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汉剑
“司空,董承假诏谋反,其罪当诛,贵人久居深宫,实无辜矣。况贵人今已有孕在身,朕请司空释之。”刘协瘫在地上,留着眼泪,对曹操苦苦哀求。“陛下。”曹操缓缓拔剑,道:“臣也是为了陛下好,贵人或许无辜,但今既杀其父,焉知贵人不会怀恨在心,臣不惜死,若是有伤陛下,则臣罪莫大焉。”“司空,司空,可将其幽禁冷宫,便是怀恨在心,又能如何?”刘协爬到曹操脚下,抱住曹操左脚,抬头看向曹操,继续哀告。曹操突然一剑刺向刘协,骇的刘协慌忙撒,一屁股坐在地上,脚并用,向后躲避。“哈哈哈哈哈哈”曹操大笑,道:“陛下亦知刀兵加身之惧乎?臣之战于外,刀枪斧钺,剑戟弓戈,何能稍退!”“臣在汴水,中徐荣之箭,马伤堕地,臂不能举”“臣在濮阳,为吕布所侵,臂须发,尽被烧伤”“臣在皖城,为张绣所诈,爱将不存,嫡子两别。”“陛下呢,陛下在干什么?在与人谋我曹孟德乎?”一边大笑,曹操一边向一旁强作镇定的董贵人走去。待走到近前,一脚将董贵人踢翻在地,狠狠一剑刺进前胸,将董贵人钉在地上,再回头看向刘协道:“陛下,贵人当尚有数息可活,陛下有什么话,就快吧。臣就先行告退,不打扰陛下了。”完,曹操走出殿门,纵马向刑场而去。殿门紧闭,皇宫落锁,刑场上的痛骂惨呼求饶之声,刘协听不到了,而他的愤怒恐惧自责,也无从诉了。他甚至不敢去看血泊中的董贵人,他害怕看到一双充满怪责的眼睛,他害怕听到一句充满失望的问话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已走完一生:“陛下,贵人薨了。”“薨了薨了薨了”刘协喃喃自语,终于有勇气爬到董贵人身前,紧紧抱住冰凉的尸体,绝望的嚎哭:“司空司空司空朕知错了。”皇帝的惊叫声打破了皇宫的寂静,荀藉等当值的十余名甲士顷刻持剑涌入,看到皇帝只是夜惊坐起,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殿门大开涌入的寒霜之意以及冬日铁甲相撞的清冽之音,让刘协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渴望见到那张桃花般娇艳的脸,从没有如这一刻般想将那个滚烫火辣的身躯拥入怀中。“传”话一般,刘协停住了,他知道,若是皇帝夜惊传贵人侍寝的事情第二天从皇宫传出去,刚刚聚拢起来的人心士气又不知道能剩下多少,自己一旦稍微流露出软弱,孙策、曹操、袁绍这些环伺自己周围的英雄豪杰们便会一拥而上将自己连同大汉一起撕得粉碎。也不能传关羽、张辽等人,那不定会让荀彧心生芥蒂,以为自己不信任荀氏。颍川荀氏现在作为自己最重要的倚仗之一,为自己聚拢起来的势力提供着抗衡曹操的力量。绝不能容许有一点点疏忽,所以刘协白日虽然恼怒荀彧自作主张,仍然立封夏侯姐妹为美人。“传荀藉。”想到白日的事,刘协想起了那个承旨将军的名字,遂开口道。“陛下,臣在。”荀藉出列施礼。刘协下床走到荀藉面前,从将军中拿过佩剑,道:“朕方才,梦见高皇帝了。”“朕拜高皇帝于长安城上,有问高祖:‘天下纷纷,乱臣处处,子孙奈何?’”“高皇帝道:‘今已遣萧何、张良、陈平、周勃、樊哙相助。’朕便问高祖:‘诸贤何在?’”“高皇帝推朕下楼,道:‘白日荀氏名籍者即为樊哙。’”荀藉不知所措的望着皇帝,忽然想到叔父荀彧在署衙对自己的话:“皇帝有识人之明,也有容人之量,更兼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随皇帝,只要勤于任事,此生功名可取。”一念及此,荀藉不由福至心灵,跪下叩首道:“臣樊哙领高皇帝旨。”荀氏的人都这样聪明吗?刘协有些无语的看着自称樊哙配合自己演出的荀藉,对月观剑,只见一泓青光由剑锋而起,寒气逼人,于是夸道:“剑是好剑,朕今日赐此剑名为汉剑,改卿字为汉臣,仍封舞阳侯,汉臣当执汉剑,以卫汉室。”荀藉立表忠心,道:“陛下圣恩,臣唯死而已。”刘协扶了荀藉起来,将剑递给他,道:“卿当与朕共安天下,待天下太平,安享富贵。”荀藉口中连连称是,刘协道:“今日入殿卫朕者,皆赏红锦披风一件,以彰忠勇。”众人谢恩已毕,刘协道:“朕乏了,你等先退下吧。”荀藉出了殿门,忽然起了一个念头:“皇帝方才夜惊好像喊的不是高皇帝”他看向左右,见众人皆是一脸兴高采烈,便将心中方起的疑问重新咽进了肚子里。次日,晨光方熹,憋了一肚子疑问的荀藉不顾荀彧昨日的告诫,奔向了荀彧家中。“叔父”荀藉恭谨见礼。“何事?”正打算入宫去见皇帝的荀彧见自家侄儿那憋的满脸通红的着急劲,不由停下了迈向马车的脚步。荀藉竹筒倒豆子般将昨晚发生的事了出来,满脸希冀的看向荀彧,道:“叔父,你我是不是真的是樊哙?”“皇帝幼时久为凌逼,想是连日疲惫以致噩梦缠身,因不欲为人见轻故诈称梦中见高帝也,以侯封荀藉乃是酬荀氏此次之功。”荀彧暗暗思忖,表面却一本正经对荀藉道:“你幼时便异于常人,尝于梦中大呼:‘臣死且不辞,岂特卮酒乎!’,今日想来,正是鸿门宴上樊哙救高帝退项羽之言。”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