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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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殷微道别之后,在回公司取车的路上, 宋希言好好做了一番自我剖析和自我反省。

    他恍然发现自己对郑自然是有些太过残暴了。即便这两次他都误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 但哪怕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也该给嫌疑人一个陈述的机会。

    但回想起来, 他好像每次都武断地直接动手赶人, 郑自然解释一两句他就听烦了, 直接让其闭嘴,完全没有给人澄清的机会。再之后, 往往就是一段时间的冷暴力处理。

    宋希言越想,越觉得郑自然在自己跟前受的委屈原来还真不少。脑中闪过那天吵完之后,郑自然坐在板凳上, 憋屈地给串串洗爪子的情景, 宋希言心底忽然涌上一阵愧疚。

    走向公司的脚步顿了顿,他换了个前进方向, 拐进了旁边的花店。

    柜台后的副店长姑娘听见迎客风铃响起, 放下手中的进货单抬头看过来。刚刚进门的客人站在一排花架前, 恰好背对着她。从背影看,客人身高腿长,剪裁精心的西装穿在身上,从头到尾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光辉。

    “您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距离最近的店员走过去, 笑着向客人问道。

    为了回答她的话, 客人这才转过身来。第一眼, 副店长在心里为自己的本本了个勾——每天看一位帅哥任务达成。第二眼, 她忽然觉得这位客人有点眼熟。第三眼,她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这不就是上次来买花的精英吗?换了发型感觉更帅了。

    副店长决定亲自接待。她从柜台后绕出来,走向那两人,对店员道:“圆子,我来吧。”

    “好的。”店员姑娘经验尚少,这位客人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都快要不知道给什么建议好了。眼看副店长要接手,她当下笑嘻嘻地应下,蹦到一边侍弄花草去了。

    “您好,上次买的花您爱人还满意吗?”副店长微笑地问。

    宋希言对着副店长的面容看了两秒,脑中同时开始快速搜索。“你好。”想起来了,上次他来买红玫瑰,就是这姑娘帮他选的,“上次那个……挺好的。”

    那耀眼的九十九朵红玫瑰,没能按照他的预想起到什么刺激效果,倒是被郑自然拿去好好地插在花瓶里养了起来。花束一连盛放了好几天,最后又被郑自然物尽其用,采下花瓣弄成了花瓣鸳鸯浴。

    想起那次花瓣浴的过程,宋希言耳根突然有点发热。他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来,放在了眼前的事上。

    副店长姑娘没发现他的走神,又问他:“那这次想要什么风格的花束呢?上次的比较简约浓烈一些,这次需不需要换个风格?”

    宋希言上次来买花,只想着要那种最引人注目的,越夸张越好。于是他亲自动手,一口气挑了九十九朵火红的玫瑰,尽是挑的开得状态最好的,生怕不够扎眼似的。不过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完全不同,换风格是必须的。

    “换一个吧。”宋希言,“我是要……给他道歉。”想到刚才跟店员姑娘交谈时自己的犹豫不定,眼看天快黑了,时间还是挺赶的,宋希言只好道:“我不太懂插花,麻烦你帮我选吧。”

    副店长脸上挂起一副了然的神情,心底瞬间就有了一个大概的花束轮廓,“您是要预定还是……”

    “我待会儿带走。”宋希言回道。

    “好的,请稍等一下。”副店长为他指明了休息区,就走到各排花架前,熟练地开始挑选花材。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宋希言才拿到花束离开店里。又花了几分钟到达公司停车场,他坐进车里,看着被妥善安置在副驾驶的粉嫩花花们,心底突然涌上来一股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

    副店长姑娘可能以为他是要拿去送给女孩子的,因此整束花的风格有些太过甜美。宋希言把花束和郑自然联想到一块,越想越觉得不搭。这要是送出去了,会不会被笑话?

    他没给郑自然送过花,当然郑自然也没给他送过。

    面对即将到来的人生第一次,宋希言有些局促。但局促之外,好像又有点雀跃。对于自己老大不了还少年怀春一般的心态,宋希言感到很无奈。

    回家之后,他听着厨房传来的响动,直接找了过去。就见郑自然站在炉灶前,手持锅铲,一副严阵以待的认真模样。宋希言没主动开口,就在厨房门口站着,算等郑自然先发现自己。

    这几天的冷暴力对待还尚有余威,郑自然站在厨房里,站得目不斜视。但鼻尖的香气又撩得他心痒,求知欲高涨,很想扭头看上一眼。

    那香气和饭菜的香味混在一起,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香,是以很好分辨。郑自然想,应该是玫瑰。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惊中带喜、喜中又有点不可置信地转头,果然见宋希言怀抱大捧花束立在门口。

    郑自然盯着那束花,以他脑中那些稀薄的关于花草的知识,他大胆地做了个猜想——这花是要给自己的?选用的花材中,黄玫瑰和满天星尤为显眼……表达歉意?

