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容冽和魏辰,你救谁?
肖童冲沈清音示意,两人便退到稍远的地方。
阿华站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警惕的四下观望。
容冽是想把阿威派给她,但沈清音考虑到一则他自己身边需要人,二则阿威跟自己离心,倒是阿华,因为上次撞车的事情,一直心存感激,私下里倒是更偏向于她,既然是放在自己的身边的人,那就要保证她才是主子。
肖童开解道:“沈姐,你不能表现出太愧疚太紧张,这样反而会加大她的心理压力!”
沈清音叹口气。
道理她都懂,可是清怡是自己的妹妹,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如何淡定的下来?
这边两人低低的交谈,那边沈清怡休息了片刻,咬牙继续。
一定可以的,一定能在九月前恢复走路。
一定能让那人归来的时候,再度见到的依旧是活泼美丽的自己。
她咬紧牙关,不顾腿已经颤颤巍巍,迈开了步子,身体是有极限的,她这样强撑的结果就是双腿一阵痉挛,手臂也不听使唤的发软,她身体一软,就要倒在地上。
腋下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架住了。
“肖童,我了我没事!”她有些气急败坏。
“欲速则不达!”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沈清怡手一哆嗦,慢慢抬起头,看到那张夜夜入梦的脸。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有些变了。
皮肤变黑了,脸部的棱角变得分明,身材也变得健硕许多。
可是眼神却没有变,还是那个会关心她会唤她清怡的何明远。
“何老师!”她扑入他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
细碎的日光下,肖童白皙的面皮似乎更白了。
何明远满是细伤口的手拍在她的背上:“傻丫头,我不是回来了吗?”
沈清怡抱着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清音走过去,眼里也有了泪痕,这段日子妹妹过得很压抑害怕吧,却没有在她这个姐姐面前展露过。
这一刻,她想自己应该是明白了沈清怡的心意,这傻姑娘,竟然喜欢上了大自己十二岁的何明远。看来当时,容冽是比她更敏锐的察觉到这个,才借此服了妹妹去高考。
何明远将她抱到病房里坐下,三人聊了些阔别后发生的事情。
他对于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没有多,倒是两姐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个一天一夜都不完。
可真要表述,却不知从何起。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何明远摸摸沈清怡的头。
沈清怡脸一红,乖巧的点点头。
他待得时间不长,着急回去有事。
沈清音送他出了病房,阿华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何明远低声道。
这一次回来,她感觉他周身的气质都跟从前大不相同了!
沈清音冲阿华示意,后者犹豫了下,还是拉开了十米左右的距离。
“音音,容冽不是个好人,你要离他远点!”
“嗯,我知道!”
何明远偏头看她,她的神情乖顺,他却琢磨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他的音音,也改变了。
男人报出一串手机号:“音音,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天你没有退路了,就到这个号码。我们家在公安系统里有些关系,也许能帮到你!”
沈清音错愕,他们家在公安系统里有关系?
他不是一枚普通的大学教师吗?
不过何明远显然没算解释这个:“音音,你把这个号码背一遍。”
他的神态太过认真,仿佛笃定她将来会有走投无路的一天,沈清音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依言把号码背诵了一遍。
何明远又与她约定了暗号。
这倒有几分地下党接头意思了,沈清音也照样背诵了一遍。
男人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音音,你要好好的,坚持住,我会带你脱离这里的!”
完,再也不看她,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会心软,忍不住出一切。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沈清音目送他的背影,心里生出几丝荒诞的感觉。
虽然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但她与容冽现在感情正浓,虽然在他身边可能需要时时面对危险,但她竟然觉得,只要他愿意,自己是甘愿的。
甘愿去品尝着悬崖上盛开的爱之花。
所以她虽然记住了这个号码,却并不觉得自己有用到的一天。
何况何明远这次,倒有些神叨叨的模样。
回到病房,清怡听到何老师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脸色耷拉了好几天。不过从那以后,她复健的劲头就更足了。
沈清音正跟妹妹起开学后的相关事情,包里的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上面跳动的是阿军的名字。
她走出病房,接通电话的瞬间,阿军着急的声音就冲了进来:“沈姐,你在哪儿?”
