郑烨本来想继续在游戏上做任务，听见楚宁的话，字跟队友了什么之后就把游戏退了，从口袋里摸了根烟，一边盯着楚宁看，一边把烟点上。

    抽了一口，问她：“想干点什么？”

    郑烨和楚宁认识好几年了，她什么情况他太清楚了。

    挺同情她的。

    这会楚宁开口要出去工，郑烨也没问缘由。

    “进局子的活不干，其他都行。”

    楚宁今年才16岁，她这个年龄，属于未成年工，不是熟人介绍，就只有被老板欺负的份。

    郑烨上下量了一下楚宁。

    女孩五官其实不丑，就是太瘦了，瘦的吓人，还有这一头狗啃一样的短发，真的是生怕别人发现她长得还可以。

    郑烨自知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换做别人，他肯定要给对方介绍个来钱快的活。

    可这是楚宁。

    郑烨也有点良心，吐了个烟圈，“我这符合你要求的活多的是，你要想好了，我马上就给你联系，随时都能走。”

    随时……

    “那就今晚吧。”楚宁果断的道。

    楚宁明明白白，如果她突然有一天消失了，韩凤玲一定不会找她。

    不定还会高兴的放鞭炮呢。

    郑烨本来以为姑娘得想两三天，不定哪天主意一变就又回去上课了，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是今晚。

    不过他这人也是一言九鼎。

    她今晚就今晚。

    郑烨一拍桌子，“好，那我现在就给你联系，KTV服务生干不干？送送酒，收拾收拾包厢。”

    “干，我过了2点回去收拾东西。”

    这个时间，就算出去喝酒的楚勇也应该睡着了。

    -

    半夜。

    楚宁回家收拾东西时，家里一片狼藉。

    卧室里传来楚勇的呼噜声。

    看来楚勇回来后，韩凤玲又和他吵了一架。

    楚宁踮着脚回到房间，拿了个手提包，装了几件秋冬的衣服直接就离开了。

    连头都没有回。

    想到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家了，她的心里居然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仔细想想也挺悲哀的。

    -

    郑烨给楚宁安排的工作是在D市，是隔壁省的省会。

    还给她买了半夜4点的火车票。

    临上车时，郑烨塞给楚宁一个手机，还有一袋吃的，“拿着，有事电话，那边我兄弟多的是，罩着你呢，放心吧。”

    楚宁看着郑烨，和他开玩笑，“等我飞黄腾达了，肯定忘不了你这兄弟。”

    “行，等着你飞黄腾达！”

    “谢了。”

    楚宁转身，上了去D市的火车。

    上车后她才发现，那袋吃的里还有一个信封。

    里面装着两千块钱。

    那晚，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是周末。

    两天的时间，裴洛书去了黑8台球厅两趟，都没有看见楚宁。

    本来想着周一总会见面的。

    可是到了周一，裴洛书在门口一直站到8点，却只等到了韩凤玲下楼。

    难道是他错过了？

    看见韩凤玲，裴洛书上前客气问道：“阿姨，请问楚宁去学校了吗？”

    韩凤玲之前也见过裴洛书几面，知道这是邻居家的儿子，学习挺好。

    她对外人的态度一向不错，也同样客气回道：“去了吧。”

    这两天她一直没见楚宁，韩凤玲也习以为常，没有太在意。

    其实此时的楚宁已经去了到了D市两天了。

    郑烨的哥们对她不错，把她跟领班尚雅安排到了一个宿舍里。

    周日一天，尚雅带她洗了个澡，剪了个头发。

    周一正式上班。

    KTV白天虽然也营业，但人很少，楚宁的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2点到半夜2点。

    周一中午吃过午饭，楚宁换好衣服刚出休息室就撞上了尚雅。

    KTV的工作服是制服套装，里面是白衬衫，外面是西装。

    下面配着一步裙。

    长度到膝盖上面四五厘米。

    楚宁瘦的厉害，可是穿上这西装，只露出笔直的腿，很是养眼。

    尚雅从下至上量了一下楚宁，最终目光停留在她这张巴掌大的脸上，“来，姐给你化个妆。”

    “化妆？”

    楚宁愣了。

    “可不，你这样去上班，明天就有人来查我们。”

    虽然楚宁的工作只是一般服务生，可这毕竟是KTV。

    楚宁这张脸白白净净的，配上漆黑的短发，是初中生大家肯定都信。

    尚雅将楚宁拉回休息室，拿出自己的化妆包给她简单化了个妆。

    当最后一步口红化好后，尚雅一边收拾化妆包，一边：“好啦，看看吧。”

    楚宁转向一旁的穿衣镜。

    看着镜中的女孩，目光微凝。

    镜子里的姑娘一张脸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眼尾描了上扬的眼线，睫毛被夹卷，因为涂了睫毛膏的缘故，显得特别的长。

    嘴唇涂着偏橘色的口红。

    化了妆，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尚雅站在楚宁的背后看着她，对自己的作品也很满意：“你啊，就是太了，再大点送你去六楼。”

    “六楼？”楚宁从镜子里看向尚雅。

    之前尚雅给她过，这个KTV一共六层楼，1-4层是KTV，5-6层是高端区。

    她不用上去，也不能上去。

    尚雅没多，只是莞尔一笑，“准备工作吧。”

    上午尚雅已经找人带过楚宁，KTV工作不难，主要就是带客人进包厢。

    客人点单后，负责将客人点的酒水果盘送过去就可以了。

    后续只需要在走廊里站着，哪个包厢按服务灯，再过去。

    楚宁不笨，工作很快就适应了。

    10点多时，楚宁把七八个客人带到最大的一个包厢后，对方点了不少东西。

    楚宁分几次把这些酒和食物拿到包厢放下后，其中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过来，手直接伸进她上衣的口袋里。

