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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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红星轧钢厂是在当时京城重工业体系中,属于举足轻重的大厂。

    钢厂干部的行事作风,通常带着浓厚的军事指挥风格,所下的任务目标极为明确,不会拖泥带水、模糊不清。

    但红星轧钢厂的这几位“当家的”,却在接待餐饮的这个问题上,工作方式风格迥异,大相迳庭。

    行事最痛快的,当属聂主任。

    这位总板着脸,身上衣服笔挺的主任,较少主持对外接待,往往是所管辖的诸多科室的内部会餐。

    他会让下的干事直接向关食堂下个通知,明确明是何日何时,几桌几人,按什么餐标。

    菜做的好了,他不会多喝一杯。菜品质量差了,他也从不挑剔。吃完就走,从不停留。

    主持重要接待的,一般是杨厂长。

    但杨厂长经常就只是让秘书打去一个电话,告知食堂王主任今天中午要摆一桌。

    至于具体就餐时间、在座几人,什么口味,要按什么餐标,食堂的王主任得反复拨打厂办的电话,去向杨厂长身边的工作人员侧面打听,一一确认。

    杨厂长的命令虽含糊,但对结果要求却很高。

    菜做的好了,会当众大肆夸奖傻柱。菜品在来客面前丢了脸,会把食堂各类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拎来,站成一溜骂娘。

    保卫处刘主任,地位超然一些,除了担当各种接待的陪客,更多的安排是自己的朋友借故聚。

    刘主任时常会亲自来关食堂办公室,仔细询问管理人员和具体负责操做的傻柱,对所准备的菜品祥加斟酌。

    食堂王主任刚刚应付完分肉的事情,打算看看报纸,美美地喝口茶,刘主任就进了他的办公室。

    “老王,大牲口在家么?”

    刘主任拽了把椅子,直接在王主任办公桌对面坐下。

    “在,在。您先坐,我去棚里给您牵来。”

    王主任连忙笑着点头,去后厨找傻柱。

    傻柱端着搪瓷缸子,靠后墙坐着。看着自己那几个笨徒弟忙活个不停。

    他脑海里原本的记忆已经融合的很完全了,看见王主任过来,料想就是有事。

    “呦,您大驾,今儿来的是什么鸟儿啊?”

    傻柱起身点了支烟,也递给王主任一支。

    大概是觉得心烦,王主任少见地接过了傻柱递来的烟,点上抽了口,这才沉着脸:

    “这鸟儿可难伺候”

    “刘主任?”傻柱两眼瞪得滴流圆。

    王主任长长地吐了口烟,缓慢而郑重的点了点头。

    ()(e)  两人在后厨走廊上抽完了烟,这才快步回到办公室。

    傻柱一进办公室,两忙乱地在衣服上擦擦,陪着笑脸对刘主任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刚忙完。领导有什么指示?”

    刘主任耷拉着两行粗眉,大嘴一咧道:

    “一会儿来的是要客,可给我提着神!拿菜牌儿出来,帮我列個单子。”

    王主任拿出一张八开的大纸,铺在桌子上调转了方向。大纸上面列满了近期可以制作的各类荤素菜名。他又拿好了稿纸和铅笔,准备记录菜单。

    傻柱则弯下腰侧着头,在刘主任身旁伺候着,预备对菜品解释答疑。

    刘主任专注地看着菜牌,后槽牙不时地挤压着口腔两侧,喉结也微微地蠕动,像是在咀嚼什么东西。

    常常要看很长时间,刘主任才稍稍张嘴,声音含混地出一个菜名。

    好像他一但嘴张大,把话清楚了,口水就能流出来似的。

    “焦溜肥肠。”

    “干炸丸子。”

    “扒肉条”

    此时傻柱开口了:

    “这扒肉条吧,正经得用牛腰窝,可这俩天给咱食堂供应的只有腿肉,要做也能做,差着点意思。”

    “嗯那就不要这个

    酥白肉”

    刚过午后,忙完了工作的傻柱躲在后厨的角落里,找了一大摞报纸捧着看。

    才松泛了没一会儿,刘岚过来通知,李主任找他。

    傻柱往办公室走的路上还在想,这李主任八成是被我的技术震住了。

    接下来的戏码是不是李主任礼贤下士,我何雨柱纳头便拜啊。那词怎么来着:柱飘零半生,未逢明主

    办公室里李怀德看到傻柱进来,面带微笑地轻声道:

    “以前总是见你应付差事,今天终于知道上进了,这点我很喜欢。你年青,思维方式很活,技术上的涉猎面也很广。我有件和厨艺相关的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一听和厨艺相关,傻柱顿时精神了,眼睛都瞪圆了几分,咧着嘴吹嘘道:

    “您是问着人了!我傻柱谁呀。就灶上这点活儿,咱可是家传!而且打我爸那辈儿,就没了不混汤的讲究。这红案白案、川粤鲁豫,上到宫里御膳、下到酱腌菜。您只管出题目,就没咱不知道的。”

    傻柱这番话的又急又快,嘴角都泛了白沫。

    “你呀,开口就是胡同里的场面话。还是得多学习,多看书啊。”

    ()(e)  李怀德上夹了支烟,并没有点,像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低声对傻柱询问道:

    “你有没有可能做这样一道菜。它的成本食堂论份儿打的荤菜差不多。但在口味上,又得让客人吃的高兴”

    作为一名高级技术人员,对所有用主观意识来判断对错的课题,都是极其深恶痛绝的。

    李主任这道题的难度,在于其预设条件太过模糊。

    傻柱面带苦笑地道:

    “李主任,成本低要出彩,靠的是艺活儿。胶东菜的芫爆蜇头,淮阳菜里的文思豆腐就是这类。只算原料的话,成本很低,吃的是功夫。

    平时我觉着自己就是个八级厨子,咱厂招待做的那些个菜,已经很对的起工资了。今儿”

    “今儿不一样,我这个事情搞好了或搞砸了,影响都会很大。”李怀德打断了傻柱的话。

    傻柱的言外之意李怀德很清楚。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儿。很多事情不是做不了,而是不愿做。

    大厂里的后勤人员与技术工人不同,几乎没有上升空间。

    后勤上干的久了,基本都成了所谓的“老油皮”。

    平日里偷奸耍滑,遇事能推则推。能干好本职工作,就已经十分难得,更别提要高难度的干出色来。

    李怀德眼睛眯起来,笑着道:

    “不是想着要进步吗?今天给你这个会。晚上点,安排一桌。就6个菜,每道菜的餐标,必须不得超过职工大灶的荤菜价格。”

    布置着任务,李怀德站起身来,拍了拍傻柱的肩膀,道:

    “菜做的出来,质量我认可了,再谈后面的事情。会只属于有能力的人,好好把握吧。”

    “嘿,我拿的这剧本不对吧。记得别人来这四合院位面,都是当曹贼的。怎么轮到我,就改中华当家了?”

    回到食堂后厨的傻柱,郁闷地在心里吐槽了一会儿。

    该准备还得准备,他构思好了菜式,自个儿在后厨里来回折腾,做着晚上要用的配料。

    刘岚见傻柱独自忙个不消停,于是端着个投抹布的盆儿,凑了过来,道:

    “哎,傻柱,刚老李找你什么事儿?”

    “哼哼,李主任出一大题目,可把我为难死了。这熊二冬眠刚睡醒,明早儿就要考托福,唉”

    傻柱摇摇头、咂咂嘴,里拿着个扁筐,到库房翻找东西去了。

    可傻柱刚的话,刘岚琢磨半天,竟是半点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