    幸福实在来得太突然,且毫无预兆,他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惊喜之余,郑自然的视线从花束上移,转到了宋希言脸上。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拘谨。他这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对上,嘴唇同时动了动。

    郑自然:“这……”

    宋希言:“我……”

    听见对方开口,两人又同时收回了话音。一时间,厨房内只剩了锅里汤水沸腾的“咕嘟咕嘟”声。

    眼下的气氛有些太过青涩,跟他们俩的年纪严重不符。

    他们对视一眼,看见双方眼里都是笑意。诚然,他们现在的这种表现,活像两个情窦初开又不懂如何表达的毛头子。眼神交错,缠缠绵绵,却连话都不利索。

    其中,比起郑自然,显然宋希言是更加不利索的那个。郑自然看他抱着花,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份拘谨仍没淡下去。郑自然只好主动起来,“这花是给我的吗?”

    “嗯。”宋希言松了口气,顺势点点头。想当初他和郑自然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别扭过,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郑自然把天然气阀门关一点,向门口走过来。他冲宋希言伸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花束。低头端详着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收到的来自宋希言的花,郑自然对那甜美少女风的设计完全没有生起任何不满,脸上反倒都是轻松愉悦。他看了好一会儿花,又抬头对宋希言:“很漂亮,谢谢。”

    瞧见他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宋希言居然觉得自己更不自在了。但郑自然就站在眼前,双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刚才没出去的话完:“我今天和微见过面,她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是我错怪你了,抱歉。”完之后,心里总算松快了些。

    这话让郑自然有些意外,想了想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宋希言总不会是自己凭空想通的,总要有人去跟他辨白分析。而这个人,除了自己,可不就是殷大棒了吗?

    这么起来,虽然过程磕磕绊绊,并且连惊带吓,但那丫头总算是成功了一次。

    “其实我也有很多做错的地方,”眼见宋希言都先道歉了,郑自然赶紧把握机会,算趁现在把自己的过错都交代掉,免得日后被发现再被算账。以宋希言现在的态度,争取一把,今天这件事就能彻底翻篇,“我不该偷听你和微谈话,我那时候应该把电话挂了的。或者,就算忍不住偷听了,我也不该瞒着你,应该早点跟你坦白。”

    他这么一,宋希言心底一直揣着的拘谨和不自在顷刻间烟消云散。这倒也是,如果郑自然一点都没有做错的地方,自己也不至于会误会得那么彻底。想着,宋希言终于全然放松,底气也足了起来。

    “还有跟微和姚见面的事,我不该瞒着你的。后来碰巧遇到,我也不该一错再错,故意些糊弄你的话。”郑自然真诚地着,却看见宋希言的脸色又开始沉下来。心下瞬间捡起警惕,郑自然的声音都弱了下去,“我错了,能原谅我吗?”

    “对,”宋希言点点头,对郑自然的法表示了赞同,“你确实错了。”郑自然不他都没细数过,原来这货错的真的也不是一星半点。这么算起来,之前给郑自然受过的委屈,倒也不全是不白之冤。

    眼见宋希言的反应超出了安全范围,郑自然视线瞥见自己手里的花,眸中精光一闪。他上身微倾,快速地在宋希言唇上亲了一下,“谢谢你的花,我很开心。”

    宋希言原本正有点要生气的苗头,却被这么一下子给亲没了。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接口道:“不用谢,喜欢就好。”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郑自然给带跑了。

    他不悦地瞪了郑自然一眼,却见后者笑得一脸讨好和满足。想到他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一桩桩一件件也交代得清楚,宋希言忽然又不想生气了。

    算了,他们都有错,就当扯平了吧。

    郑自然的锅里还在“咕嘟咕嘟”的响,宋希言转移话题问:“你锅里煮的什么?”

