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吵架的技巧
第二天,索府。
索参军一个人坐在胡床上,支着自己的脑袋。
他今天早上头很痛。
双重意义上的。
昨晚之前,他已经盯上了那两个从沙州外面来的不速之客,看着他们往来于张府和安府之间。
同时布下了天罗地。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边的探子惊扰了目标,然后轻松破解。
现在两个人如泥流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不搜城的话,恐怕根本找不到这两个人。
到上一次搜城,是因为
索参军的眉头骤然紧锁了起来。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看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觉得有点眼熟了。
那人就是郭定边!
“哗啦!”
瓷盏摔在了地上,裂成几瓣,茶汤、茶沫撒了一地。
索参军颓然靠在了胡床里。
他恨不能先把下那帮废物宰了,然后再把自己一刀抹了。
这个人出入张家和安家,必然和他们有关系!
难怪自己到现在都抓不到他!
沙州城的都督张议潮、副都督安景旻,和刺杀节儿的刺客有关系!
这是多好的一个栽赃的会!
一旦张、安两家式微,李家也必受牵连。
从今往后,沙州豪族中,唯有他索家可一枝独秀!
该死!真该死!
“哟!索君今日为何不去衙门,反而待在府中啊?”
索参军一抬头,发现安景旻面带微笑地从正门走了进来。
“哦,原来是安使君。”
索参军抬头看了安景旻一眼,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我偶感风寒,头痛欲裂,便向观察使告了假。”
安景旻倒是没生气,瞥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满脸笑意:
“看上去,索君头疼的不轻啊。”
这一句话,让索参军的脑袋更疼了。
他原本就和安景旻不对付,现在看到对方如此幸灾乐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回道:
“安使君,你不去做你的生意,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安景旻连连摆:
“索参军此言差矣。”
()(e) “安某承蒙赞普信任,忝居副都督之位,怎么可能经商呢?经商的乃是我的胞弟,我只是有时候出面撑撑场面而已。”
“至于今天前来拜访,自然是有些公事。”
“什么事?”索参军很不耐烦。
“听昨晚永宁坊中有人行凶,死了五六个,伤了七八个。”
“消息传了出去,还引起了临近观灯百姓的恐慌,幸好我和张使君带着人赶到,维持秩序,方才没有酿成大祸。”
“安某原本以为是那些赌徒私斗,便抓了些跑出来的,可这些人一口咬定是索君下之人所为。”
“我想索君断不会如此,定是这些赌徒栽赃!便好好炮制了他们一番。”
“今日来别无他意,只是跟索君打声招呼,不要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
安景旻完,冲着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的”模样。
可索参军受不了。
他为什么平白无故便欠了张议潮和安景旻一个人情。
“昨晚之事是我的人干的。”他冷冷地道,“我们在追郭定边!”
“郭定边是何人?”
安景旻想了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刺杀节儿的杀之一。”
“观察使不让我们管,我们也就不方便管,怎么,他到现在还没被抓到呢啊?”
索参军气得浑身发抖。
那股幸灾乐祸的味道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为什么抓不到,你还不清楚吗”他死死地盯着安景旻。
“安某怎么会清楚?”安景旻摇了摇头。
“我这边下属盯梢多人,这刺客出入你和张议潮府邸!”
索参军情急之下摊了牌。
“你要不要解释下,节儿是怎么死的?”
谁知安景旻一点也不慌:
“想不到索君还监视了安某,安某实在是荣幸之至。”
他话锋一转,反将一军:
“不过,节儿怎么死的,想必索君你才是最清楚的吧。”
只见索参军“蹭”得一下从胡床中站了起来,指着安景旻,破口大骂:
“杂胡!你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我劝你最好心点,不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两个人吵架,比的不是谁嗓门大,而是谁后破防。
()(e) 比拼的是战略定力。
和气定神闲的安景旻相比,索参军这一仗明显输了。
他先是底被安景旻掀了个底朝天,然后被激怒,到最后骂街威胁。
一败涂地!
不过安景旻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而是哈哈大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索参军跌回胡床里喘着粗气。
他猛觉得一股血涌上了脑袋。
头彻底要裂开了:
“叫医师来!叫医师来!”
就在索参军在和安家家主唇枪舌剑的时候。
郭定边和十三娘已经出了城。
他昨晚上在巷子口,找到了安景旻。
后者正在忙着维持秩序。
“晚上的事情可与二位有关系?”安景旻在僻静处问道。
郭定边点点头。
“那看样子我们都被索容盯上了,此人甚是难缠。”安景旻面色凝重,“从明天开始我尽量躲着他。”
郭定边的脸上却浮出笑容:
“那倒不用,反倒是你明天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于是,他先是将索参军通过自己雇杀的事情告诉了安景旻,然后告诉他明天该怎么给索参军上眼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索容应该正在被安景旻怼得七窍生烟。”
郭定边骑在马上,看了眼空中的太阳。
“走,我们先回兵工厂,然后去找葛老瞎。”
两日后,三危山北麓。
外围被一片荒芜的戈壁滩所包围。
而山脚下,却是一片绿洲。
这里是牧场,算不上上好,所以平时来的牧民并不多。
不过最近不知从哪搬过来了一百多个精壮(大部分)的汉子。
为首的一人,是一个独眼的老者。
葛老瞎。
郭定边和他联系的方式很简单。
和他们当时与杀联系一样。
他身边的枯树上挂着一块灰色的布。
身后则跟着几辆驼车。
驼车用东西盖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郭定边抬头看了看太阳。
正午了,该来了。
果然,一刻之后,远处地平线上扬起了茫茫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