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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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无月的深夜,两点多钟的时候,东棉花胡同路口的“二副”,竟然亮起了灯。

    这家商店的门口处还停放了一辆吉普车,车旁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保卫干事,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平日里负责商店经营的周姐没了踪影,坐在凳子上取而代之的是轧钢厂治安处的赵科长。

    赵科长看着份写的报告,学着刘主任的作派。他摇晃着头,不断地呵呵冷笑着:

    “今儿这出戏,算是值回票钱了。起码知道他俩是哪里派来的。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呵呵,这反动派头头的著名诗词,十来年都没刊登流传过了。一个牧民家庭长大,一个三代雇农出身,他俩对这诗还熟的不行。这贼不打三年自招啊”

    “我觉得你多少有点题大做、神经过敏。”赵峨眉急于发表意见,打断了赵科长的话:

    “反正我觉得不像,这傻柱身上没半点功夫,上也没枪茧,菜倒是烧得挺好吃的。可这敢当特务的,不能只学做饭吧。”

    赵科长见赵峨眉敢质疑他,瞪着眼睛道:

    “你怎么敢保证他身上没功夫?”

    赵峨眉立刻也瞪了回去,略带嫌弃地对赵科长道:

    “你以为我是你呐?一天净偷懒,什么也不练。打咱爷看我脚长骨架子大,我练双刀发不出狠力,只能图个样子好看,就传了我擒拿拳。6岁到现在,你我练多少年了?擒拿擒拿,练得就是拿人筋骨。”

    赵峨眉动动肩膀,按了按自己肘关节,对赵科长解释道:

    “工作职业和生活习惯,包括长相什么的都好掩饰、好伪装,可功夫这事儿骗不了人。他的肌肉情况和肌腱灵活度,我仔细检查过了,那身子骨明明就是没练过的。他的反应和身今天也见了,最多玩过两天跤磞子,八成连四步揣都没练过。”

    赵科长见堂妹得很肯定,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你师哥怎么?”

    赵峨眉听出堂哥对自己的判断不够信任,撇了撇嘴回复道:

    ()(e)  “我师哥从傻柱倒地的姿势和被按压后反抗动作判断,这人顶天就只能算是年青力壮,比街上拉活的窝脖强的有限。”

    “嗯”赵科长沉思了一会儿,对赵峨眉下着命令:

    “赵峨眉同志,第一,所有情况严格保密。第二,你继续紧盯着依丽扎,做好随时逮捕的准备!”

    “是!”赵峨眉本能地立正应答。

    过了一会儿,赵峨眉向赵科长抱怨道:

    “哥,哦不,赵科长,那个依丽扎你们绝对是搞错了。那纯纯就是个没心眼的柴禾妞。她身上那点劲儿啊,还没鸡大呢。你安排我去盯她,太浪费人才了吧。我这一天天的,净被她使唤干活了。”

    听到抱怨,赵科长又瞪了一眼堂妹,厉声呵斥道:“执行命令!”

    “是!”赵峨眉立刻立正。

    过了没多久,赵峨眉又对赵科长道:

    “哥,不过那個依丽扎的长相,确实是没的挑。你要是查了她没特务嫌疑,把她介绍给我师哥咋样?”

    傻柱第二天早上起来,顾不得身上依旧是腰酸背痛,心急火燎地骑着车子往厂里赶。

    他进了食堂后厨,首先去看已经炖煮一宿的高汤,看看颜色闻闻味道,然后赶紧让马华回家补觉。

    傻柱把肘子、母鸡、老鸭、扇子骨这些炖料捞出来,又打了一遍汤渣,最后往汤里加了几片金华火腿和泡发处理好的花胶、瑶柱及一些鸡脚杆,继续开始吊汤。

    他带领着剩下的俩徒弟,在工厂大库上万根白萝卜里,硬生生翻出两泥。最后只找到几根合用的萝卜,跟宝贝似的抱回了后厨。

    傻柱将两根大白萝卜只取芯,切成厚段,加了一大把的冰糖在锅里煮着杀味儿。他让徒弟看着锅,自己回到了办公室,打算坐着喝茶休息会儿。

    可这茶还没晾得了进嘴,刘岚推门进来,询问他什么时候去检查卫生。

    “哎呀!这事情要是误了,李主任那里八成得提头去见。”

    ()(e)  傻柱一拍脑门,赶紧找徒弟交待几句锅里的时间火候,然后带着厂组的工作人员,依次去各食堂检查卫生工作。

    今天厂里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氛,就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出不对来。

    厂区里新布置了大量的各色彩旗。所有道路两旁都有员工正在吆喝着悬挂新的横幅。

    宣传栏旁美工们忙活着贴新公告、换新内容。工作人员提着桶给车间外墙的标语描红。

    时值寒冬腊月,关大楼里每间办公室的窗户都敞开着,不少人都在探着头勾着胳膊擦玻璃。

    很多职工跑前跑后地推着车倒脏土,不少工人猫着腰收拾地上烂砖瓦、碎石头。每根电线杆、路灯杆上,都有人在用大排刷在补白漆。

    厂区里路旁的绿化带拉着白线,一群工人用长柄花木剪按白线把冬青树丛修剪成一般高一样齐。

    型材车间外有两棵老榆树,冬天树叶子早掉光了。许是多年未曾修剪,干枯的黑褐色树枝肆意狰狞着,很是不成样子。

    杨厂长几人巡视着检查工作,看见这样的场景,都停了脚步。

    杨厂长用一指,向工作人员呵斥道:“这怎么回事?不收拾留着过年吶?”

    工作人员忙应声回复道:“这就叫人把枝子打规矩了。”

    杨厂长皱着眉毛,对这样的回复极不满意:

    “还打个屁枝子,直接砍了!为这俩树的事儿,几回了,早干什么去了?”

    傻柱一行人看见杨厂长,自然不敢大摇大摆撞上,都悄无声息地溜边过去。

    走出去好远,刘岚冲傻柱感叹道:“这么些年了,你多会儿见杨厂长着急上火成这样?”

    傻柱撅着嘴点点头,用胡同老大爷的腔调对刘岚:“这大厂长有大厂长的为难,咱力笨有力笨的愁事儿。这想在世上活人呐,永远就没个自在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