    见他这么问,郑自然第一时间收到了宋希言“这事翻篇”的暗示,当下大喜。“香菇冬笋排骨汤。”想到锅里的汤也煮的够久了,郑自然走回锅灶前,掀开盖子搅动几下,随后关了火。

    “你等我一下。”他对宋希言完,抱着花束快步走出厨房。宋希言还没看明白他去了哪,就见他又回来了。回来时手里空空如也,大概是特意出去放花的。

    郑自然走回锅旁,抬手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碗,舀了半碗汤递给宋希言,“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希言走近了把碗接到手里,怕烫,先鼓着腮帮子吹了吹,再心翼翼地尝了一口。他细细品着味道,对郑自然点头,“很好喝。”完继续吹吹,又喝了一口。

    “我尝尝。”许是看他喝得香,郑自然作势要来接碗。宋希言没多想,顺手给他递过去,结果被抓住了手腕。

    宋希言:“???”

    郑自然笑得像是偷到了大人费尽心思藏起来的零食的孩子。趁着宋希言一脸懵懂时,他一手拿起碗放到一边,另一手把宋希言一拉。在两人迅速靠近一步的瞬间,他微微低头就把宋希言吻住了。

    宋希言完全没防备,又被亲得愣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想到,前面断断续续闹腾了半个月的事才刚刚翻篇,郑自然下一分钟就又跟他玩这些花样。心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他发不起脾气来。他和郑自然已经好几天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时刻了,当下倒也乐得如此。

    郑自然这一吻并不算深入,只流连于表面。他探出舌尖,在宋希言的唇瓣上舔、舐一遍,唇上残留的汤汁就被他尽数纳入口中。

    偷袭得逞之后,郑自然退开一点,仔细品味着。他微眯着眼睛对宋希言笑着:“很香,有点甜。”不知是在评价这汤还是在别的。又继续用低沉的嗓音道:“前些天我就想了,你的新发型很好看,我很喜欢。晚上可以多看一会儿吗?”

    最后一句透露出某种暗示,宋希言横了他一眼,耳根有点热,气呼呼地走了。

    “准备一下吃饭了。”郑自然看他这反应,忍不住弯起嘴角,远远地冲他背影喊。

    “知道了。”

    几天以来,久违的一顿气氛和谐的晚餐结束后,两人再次并肩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着串串,边撸毛边看电影。一部影片结束,不同于之前的暗示,郑自然再次向宋希言明确请示:“今天我能回主卧睡觉吗?”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宋希言闻言转过头来看他,满脸的“你是傻逼吗为什么要问我”。但他的话倒是得没那么不客气:“你想回就回,如果觉得次卧住得舒服也可以不回。”

    “那我去收拾东西了。”郑自然把串串的尾巴和后腿放下,直奔次卧准备搬家。

    看他那高兴样,宋希言好笑地摇摇头,低头对串串:“闺女,今晚你自己睡啊,乖乖的。”

    这么长时间下来,串串已经对“自己睡”三个字产生了条件反射,当下嗓子里“呜呜”几声,十分不高兴。在它的记忆里,两个爸爸一起睡的时候,经常会把它赶出爸爸的房间,让它自己睡。

    为什么两个爸爸一起睡觉的时候,就不准它进爸爸的房间睡觉?而且是有时候可以进,有时候不可以进,基本没有规律可循,似乎完全是看心情。

    它不懂,人类真是太复杂了。

    一个时后,爸爸的房门关了,串串蹲在门前看着门缝都不留的主卧,“呜呜”两声,掉头走向自己的窝。路过阳台的铁艺花架时,它鼻尖动了动,闻到个怪好闻的味道,就循着嗅了过去。

    它两个爸爸的人生第一次被仔细插入花瓶,妥善摆放在花架上。月光透过落地窗铺洒进来,遮住娇妍绽放的花朵,朦胧中却为其添了一份并不张扬的绮丽。就如将它送出的人此刻一般模样。

    第二天醒来时,郑自然顿感神清气爽。他仿佛一个靠采补进行修炼的狐狸精怪,一夜之间补足了能量,之前几天蔫搭搭的状态一去不复返。

    而躺在他身边的宋希言还在沉沉睡着,呼吸均匀,短时间内基本没有醒来的可能。活像是个被榨光了精血的文弱书生。

    周六早上,郑自然原本不用早起。但考虑到文弱书生还要赴学校苦读,他给文弱书生扯了扯被子,轻手轻脚地算起床去准备早饭。

    起到一半,手机却突然响了。听那铃声,是宋希言的。郑自然看向床头柜,没见到宋希言的手机。又循声去找,一时间却也没找到。

    昨天晚上他们俩把床折腾得很不像样,宋希言的手机也许掉到床头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没被发现的手机还在不甘寂寞地响着。宋希言被那阵熟悉的铃声从睡梦中吵醒,皱起眉头微微翻了个身,只是眼睛还倔强地闭着,不肯彻底清醒。他听着声音来源,凭直觉伸手摸向枕头下面的缝隙里,摸索半晌,成功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宋希言看见了“晓飞”二字。他干脆又把眼睛闭上,接听起来懒洋洋地道:“喂?晓飞,大早上的什么事?”