“我在康复医院,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容少这次谈的事情,可能有危险,我刚得到消息,这次会面里有奸细想要对容少不利,得赶快通知他才行!”
“他的电话不通?”阿军电话到她这里,可想而知肯定是没通知到容冽。
阿军也有些沮丧:“是,现场手机都被屏蔽了!”
“需要我做什么?”她的声线还算冷静,她电话,必然是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他们在未名山顶的别墅里,我在城北的机场!”城北的机场就算是飙车到未名山,也至少要两个时辰,阿军远水解不了近渴。
“山腰我们常训练的靶场,开门密码是953776,您用指纹配合密码就可以开门,靶场左侧的保险库里有……”阿军细细吩咐起来。
她站在树荫下,树缝里漏出来的一簇阳光迷的她睁不开眼睛:“你的消息准确吗?如果真的有人混进来,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是!谈判现场的人都要求关掉手机,更不准带武器,如果这时候那个奸细暗暗藏了武器,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音的心开始慌乱:“阿军,我觉得我做不到!”
电话那头的声音加重:“沈姐,容少的命可能就握在你手里,你必须要做到!”
她发动车子,踩着油门加速,心就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翻腾煎炸,全是急躁和担忧。
她是与他一起经历过一次危险的。
但那次,至少他手上还有武器,敌人是明明白白摆在那的。
而这一次,敌人隐藏在暗处,根本无法捉摸。
有可能是阿威,有可能是山子,有可能是那些穿着差不多衣服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现在没法信任别人,只能孤身上路。
她的手将方向盘越握越紧,也没时间去追究心里那股按捺不住的担忧到底从何而来。
她驱车来到靶场外,顺利进了保险库,挑出一长一短两把枪。
短的是手枪,长的是狙击枪!
她找出一个黑色的袋子,将武器都装了进去,接着开车,到了山顶的别墅区。
她从黑袋子里取了个的单筒折叠望远镜,调准焦距后望过去,这里与上次来时又有了变化,别墅区已经基本修整完毕,就地取材,增加了不少绿化,远远的,她就看到很多车停在沉重的铁门之外,透过一道道新粉刷的白色栏杆,还能看到里面也停满了车。
其中,有不少黑色的奥迪。
容冽的那辆轩尼诗毒蛇,大摇大摆的停在门口的不远处,旁边的两个车位都是空着的。
她踩下刹车,抱着侥幸拨了容冽的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
大门口站着一大排人,其中只有一两张脸她有印象,看来是几方的势力,各自派了人过来把守着,这就意味着,她想要从正门进去的希望十分渺茫。
她将望远镜放下,又拨通了阿军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急的不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慌乱:“沈姐,你现在得进去,他们应该是在15号楼谈事情,您得想办法通知他!”
15号楼?
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似乎想要走过来,她发动车子掉头,往山下而且,绕过一个弯,确保身后已经没人后,她踩下刹车。
停稳车子,她从驾驶座爬到副驾驶上,抓着后座上的包,将副驾驶的门轻轻推开一些,猫着腰下了车。
从这样的角度,山上的人是看不到副驾驶的门开过的。
她一个翻身,跃进林子中,幸亏今天因为要逛街,穿的是平底鞋和裤子,行动起来十分方便。
她背着黑色的大包猫着腰在林子中穿行,一直绕到别墅的右后方。上次被容冽独自扔在山顶,她走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后面林深叶茂,应该是工人为了方便,留了一个缺口还没堵上。
找到这个缺口,就可以偷偷溜进去。
她凭着记忆穿枝拂叶,却发现那个缺口如今已被砖红色的围墙取代了,不仅如此,围墙上方还有一层金属网,容冽之前玩笑时过这是高压电网,碰到一点就能让她变成脆皮烤猪。
她目光四下里逡巡,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参天大树。
她将包绑在背上,抱住了这棵大树的枝干。这树干实在太大,她手脚并用却并不好借力,爬了两米,手掌就已经磨破皮,一阵火辣辣的触感。
她将指甲用力嵌入树皮的缝隙之中,竭力稳住身形,绷着一口气,好不容易终于爬到离地四米左右的一根树枝上。
是树枝,其实也有大腿根粗细,所以承她的重量不成问题。
这一片是整个别墅的后院,遍种金桂树,人影稀疏,看不到保镖的影子,想来,那些人应该都集中在15号楼前。
她稍作休息,慢慢站起身子,就像是在走独木桥一样,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几步,她藏身的这棵香樟枝叶茂盛,躲藏其中很难被发现。
她走了几步,低头一看,下面的金属网泛着寒光,只要她一个不慎掉下去,就会消香玉陨。
越往前,枝干越细,似乎因为难以承受它的重量,枝条簌簌发抖,马上就要触到那高压电网。
她不敢再往前,一阵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
就是现在,她积蓄了全身力气,双脚往下一蹬,闭上眼睛就往围墙里面桂花树最茂密的地方扑去。
在空中时,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侧了侧,尽量不让自己脸正面“迎敌”桂花树的树冠卸掉了她的大部分冲力,她的手臂和背部都被枝条拍得够呛,但摔倒地面上却没有受大的伤害。
她回头一看,刚刚她起跳的那根枝丫顶部已经断了,枝条垂在电网上,她刚刚要是晚那么一秒,不定就已经变成人干了!
