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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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叶晖心中又急又气:“大哥你何必与那明教法王争这一番高下?区区虚名,如何能比得上你的身体重要?”

    叶英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听到叶晖的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会出这种乱了分寸的话来, 他不由一笑, 想要抬手揉一揉叶晖的发顶,但, 又看到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这才堪堪止住了动作,只做一笑,道:“二弟不必忧心, 不过是稍许反噬罢了, 我有分寸, 我修养几日便无事了。”

    “真的?”叶晖将信将疑地望着叶英,直到叶英肯定地点了头, 叶晖才勉强相信放过了他, 但仍是立刻将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做好, 倒上一杯热茶, 再三嘱咐叶英不可随意走动之后,这才急匆匆地奔向盛神针的住处。虽然叶英他自己的伤没有大碍, 但是, 叶晖还是觉得请盛神针来看看的好。

    叶英哭笑不得地望着叶晖的背影远去, 却是乖乖地坐在原地等着叶晖回来, 虽然知道盛神针诊断过之后他肯定免不了要被一番教, 因为以克辛波的身手自然是不可能伤的到叶英的,他身上的伤完全是他自己作的!但是,叶英并不后悔。

    他现在的伤重不重, 轻也不轻,毕竟伤及肺腑,乱了体内的五行之气,已经算得上伤了根本了,不过他正值壮年,就算是伤了些许根本,不过是多养些时日便可以补回来了,甚至,以藏剑山庄的财力,让他多吃些补品,最多一个月不仅可以伤势尽愈甚至可以固本培元。但是,无论怎么,若是他想,这些伤是完全避免的,但是,若是那样,那克辛波必然不会像如今一样狼狈而逃了。

    别人不清楚,但是作为交手的双方,无论是叶英还是克辛波都知道,虽叶英那一剑还没来得及刺入他的胸膛,但是仅仅是那一道浅浅的伤口便已经足以了,就凭那一道伤口叶英的剑气便已经毫不留情地侵入了克辛波的心脉,若不是克辛波功力深厚,恐怕早已当场毙命了,虽然从现在的场面来看他是死不了了,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轻易恢复,要知道,叶英的剑气可不是那么好祛除的!

    念及克辛波日后所要承受的折磨,叶英便不由心情好了两分,哼,敢欺负他徒弟?真认为他们藏剑是纸捏的吗?他既已身为藏剑山庄庄主,那么自然便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他虽不善经营,但是,只要他叶英在一日,无论是明教还是其他,任何人都别想欺辱了他藏剑的弟子!

    不过,叶英的心情还没有来得及好多久,便看到了盛神针匆匆赶来的身影,叶英的心情不由微微一沉,唉,虽然知道盛神针是为了他们着想,但是……

    “你们这群家伙怎么就没有一个省心的呢?!”一大把胡子的盛神针健步如飞地将叶晖都甩在了身后,咚的一声将医箱往桌案上一甩,二话不便拉起叶英的手诊起脉来,三息过后……

    “你长本事了啊!真认为自己当了个藏剑庄主就天下无敌了?!既然境界不稳,容易反噬己身你也敢跟那明教法王动手?还强行调动内力!你怎么不自行了断了算了?婧衣那孩子就算了,她是天生体弱,你你们这群子跟着瞎掺和什么的?上次那三子也就算了,怎么连大公子你也开始了?若是你们都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那以后就莫要再找老夫来诊治了!”

    盛神针也是气的够呛,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叶英的伤势是完全不必要的,这分明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他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留在藏剑山庄一来是因为藏剑给的报酬确实丰厚,二来也是因为年龄大了,不想再四处漂泊了,住的久了,和叶英等人的关系自然也就渐渐近了起来,他年岁已高,膝下又无子嗣,自是将叶英几人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可是他们呢?这根本就是仗着有自己在作践自己啊!这让他如何能够平静以对。

    叶英与叶晖连忙安抚老人家,连连保证日后绝对会好好保护自己,最后直逼得叶英立下了赌咒,老人家这才堪堪住了嘴,满腹埋怨地去给叶英开了药方,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是看叶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其实也是因为叶英平日里太让人省心了,这若是换成了叶炜,盛神针绝对连嘴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毕竟,人太皮了,被才是正常。可是叶英就不同了,平日里最省心的人结果突然之间就放了个大,天知道他摸清脉之后有多生气!没事?骗鬼呢!伤在肺腑,怎么可能是事,这也是叶英收功及时,他若是再拖上一盏茶的功夫,伤入心脾,他就等着根基有损吧!