    “这会儿还早吗?”梁晓飞反问。身为一名称职的爸爸,梁晓飞同志每天跟孩子同时睡,也跟孩子同时起。梁汤圆这会儿已经起床玩了一个时,所以对梁晓飞而言,实在也不算早了。

    但被狐狸精采补过的文弱书生哪能和他比。宋希言依然困得睁不开眼,话都不太利索:“没事挂了。”

    “别啊,有事。”梁晓飞赶紧阻止他,又:“前段时间有空都光顾着帮忙带孩子了,都没怎么跟你们联络感情。这不周末了嘛,汤圆长大了点也好带了,你和郑野驴来家里吃个饭呗,我媳妇儿那手艺你知道的。”

    “这周末?”宋希言问。

    “对啊,你没空吗?”

    “嗯,”宋希言顿了顿,“这周有点忙。”着,他动了动身子,算翻个身躺着话。谁知这么一翻,瞬间腰酸背痛,他忽然又改主意了,“算了,我今天中午有空。”昨天胡闹过头,今天的试验怕是做不成了。

    听他改口,梁晓飞不禁笑着问:“这么快就腾出空了?那郑野驴呢?”

    郑自然起床失败之后就一直没走,还坐在床头看着宋希言电话。这会儿梁晓飞提起他,宋希言干脆把手机递过来,自己得了空闲,转头又投入了回笼觉中。

    “晓飞,是我。”郑自然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又给宋希言扯了下被子。

    “你们俩都没起呢?”梁晓飞问,“希言是不是又去睡了?”

    郑自然笑着是。梁晓飞对他们这些晚睡晚起、生活作息不健康的人类进行了批评指正,随后才起正事:“刚刚跟希言了,中午来我家吃饭,你有空吗?”

    “有啊,这两周还算清闲,过两周才开始忙。”郑自然一边着,一边把另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落在宋希言腰上,给他揉捏着。

    原本还要赴学校苦读的文弱书生忽然不去了,多半是因为被狐狸精折腾狠了。

    “那我就开始准备了,你们也别赖床了,赶紧起吧。”梁晓飞忍不住唠叨,“眼看就三十了,大好青春都葬送在床上,不觉得可惜吗?赶紧起床起床。”

    尽管梁晓飞这么了,决定不去学校的宋希言依然睡到了快十点才起来。他正坐在床上醒神,郑自然就走了进来,“醒了。”

    宋希言:“饿了。”他瞥了郑自然一眼,“我发现跟你睡觉严重拖慢了我在科研大道上前进的步伐。”

    关于他的课题进度和研学情况,郑自然还是知道些的。他好笑地走到衣柜前,给宋希言拿了套家居服,问道:“那怎么办?不睡了?”昨天的生命大和谐运动结束之后,两人洗完澡都没穿衣服就睡了,所以宋希言到现在还是光溜溜的。

    他接过郑自然递过来的衣服,动作慵懒地把宽松的衬衫套在身上,“不,该睡还是要睡的。”低头系纽扣时,却发现自己胸前和脖子下方有好几个吻痕。再一想昨天郑自然吻过的地方,他怀疑自己脖子和锁骨上怕是也有。瞬间感到头大,这还怎么出门?

    郑自然原本站在床前,优哉游哉地观赏着宋希言身上从无到有的过程。正看得起劲,却被宋希言忽然抬头瞪了一眼,不禁问道:“怎么了?”

    宋希言翻开领口,示意自己的脖子和锁骨,“是不是有吻痕?”

    郑自然诚实地点头。宋希言叱道:“你还好意思点头,我不是过不准在这里留痕迹吗?”