她现在也顾不上后怕,捡起地上的黑包,凭着记忆就往里飞跑。
远远的看到了15号楼,整个楼外都围满了人。
除了容冽的人,还有另外的两拨,隔得太远,也分辨不清楚。
现在如果冲过去大吼一声?会不会被成筛子?
即使不被成筛子,成功让容冽听到了,那他身边潜伏的奸细必定也会听到,是不是会趁机对他不利。
不,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隐在树后,掏出望远镜再度看了看,便见到容冽的身影正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她几乎要挥手引起他注意了,他又转身走了进去,隐入了视线的死角中。
不能犹豫了!
她凭着对这一片别墅的熟悉度,摸到了20号别墅,这里是空关着的,她翻上二楼的阳台,一路向着书房而去。
如果她的推断不错,这里应该可以看到容冽所在的房间。
她举起望远镜调了调焦距,果然,房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黑白相间的长桌摆在客厅的正中央,容冽坐在左侧,她能看到他左脸坚毅的线条。
望远镜慢慢转动,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着泰国服饰的中年男人!而右侧还坐在两个男人,一个是唐钧,另外一个竟然是有段日子没有见过的魏辰。
他的气色似乎不太好,眼睛下是重重的一圈黑眼圈,皮肤也有些暗沉,不似昔日王子般模样,她猛然想起15号楼就是上次魏辰住的那一栋别墅,难怪她刚刚觉得耳熟。
他们的身后站着一排保镖,每人手里都有一台电脑。
泰国佬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些什么。
容冽皱眉,手在桌上比划着数字,容冽完示意魏辰。
魏辰有些心不在焉,伸出三根手指。
唐钧面色沉郁,也比了个三,嘴唇上下翻飞,不知道在些什么。
容冽冷冷一笑,把电脑合上,似乎对他的这个三不以为然,自己比了个三的手势。
泰国佬拍了拍桌子,脸上有些气愤,他也比了个三!
沈清音看明白了,他们应该是在谈分成!
每个人都要三份,实际却只有十份,谁也不肯让步,谈判一时进入僵局。唐钧和泰国佬叽叽咕咕在什么,容冽点了根烟,而魏辰则托着头,眼睛闭着,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泰国佬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沈清音的将望远镜逡巡了一圈,每个保镖都精神饱满神情戒备,看谁都不像是阿军口中的内鬼。
趁着他们休息的功夫,她赶紧将狙击枪组装起来。
再度透过瞄准镜看时,她发现两个端着托盘的男人走了进来。托盘上有一张米色的布垂下来,盖住了侍者的手,每个托盘里有两杯红酒。
保镖对他们搜身,确定一切正常才放行!
她直觉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不出来。
其中一个男的将一杯酒递给泰国佬,继续往容冽走去。
另外一个则将一杯酒放到唐钧桌子边,继续向魏辰走去。
她脑中电光一闪!