    楚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反应快，在后退时，几张红色的票票从她口袋里飘了出来。

    钱？

    楚宁愣了。

    那中年男人看着楚宁这反应，意识到她是新来的，也不捡钱，只是直起腰来道：“你是新来的吧？这是给你的费，平时都是这么给的。”

    “为什么？”

    楚宁站在原地，双手微微攥拳，很明显是防御的架势。

    虽然韩凤玲对她不咋的，至少教会她一个道理：任何人都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钱。

    她一开口，声音中的稚气就遮不住，一听就是十几岁的姑娘。

    再看这反应。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雏。

    这中年男人也不生气，声音和善，“我平时来都会给服务生费，只是这次你运气好，轮到你了。”

    楚宁摇头：“不用了。”

    完又摸了摸自己口袋，确认里面没钱了，就赶紧出去了。

    还特地跟别人换了位置，站去了其他地方。

    楚宁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她一直工作到晚上2点，换下衣服准备回去，刚出门，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车后排下来，看着楚宁，用关心的语气问她：“姑娘，你怎么这么就出来工，不上学吗？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

    这男人身上酒气很重。

    楚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看见楚宁往后退，中年男人猛然往前一步，伸手扣住楚宁插在口袋里的右手腕！

    “放开！”楚宁很少这个点睡觉，这会有点困，一下没反应过来。

    等被扣住右手腕时，也吓了一跳。

    这会，这中年男人马上换了嘴脸：“姑娘，这么就出来工，是不是缺钱？其实我觉得你条件这么好，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只要跟了我，我保证你有好吃好穿。”

    着话，就要过来搂她！

    浓重的烟酒味道混在一起袭来，楚宁只觉得恶心。

    本来出门在外，楚宁不想惹麻烦，可是这会看着老男人的猪油嘴要凑过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空着的手抓着对方的头发，膝盖一抬！

    直中这老男人要害！

    “嘶……”

    对方吃疼，直接就放了手。

    楚宁撒腿就跑！

    她不敢在路上跑，只能往胡同里跑。

    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迷了路……

    楚宁绕到一条陌生的大路上站着。

    D市和E市完全不同。

    即便是凌两点街道两旁大厦的灯也都亮着。

    路灯下也有行人和轿车。

    就像是一所不夜城。

    楚宁方向感一般，又不太记得宿舍所在的区叫什么，只能凭借记忆往回找。

    再回到家时，已经快5点了。

    上班之前尚雅给她再三过，不要和客人发生冲突。

    楚宁以前帮着郑烨看场子也知道些事。

    有的人能得罪，有的人得罪不起。

    她睡到早上10点。

    起床时尚雅还在敷面膜。

    楚宁也不敢藏着，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给尚雅了一下，尚雅眉头微挑：“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答应。”

    楚宁：？

    尚雅看楚宁不开窍，去了面膜继续：“昨天进一号包厢那个是马总，是个房地产老板，出手可大方了，之前我们这有个姑娘就被他养了，直接送了一套房，还给了辆车，你咱们这样工，多少年才能在城里买套房啊。”

    “不买房也没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韩凤玲的原因，楚宁这个人特别没野心。

    想要的东西也特别简单。

    她想要有个家，哪怕是租的也好。

    只有自己一个人。

    毕竟自己一个人的话，就永远不会有争吵。

    可惜楚宁的话在尚雅听来就像是孩子过家家，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啊，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幼稚后悔。”

    -

    下午2点。

    楚宁换好衣服刚准备出去工作，一个服务生进来：“楚宁，有人找你。”

    “找我？”

    楚宁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昨天那个什么马总吧？

    回想起来，她当时一着急，那一下好像踢得挺狠的，不会一下给他踢废了吧？

    会不会让她赔钱？

    可她没钱……

    如果这个工作是她自己找的就算了，可这是郑烨的朋友，她不可能一走了之。

    当楚宁怀着才很重的心情开休息室的门，看见走廊上站着的人时，整个人僵住……

    “裴洛书？”

    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裴洛书。

    少年穿着长袖衬衫，里面套着白T恤，身后背着一个双肩包。

    看见楚宁的扮时，眼底酝酿起了愠怒。

    “去换衣服，跟我回去。”

    裴洛书一句废话都没有。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楚宁。

    当他周一发现楚宁没来后，回去就听见韩凤玲和楚勇吵架。

    才得知楚宁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他这才意识到，因为他的改变，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也随之改变了。

    楚宁穿这么一身，被认识的人看见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用手拉了拉裙子，“是……陶兰让你来找我的？”

    楚宁想了想，她就这么出来了，陶兰应该是让她回去办退学手续的。

    “不是。”裴洛书否认，“是我要来找你的。”

    “为什么？”

    楚宁满脑袋问号。

    这裴洛书……她开学两周还是挺过他不少事情。

    因为奥赛获得奖，早就拿到了A大保送名额，在学校一路绿灯，作业可以不用做，期末考试也可以不用参加。

    简单来上学就跟逛菜市场差不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种人，千里迢迢跑来找她？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回去，我辅导你功课，二就是你在这留下，因为没有学历，一辈子大概率只能最底层的工。”

    裴洛书没有回答楚宁的问题。

    可他认为，这个问题，给任何人选择，都不会有人选择二。

    楚宁一脸莫名的看着裴洛书：“你……图什么？”

    下一秒，裴洛书给出让楚宁更一头雾水的回答——

    “图你是楚宁。”

    作者有话要：　　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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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后半段全改啦，大家可以返回去重新看一下。

    至于裴同学的转折，和这几天的深刻反思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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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裴洛书和楚宁的交集更多是楚宁单方面的，重生的不是她，加上裴洛书更成熟了，事情就发生了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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