    “……那不是一时激动没忍住吗?”郑自然歉然却也直白地道。宋希言看着他,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是没法较劲的。以己度人,他在郑自然身上留的痕迹也不少。只好想办法遮住。

    临近中午,梁家的门铃声响起,梁馄饨惦记着爸爸两个伯伯要来,当下一声欢呼。他的身子欢快地从客厅跑到门口,不过出于防火防盗防人、贩、子的安全警示,他没急着开门,而是踮着脚尖开了大门的对讲机,嗓音糯糯的:“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对讲机里响起熟悉的声音,梁馄饨高兴地喊:“伯伯!”随后一把开了门。

    “家伙,你防贼意识还挺强的。”宋希言拎着礼物进门,先在梁馄饨又软又嫩的脸蛋上戳了一把。

    厨房的康瑾和梁晓飞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双双从厨房冒出头来。康瑾热情地招呼:“大哥二哥来了。”

    突然变成二哥的宋希言被叫得一愣,倒是一时嘴快先应下了:“哎,来了。”

    梁晓飞抱着梁汤圆晃出来,显然刚才呆在厨房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梁汤圆是个极热情好客的姑娘,看见两个基本陌生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霎时精神一震,手伸向两人,在她爸怀里挣动。口中还咿呀咿呀地叫着,哈喇子流了一下巴。

    郑自然从一侧桌上扯了张纸巾,给梁汤圆擦掉口水,又架着胳肢窝把她接到自己怀里。一大一对顶着额头,有人闹着自己玩,梁汤圆高兴地“咯咯”直笑。郑自然也唇角上扬,笑着夸道:“你长得真快,越来越漂亮了。”

    康瑾见状,顿感温馨。她给两个哥倒了水,递过来时顺便闲话家常道:“大哥很喜欢孩子啊,算什么时候结婚、自己也生一个?”看那天汤圆百日的时候,姑姑阿姨们都在着要给大哥介绍对象,那应该跟二哥一样,也是还没结婚的。

    谁知此话一出,客厅里忽然一片寂静。

    康瑾没想到自己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会引起这么明显的异常反应,左思右想有些懵,没弄懂自己哪里错了。她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梁晓飞。

    宋希言与郑自然对视一眼,也双双看向梁晓飞。

    被三人盯着的梁晓飞轻轻咳了一声,扶着康瑾的胳膊,“那什么,锅里还有菜烧着呢,别烧糊了,我们去厨房看看吧。”

    完,夫妻两个心有灵犀地交换了眼神,一道钻进厨房。

    是梁晓飞疏忽了。关于宋希言和郑自然的关系,他都忘了自己其实还没有跟康瑾明过。如今想想,当年他和康瑾在一起没多久,宋希言和郑自然就分了,直到前不久两人才又凑到一起去。实在也是这段感情存在的时间太长,中间又有些波折,他的记忆力有限,根本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跟媳妇儿提过这么一件事。

    宋希言和郑自然在客厅逗着两个孩子玩,梁汤圆在郑自然怀里呆够了,又冲宋希言伸手手。最后等她轮换到梁馄饨的怀抱里时,她爸妈终于出来了。

    再露面时,康瑾红着一张脸,看向宋希言和郑自然的眼神带着十分的不好意思,“大哥二哥,可以开饭了。”

    大周末的,有梁晓飞在家帮忙带孩子,梁爸爸和梁妈妈终于放了假,老两口出去过二人世界了。所以这顿饭就年轻人们一块吃。

    宋希言和郑自然也没有老老实实坐着当客人,纷纷起身帮忙摆碗筷,拿纸巾。康瑾则抱着汤圆在厨房门口指挥梁晓飞端菜。

    菜色有荤有素,大多较为清淡,口味最重的大概就是那盘麻辣牛蛙。宋希言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视线掠过郑自然的腹部,又上移到脸上。却见郑自然正在盯着那盘子里的牛蛙腿猛瞧,一副被勾起了食欲的样子。

    现代的年轻人,大多偏好辣一点的食物。郑自然也在其列。

    “这个你不能吃。”宋希言的声音突然在郑自然耳边响起,狠狠地击了他高涨的食欲。

    “希言……我好久没吃辣的了。”郑自然眼含希冀。

    宋希言无视掉,“你吃别的,除了这个,其他的你都能吃。”

    话刚完,就听见梁晓飞一叠声喊:“让让嘿,让一下,别烫着。”盖着一层火红的辣椒被子的烤鱼被端上了餐桌。梁晓飞弯腰,手里拿着个钩子,拨了拨烤盘下面燃着的炭火。

    郑自然问宋希言:“你刚刚,除了这个其他的都能吃?”他指着牛蛙,双眼放光。

    宋希言:“……”在家里吃个饭,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大了?

    作者有话要:

    最近好像都更得好晚,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