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三儿，爱咬尖儿，拉红屎，冒黄烟儿。”胡同里的很多同龄的孩子，最爱用这首儿歌调侃高和平。

    即使出生在这个物质条件极为匮乏的家庭，作为老高家的儿子，高和平还是或多或少的能从父母那里得到一些优待。

    比如剩下的最后一块糕点，碗底的面臊子，半勺卤汁之类的东西，母亲往往会在三个孩子中选择给了儿子。

    不管是老高还是高胜利，又或是在家里比较强势的姐姐高菲，对这样的事情也习以为常。

    可自从傻柱和高菲谈起对象之后，家里的物资供应顺序似乎有了改变。

    母亲花了很多布票和工业卷，给高菲置办了一身新衣裳和皮鞋。

    副食本上的糕点份额，也不许高和平私自去买，要招待傻柱用。

    每个月能领到的二两麻酱，老高攒在瓶子里谁也不让碰，要等着傻柱来的时候蒸糖花卷。

    当然最严重的事件，是傻柱做主把工作指标给了哥哥高胜利。

    每天早上看着哥哥穿着工作服和父亲一起去上班，高和平从未表露出什么不满，但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他不止一次的梦见母亲喊自己该去上班了，也无数次的暗自悔恨当时为什么不快一点抓阄。

    高和平并不怨恨傻柱。他的认知当中，这位姐夫的能耐远比父亲大的多。

    各类难得一见的美食，傻柱经常送到家里来。父亲口中高高在上的厂领导，傻柱似乎每天就能见到。

    前几天哥哥还厂里有人当面怼傻柱，傻柱就把那人抓了起来。似乎傻柱在厂里要管理很多人，不是普普通通抡勺的炊事员。

    照相那天傻柱拿的相，姐姐能换一院的房子。这样的相竟然是别人送给他的。

    更没想到的是，傻柱全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金贵，因为父亲和姐姐了几句，就把相还了回去。真可惜，要是有人能送给自己多好。

    今天没有什么零活儿，高和平在交道口地片上闲转，碰到了心仪已久的同学潘国花。

    ()(e)　　潘国花家里姊妹更多，也是初中毕业就没了着落。大姑娘家的不好在屋里闲坐，于是穿着身半旧的衣裳逛街解闷。

    两人都是兜比脸还干净的经济状况，也不可能找什么地方去坐坐，就站在交道口电影院的台阶上聊天。

    “哎，和平。我前几天见你爸带着你哥去上班了，是你爸要提前退了么？”潘国花问道。

    “哪儿呀，我姐那对象给我哥办的正式工。牛掰吧！”高和平难得有能显摆的社会关系，对暗恋对象吹嘘起来：

    “这名额本来是要给我姐的。可人家嫌炊事员要下干活，再给我姐找个好的，就把名额给我哥了。”

    潘国花羡慕地道：“也忒能耐了，你姐哪儿找的对象呀。对了，这么一算，你将来能接你爸的班儿了？”

    高和平看到潘国花的神情，更加得意的吹嘘道：

    “嘿嘿，什么叫面儿，我了怕吓着你。人家许了我了，肯定帮我也弄一个指标。”

    潘国花觉得高和平的话有些夸张，质疑道：“哎，你别是在吹牛吧。我妈你爸嘴里从来就没实话。”

    高和平一脸的坦然：“我长得随我妈”

    高菲今天也没闲着，一大早就给傻柱送了份自家做的早饭。然后借口要帮着拆洗被子，傻住去上班以后，她就留在了中院正房里。

    高菲把墙上挂着的几個相框取下来擦拭干净，然后拿出这次洗好的相片仔细对比着。

    她发现傻柱在以往相片中的神态与现在的截然不同。

    包括他在20岁出头和雨水的合影，尽管也笑着，可眼神里还是留露出一分紧张和拘束。

    高菲在供桌下取出了那支的定时器，翻来覆去摆弄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整个上午，她在傻柱的家里擦洗着家具，把屋里所有东西几乎都翻了遍，也没找出来有什么超乎寻常的物件。

    高菲把被子在床上摊开，把被里布拆了下来，放在木盆中用力揉搓着，脑子里还是在想着傻柱照片里那自然而放松的神态。

    ()(e)　　她舀了碗棒子面端到易中海家，中午就在一大妈这里蹭了顿饭。吃饭的时候，她不断地问起傻柱的过往。

    一大妈心脏不好，话干活都很慢，只是大概了傻柱时候的事情。

    要给后院聋老太太送饭的时候，高菲也跟着过去。她帮着聋老太太打了桶水，还把屋里的地认真清扫了一遍。

    难得有人聊天，聋老太太咧着没剩几颗牙的嘴，讲了不少傻柱的趣事。几乎是从傻柱一落生就不怎么哭，到他今年过年时候带着棒梗放炮，把棒梗新棉袄的衣襟炸开了口子。

    高菲坐在旁边微笑着听，时不时还凑趣的问上几句，这样的态度让聋老太太对她的印象大有改观。

    这个岁数的老太太不可能骗人，满院子看着他长大的邻居更不可能将傻柱认错。高菲觉得自己应该是乱七八糟的书看的太多，神经有些过敏。

    她回忆起“防谍、防特”讲座里老师的话，特务接近别人，一定会有目的。高菲不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家庭有任何值得别人打算攫取的东西。

    高菲感到对傻柱的猜忌有些可耻，竟然会怀疑对自己这样好的人，她决定找个会和傻柱谈谈，尽早把婚事定下来。

    刘岚一上班就和傻柱打了招呼，跟着采购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中午过了饭点都没回来。

    傻柱又得忙灶，又得留意烧鸭的摊子，还得时不时注意着马华的烤猪蹄，忙得快神经了。

    傻柱打算这次一定要把刘岚好好收拾一顿。结果下午刘岚一露头，就扔过来两条泡泡纱的床单堵住了他的嘴。

    原来刘岚借着厂里招待所采购被服的会，在一商的库房里搞到了很多不要票的好东西。

    “傻柱，你那对象也谈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接回屋里了吧。”刘岚和傻柱闲聊着。

    傻柱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票子，数出块交给了刘岚。他笑着道：“再考察考察，哥们的终身大事，哪能这么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