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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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柱走出了关大楼,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

    他和杜科长根本就不算熟,对方完全没必要这样巴结。

    劳保用品是职工的福利不假,但像皮鞋这样的贵重物品,领用会有严格的级别要求。

    自己提出能否换女款,本就是一次试探。对方居然满口答应,那无疑就是深深的恶意了。

    好吧,鱼饵吃干净,再把钓鱼的人拽下水,这才是他傻柱该做的回应。

    傻柱提着东西回到了食堂,先是把套交给了王主任。

    王主任一脸的奇怪,问道:“怎么这个点发套了?这不是时候啊?”

    “嗨,咱们不是得加强卫生管理吗,我去劳卫科要的。一人两双,你让人做个表,领取的职工得签字,领完了把表给劳卫科交回去。”傻柱回复道。

    “你呀,还真是闲得,净没事找事。”王主任嘟囔着道。

    虽然嘴上这么,但两双线套就能织一双厚实的线袜子。这样白来的收获,王主任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傻柱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皮鞋给了刘岚。

    “来,媳妇儿,试试鞋。”傻柱一如既往的臭嘴。

    本想一巴掌抽过去,可见是双女式皮鞋,刘岚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呀,傻柱,这皮鞋从哪淘换的?”

    傻柱就把刚才在劳卫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刘岚。

    “他杜科长敢给我下套,我就敢接着。哥们别的没有,就是头硬,看他打算怎么砍?”此时的傻柱,活脱脱就是个青皮。

    午休的时候,只敢吃了半饱的李怀德坐在办公室旁,时而惆怅地用镜子瞅瞅自己的发际线,时而焦虑地伸着掌看看自己的大鱼际区。

    他觉得自己的肝区可能问题不,连平日里最爱喝的花茶也换成了蒲公英。

    这时刘岚送来了刚熬好的中药,李怀德苦着脸喝完。又吃了几片西药,他才觉得恢复了精神。

    刘岚展示着脚上的新鞋,并把劳卫科长给傻柱下套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这可把李怀德着实气得不轻。

    杜科长平时里总仗着资格老、学历高,从来不主动靠拢,有那么点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自己主管后勤这几年,一直感觉这人很碍眼。本打算收拾掉,又想着时还未到。

    ()(e)  自己身上各个脏器受的损伤,本就是劳卫科在食堂职工体检和食堂卫生监督方面的严重失职才造成的,这笔账还没算。

    不想着好好反省、改进工作,还敢对举报人设圈套打击报复,谁给的胆子啊?

    明知道傻柱是他李怀德的人,还敢下圈套企图暗害,这是打算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怀德感觉自己满嘴还是中药苦涩的回味。

    也罢,既然早晚要处理,那就别挑日子了。他心里拿定了主意。

    劳卫科管理的事情虽然很杂,在后勤上却算不得什么实权部门,这样一个边缘化的科长,收拾起来厂里连個水花都看不到。

    李怀德让刘岚先回去,然后在办公桌上摞着的文件里翻了翻,打了几个电话,又喊秘书进来,分分钟就拟了个文。

    下午关里刚上班的时候,劳卫科的杜科长就接到电话,让他去李主任那里。

    “老杜啊,现在分厂那里的后勤工作搞得很不理想,你也是咱们处里的精兵强将了,去给指导指导,把工作抓起来。”李主任着话,递过来一纸公文。

    杜科长一看,公文上赫然写着为了加强分厂的后勤管理,调他去一个边远郊县的分厂去主持后勤工作。

    竟然要把他从京城调到郊县,杜科长面如土色地道:

    “怎么能这样啊!我给咱们厂兢兢业业干了这么多年了,这纯属是针对我啊!”

    李怀德故作生气地道:“怎么能是针对呢?很正常的一个短期借调,都是工作需要。”

    看着杜科长难过地都要哭出声来了,李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地道:

    “这是为你好。你们科前一阵子的事情,厂里意见很大,上面也有抓个典型的打算。你就当是避避风头。分厂的工作搞出点成绩,很快就调回来了。咱总厂这边少不了你这个能人的。”

    苦求李怀德无用,杜科长收拾了办公室的东西,借口要做去分厂的准备,早早地回到家。

    杜科长原本丧妻多年,只余下一名长子,将要大学毕业。现在家中的媳妇是3年前经人介绍从农村再娶的,给他生了一个闺女。

    他回家后,把调动的事情了,安排媳妇带着闺女暂时回农村娘家生活。

    ()(e)  “明知道那个李主任厉害,你还要去得罪那个什么傻柱,现在称心了,好好的京城也待不成了。”媳妇止不住地埋怨着。

    杜科长指着媳妇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他李怀德那点脑子,能收拾得了我?去了分厂,就等同升了一级,我从一个科室负责变成了厂级领导,后面再申请去三线,直接就变成实权厂长。”

    杜科长从柜子里取出了厚厚的一叠全国粮票和现金,交给了媳妇。

    “拿着回娘家花,缝纫我也找人给你运回去。不出两年,我把你接到三线的厂里,你就是厂长夫人,全厂职工得围着伱讨好,多风光。”

    “那可得记着早点接我们娘俩啊”媳妇美滋滋地点着钱和粮票,也就不多什么了。

    知子莫若父,同理亦然。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的长子却看出不对,借口要修自行车,拉父亲走到单元楼下,选了个僻静角落里详谈。

    四下无人之地,杜科长才把实情给儿子交代了一番:

    “我工作上确实是出了问题,李怀德不处理我,张怀德王怀德也会处理我。

    今天找这个会,就是想趁着李怀德没完全得势,还没那么重的时候,早点挨上收拾。省得风大的时候,全家倒霉,那才是八辈子难翻身呢。”

    杜科长对长子低声道:“李怀德这人有点底线,但是不多。我有个同学,能给你安排去个边远的气像站,去主持工作。你尽快上岗,别觉得艰苦,那才是真正的安全。”

    “爸,那咱们一块儿去吧!”长子已经哭出声来了。

    “别傻话,我倒霉,你们才安全。李怀德那种人得势不了几年,咱们熬过去就是了。”杜科长安慰儿子道:

    “我的财务都留给你,你记得一年后,每个月要想办法给你阿姨汇点生活费。”

    杜科长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脸上露出一抹嘲笑的神情,自言自语道:

    “李怀德这个人,就是武大郎招伙计,用得人都比自己个儿低。用傻柱这样的文盲,指导我们科室的工作。呵呵傻柱这么幼稚的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