    不过,好在止步及时,还算可以弥补,但是,离开之前,盛神针还是虎着脸叮嘱道:“不准练剑!不准悟剑!不准动武!最好少走动!最近两个月你就给我乖乖呆在房子里,否则再伤上加伤,别怪老头子我放你自生自灭!”

    “是,请盛前辈放心。”叶英连忙保证道,着便起身欲送。

    盛神针眼明手快地将他按了回去,随即摆手转身道:“别送了,二子去抓药,你快些上床上躺着吧!”着便匆匆向回赶去,别忘了,他院子里还躺着一个到现在没醒的呢!虽然有童子照顾着,但是他可不敢离开太久,毕竟现在师徒俩都这个熊样,就他们之间的情谊,他们之间若是哪一个出了事,只怕,另一个都好不了!他可不敢刺激他们。

    叶英无奈点头,看着盛神针以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的身手迅速远去,然后转头便看到站在他身边虎视眈眈地叶晖,叶英只得认命地交出自己的佩剑,乖乖地被叶晖盯着脱了外衣,躺上了床。得了,什么也别了,自己做的事就要勇于承担后果,他已经预见到他将要在床上长一个月蘑菇的未来了。

    总之,叶英、叶泽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极其默契地躺上了病床。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江湖上沸沸扬扬,传的皆是藏剑新任庄主叶英,剑法卓绝,力挫明教法王。藏剑山庄一跃成为江湖中真正的顶级世家。

    数日后,叶泽终于从连绵的低烧之中清醒过来,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师父!”

    盛神针瞥了一眼猛地挺身坐起的叶泽,轻哼一声,慢悠悠地道:“躺下吧你!坐着不疼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叶泽才意识到这里是盛神针的医苑,而他身上还未痊愈的强势依旧在隐隐作痛,叶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嘶了一声,不过,叶泽一边从善如流地躺下,一边不忘急切地追问道:“盛爷爷!我师父呢?他没事吧?”

    盛神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应道:“他能有什么事?你那么护着他,谁能要他有事?”

    叶泽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就嘛,他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他师父出关的身影了,有那么长时间缓冲,支援也肯定要到了,他师父肯定没有事的。可是,不等叶泽的这口气出完,便听到盛神针凉凉地道:“他就算有事那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叶泽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紧盯着盛神针追问道:“怎么了?!师父出什么事了?!”

    盛神针也是被叶泽给气笑了:“他出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躺下就等着再在床上多躺一个月吧!”

    叶泽沉默了两秒,随即便乖乖地再次躺下,他虽然担心叶英,可也不敢轻易挑战盛神针的权威,毕竟,他们师徒两的命可都抓在人家手上呢,那可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物。

    盛神针看他躺下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但仍是拍了拍手,放下了手中处理的药材,擦了擦手,缓步走到叶泽床前为他把了把脉,看了看身上的伤势,确定他没有把自己身上刚刚合拢的伤给挣开,他这才大发慈悲地在叶泽望眼欲穿的目光下开了尊口:“放心好了,没有大事,你师父的伤可比你轻多了。”

    叶泽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是不由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竟这么厉害?还能让师父受伤?”

    盛神针不由咋舌:“你子是对你师父有信心呢?还是太看不起那明教的人?不过你倒是对了,那贼人比起英子确实差的远呢,被一剑重伤,借乱远遁了。”

    听到盛神针那么叶泽就更加无法理解了:“那师父又是怎么受伤的呢?”

