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纸入洛阳,图谋陇右
“谁?”李衡愣了一下。
“杜预,杜元凯。”董宏再强调了一遍。
“他怎么来了?”李衡着实有些意外。
汉魏两军都打成狗了,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跑来?
看出了李衡的疑惑,董宏道:“商人还在通行。”
李衡这才回过神来,站起来往外走。
看来仗是要打的,买卖也是要做的。
杜预是跟汉军做买卖,还是跟陇右做买卖,就不得而知了。
走到大门口,李衡才问道:“他在何处?”
“在城门口。”
李衡没有请杜预进来。
做生意归做生意,进城就是另一回事了。
京兆杜氏毕竟是魏国高官,李衡和杜预做了一笔买卖,就不代表彻底信任杜预了。
事实上,双方的边界感都保持得很好。
该做的,不该做的,双方都很清楚。
进城肯定是不能进的。
李衡翻身上马,带着董宏一路到城外。
“郎君,李公来了。”杜令在马车边上道。
杜预这才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杜君,好久不见!”李衡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去,对杜预作揖。
“李公,别来无恙。”
“一切都好。”
杜预开门见山地道:“我此次前来,是来求纸的。”
“要多少?”
“四万张。”
“老规矩。”
“粮食我带来了。”杜预道,“一共两千石。”
“子陵,带人去为杜君取纸。”
“李公不问我是卖给谁的?”
“卖到洛阳。”
“若是卖到洛阳,李公还卖吗?”
“卖,自然卖!”李衡道,“洛阳诸公喜好蜀锦,朝廷不是一样卖么?”
“但是纸”
杜预想,纸是特殊的,纸和蜀锦不同。
“杜君是想,洛阳买了纸,分发给官吏,用纸来记录公务?”
“确实如此。”
杜预还真是一个诚实的人,这明,他的确是保持想长期合作的心态来谈的。
如果想长期合作,话不清,引起双方猜忌,很快就会出问题。
()(e) “无妨。”
“李公大义。”
“这与大义无关。”李衡道,“魏是敌人,我自然不会好心去帮助他们,任何事都得权衡一个利弊。”
杜预立刻来了兴趣,问道:“李公在这件事上是如何权衡利弊的呢?”
“四万张纸,输送到洛阳,就像几车沙子倒入了黄河,难道它们能泛起巨浪,使黄河之水泛滥不成?”
想要使黄河之水泛滥,得长时间滑落河水中的泥沙积累到一定程度。
杜预立刻就听明白李衡的逻辑了。
纸虽好,能推行各地州郡,细化公务。
但纸是消耗品,用一张少一张。
如果魏国真要上下实现纸质化办公,得有源源不断的纸提供才能实现。
四万张对于魏国这种体量的国家来,九牛一毛。
就算摆四万张纸在曹叡面前,他也不可能天真地认为马上就能实现纸质化办公了。
所以,这四万张纸,大概率是一些权贵用来消遣的。
例如作诗、画画等等。
“若是以后也需要,而且需求越来越大呢?”
李衡道:“你想要多少,来找我即可。”
“你确定不怕魏国的纸张充足?”
“我只怕杜君粮食给的不够。”
“粮食给够。”
“那便好。”
半个时辰后,董宏才命人将四万张纸送出来。
这半个时辰,李衡和杜预就在城外生火取暖,闲聊。
等交完纸,李衡突然道:“杜君,听闻令尊在曹魏任高官?”
“家父现任弘农郡太守。”
“听闻令尊古朴而务实,到地方上任职也未必是坏事。”
李衡故意这么一。
这话里面就有另一层意思了。
你父亲做人太老实真诚了,在朝堂上做黄门侍郎好几年,得罪了很多人,才被安排到地方上的。
杜预当然听得出来,他道:“家父时常教诲我要仁义礼爱,至于是否在朝,并无甚重要。”
“令尊之德令人敬佩。”
东汉三国倒是有许多沽名钓誉之辈,这杜预他爹是少有的务实、真诚之人。
李衡觉得现在把杜预挖过来不现实,线放出去了,大鱼得慢慢钓。
()(e) “杜君,今日不能宴请你了,等战事结束,你我好好痛吟如何?”
“李公客气,在下也还有事在身,不便打扰。”
“告辞。”
杜预离开后,李衡立刻去了五丈原,见到诸葛亮。
“济安,你来得正好,见到杜预了?”
“见到了。”
“给纸了么?”
“给了。”
“好,他点名要找你拿纸,纸一点点给。”
“是的,给了四万张。”
“他父亲是有德之人,杜预在京兆也有神童之名,若是日后他能为我们所用便极好,可以与他关系处理得当一下。”
“丞相得是。”
“今日却有另一件事需要与你商议。”
“不知是何事?”
“杜预上一次去了天水赵氏,我想派人走一趟天水,以卖纸的名义抵达天水,如杜预之前一样。”
李衡心里一动,还真是和丞相想到一块去了。
诸葛亮道:“陇右各郡必然也在观望战局,若是早数月去天水,赵氏未必会答应与我们合作,他们认为我们会再一次撤兵,但如今我军在为难站稳脚跟,与魏军对峙,战局变化,此时派人去最合适不过。”
“丞相英明,下官也认为该如此。”
“那我便向你介绍一個人。”诸葛亮笑道,“这位是霍绍先,丞相府记室,我打算派他走一趟。”
“久闻李公大名。”
“过奖过奖。”
诸葛亮道:“济安,你有何要与绍先交代的?”
“赵氏是天水郡大族,在绍先抵达天水之时,赵氏必然已经知晓关中战局,他们在这个时候,不会拒绝我们,也不会赞成我们,还会继续观望。但他们会故意轻视你,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谈判优势,你尽管态度强硬,绝不可示弱!”
李衡道。
“绍先也不需要以言语服赵氏,家族兴旺,牵涉利益巨大,不是仅仅靠言语能服的,只需向赵氏传达两层意思:一、朝廷对他们归附的真诚;二、朝廷的威势。等我们在渭河以北筑城之后,他们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