是!托盘这么大,完全可以放下四杯酒,为什么要找两个人来送酒?
这两个人,就是奸细!
可为什么是两个,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有威胁的人,还是,两个都是?
她瞄准的手有些颤抖,不断在两人中偏移,试图判断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杀手。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际,两个侍者把托盘一掀,拿起隐在下面的手枪,往前一伸,瞄准了!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所有的保镖进入时都被卸下武器,拳头再快,也快不过枪,一时之间,没人敢乱动。
现场,针落可闻。
沈清音如坠冰窟。
两个人,都是杀手!
不过,一把枪瞄准了容冽,一把枪,则顶住了魏辰的太阳穴。
她只有一次机会,杀了一个,可能就保不住另外一个!
她该杀谁?
或者她该救谁?
是自己的丈夫容冽,还是初恋情人魏辰?
两个人义愤填膺的在些什么,高倍瞄准镜下,两人的手都扣在扳机上。
千钧一发!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手臂端直,脑中一片空白,凭着这一刻心里的本能,颤抖的手扣下了扳机。
“彭!”的一声。
她闭上眼睛捂着耳朵,沿着窗户滑下来,抱着头不敢再看对面。
恨自己平时训练不专心,怕自己这一枪不中,又怕自己这一枪惊动了另外一个,造成他血溅当场,她脑子乱的像是要炸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一直架着到了15号楼,进了这个之前远远观察的房间。
空气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道,会不会也有那人的一份?
“音音,怎么是你?”男人的声音中气不足,满是惊诧。
她在这声音里慢慢抬起眼,看着那个出声的男人,他逆光站在那里。
她眯着眼睛仔细分辨,谢天谢地,魏辰的四肢完整衣衫整齐,看样子并没有受伤。他的脚边,匍匐着一个已经晕过去被捆绑在一起的侍者。
她的眼泪在这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视线再往左,米色的地毯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倒在地上,双眼瞪大看着天花板,一脸的不甘心。
她牙关发颤,别开脸,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另外一点,自己杀人了!
即时不看,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道依然冲击着她的鼻端,清晰的提醒着她,这里发生了什么。
“容少,刚刚开枪的人是沈姐!”山子尽职的汇报。
她双腿发软,就要跪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接管了她。
“没事了!”容冽托住她的腰。
魏辰前行的脚步一顿。
刚刚是她开的枪?
他们两个同时遇险,她选择了保护容冽,放弃了自己。
这一刻,他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开心,反而感觉胸口被人狠狠开了一枪,炸了个稀巴烂。
沈清音一脸迷茫,就像是身体的弦被人切断,软的没有一分力气,她唇色雪白,眼里含着心翼翼的希望:“他还没死,是吗?”
从头至尾,她不敢偏眼去看地上那人。
容冽侧身,挡住了地上的人影:“音音,你做的很好,一枪爆头!”
沈清音“啊”的一声尖叫,最后那个画面在脑子里炸开。
其实她是看到了的,看到了子弹飞奔而去,钻入了那人的头颅之中。她双手捂住脸,闻到了自己手上满满的血腥味道。
这双手,沾了人血了!
已经有人拿着一块大黑布进来,将地上那人裹住,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出去。
裹在黑布里的身体耷拉着,像是骨头已经被人剃掉。她喉头窜出难以言喻的恶心,退后几步,非一般的往外跑去。
这是一场梦,她逃出去,梦就会醒的。
容冽目测她的背影消失,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他冲场中另外三人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反正是要三成,剩下的7成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如果不行,这生意我就不做了!再怎么,命要紧不是!”
完他也下了楼。
远远的就看到沈清音失身的靠在一棵大香樟上,脸上的恐惧连阳光都穿透不进去。容冽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她还在喃喃:“我真的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她的眼神那样害怕无助,容冽几乎都不敢与她对视,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没事的,他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容冽的老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可惜他这些誓言一般的话语,沈清音却并没有听入耳中。
他只看到她的烟圈通红,眼泪不要钱般的往外涌出。
不远处,魏辰站在别墅门廊的暗影里看着这一幕。
六月十二 :
十一快乐,亲爱的们!
十一也要记得看我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