    盛神针没好气地嗤笑道:“还能为了什么?自己作的呗!你们师徒两个也是厉害了,一个重伤之下强行推演阵法,损耗心神,一个境界不稳便感擅动全力,险些被自己的剑气反噬伤及心脉!也是够厉害的!”

    一听剑气反噬,叶泽顿时就白了脸色:“反噬?!那师父他……他的眼睛……头发……”

    盛神针没反应过来叶泽的顾虑,不由疑惑道:“什么头发眼睛的?……”盛神针毕竟是神医,一联想前因后果,他便知道了叶泽的想法,不由失笑:“你子也想的太多了吧?还没到那种地步呢!他眼睛没事!头发……或许会长几根白头发,但你放心好了,最多三个月,绝对给你把你家师父那头乌发养回来!这次你安心了吧?”

    “真的?!”猛然从地狱升回天堂的叶泽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

    盛神针也被他气笑了:“老夫有什么可骗你的?!”

    叶泽立刻回神,连忙改口,讨好地笑道:“是我错话了,盛爷爷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盛神针闻言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叶泽的发顶,叮嘱道:“知道你是个好的,但是下次莫要再那么莽撞了,藏剑山庄又不是没人了,还不到你一个娃娃那么拼命了,再了,英子那么大人了,要是还要你去舍命相救,那他这师父也是白做了。记好了,下次不准再那么拼命了。”

    叶泽立刻便点头应了下来,不过,他心里怎么想的盛神针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自己是知道,答应归答应,但是下一次若是还能用他的命换叶英安然无恙,那么他依旧是义无反顾的,反正,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若是能换来身边的人幸福安康,那也不枉他重活一世。

    高热一退,叶泽的伤势便开始迅速好转,半月之后,叶泽的伤势已然痊愈,被盛神针放出院子的第一件事,叶泽便向着天泽楼飞奔而去。叶英的强势也已恢复大半,除了脸色有些泛白,练剑的禁令依旧被盛神针解除之外,看上去与平日并无多大差别。

    叶泽入了天泽楼,自然免不了对自家师父一阵嘘寒问暖,极尽殷勤,倒是使得担心了那么久的叶英一句关心的话都不出来,只能哭笑不得地任由叶泽给他端茶递水,照顾的无微不至。

    不过,半晌之后,天泽楼内便沉浸在了肃穆之中,叶英的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因为,叶泽,他要离庄历练。

    叶英有心阻止,可是,按照规矩而言,四季剑法大成的弟子确实都有行走江湖的资格,可是叶泽的年纪实在太了!旁的弟子在他这般年级也不过是刚刚开始习练四季剑法而已,而且……叶英不得不承认,他对叶泽确实是有些过度紧张。

    毕竟一个月之前他刚刚看到叶泽气息微弱嘴角溢血地倒在他怀里,在他面前都这样了!叶英不敢想象,若他放他离开,那么他日后等来的会不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可是,叶英又没有理由阻拦叶泽,因为,雏鹰总要离巢翱翔,身为叶泽的师父他深知自己的弟子的潜力,他不能将一个天才拘役于方寸之间,他的弟子,理应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可是……这一切,也来的太早了些吧?

    叶英自觉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是,叶泽的一番话却是令叶英下定了决心。

    他:“师父,我不想有一日面对敌人再孱弱地倒下,我想成为您,成为藏剑的骄傲,我想成为您手中的剑,守护您,守护藏剑,请让我离开您的庇佑,接受磨砺,我知道我可能会被折断,可能会一去不返,可是我无法忍受再一次面对强敌入侵,却无力保护您的绝望!”

    叶英沉默了许久许久,方才叹道:“该是我保护你的!”不过,他仍是答应了叶泽的请求,他明白叶泽的感受,同样的无力,同样的守护的心,他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既然他已经做好了被磨砺的准备,那么他再也没有了理由将他拘在自己的身旁,他的徒弟,合该翱翔万里!

    叶英深吸了一口气,却只是叮嘱道:“累了便回来吧,藏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叶泽伏地叩首,并未答话。

    三日后,叶泽策马离去。叶英未去送别,叶泽也并未辞行,因为,他们心中,从无别离,天涯海角,一心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