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淮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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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队先走旱路向东,再转水路走大运河一路南下,抵达南京后许长生每日就在城中闲逛,再去茶楼酒肆打探消息,期间自然免不了要去秦淮河领略一番大名鼎鼎的秦淮风月。

    可惜许长生来的不是时候,明初之时,秦淮河也曾风光一时,当时朱元璋亲自督办,在乾道桥设立富乐院,以旧有的乐户、犯官的女眷等为官妓。

    后来富乐院失火被毁,又转移到武定桥等处,洪武四大案为各处官营场所提供了大量人力资源,以至于在此时形成了十六处以歌伎闻名天下的娱乐场所。

    如此既可以粉饰太平,又能通过教坊司收取大量脂粉钱充斥国库,还能安置犯官家眷,可以是一举三得,朝廷得到了大量好处,所以解缙上书请求禁止的时候,被朱元璋直斥迂腐,根本没搭理他,南京城中十六处娱乐场所依旧接着奏乐接着舞。

    到了宣德年间,秦淮河成了官员拉帮结派的据点,骄奢淫逸,荒废政务,为左都御史顾佐奏禁,并规定“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身弗取。”自此整肃后,秦淮河失去了庞大的官僚消费群,迅速冷落下来。

    官员是啥德行大家都清楚,禁肯定是禁不了的,不过现在距离禁令才刚刚过去不到二十年,南京官员多少还要注意点,所以秦淮河如今的生意依旧不太好,只剩下南市、珠市、旧院等区区几处场合。

    看到秦淮河的现状和自己预想的大不一样,许长生不禁有些失望,好在他有长生不老之身,完全能等到董宛、陈圆圆、柳如是等人出生长大,只是估计到那时候,大明肯定是原历史不一样,这几位还会不会出现,会不会来秦淮河扬名就不好了。

    打听清楚,许长生便奔着南市去了,寻了一处中端场子,低端场子看不上,高端场子太贵他消费不起,而且还要吟诗作词唱和,来个好几回才有会当花魁的入幕之宾,许长生倒是记得些后世的诗词,可还没学会唱和的规矩,再了他哪有这个时间,所以只能暂时作罢,等将来有会再专程来体验体验。

    ()(e)  到了南市之后,寻到客栈二所的院落,还没到门口就有人将他迎了进去,“敢问员外尊姓?可有相熟的姑娘?”

    “姓许,做点药材买卖,听东升客栈的黄四起郑春儿姑娘,一时起了兴致就过来看看,郑春儿姑娘可在?”许长生早已打听好了情况。

    “在在在,员外先请稍作片刻,我这便去请姑娘出来!”

    当下又过来两个娘子,把许长生引入二门进屋里坐下,屋里摆着一张大桌,桌上早已备好了四色时令水果,问了许长生的口味,又送来点心茶水,“员外可要听曲儿?”

    “唤两个唱西厢的过来,只打鼓儿,不吹打罢。”许长生按照黄四的教导吩咐道,顺赏了她俩三钱银子。

    “奴婢知道!”一个娘留下给许长生倒茶剥莲蓬,另一個赶紧出去叫人。

    片刻功夫,两名乐户过来,在角落摆开乐器弹唱起来,许长生听惯了现代音乐,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慢悠悠的腔调,便专心对付茶点,这些都被人看在眼里。

    喝了半盏茶,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儿环佩响,那郑春儿就进来了,约莫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头上戴着白绉髻、珠子箍儿、翠云钿儿,周围撇一溜簪儿,上穿白绫对衿袄儿,妆花眉子,下着纱绿潞绸裙,羊皮金滚边,脚上墨青素缎鞋儿,“呦,我就今儿个一早怎么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遇到贵人了!”

    与此同时,站在许长生身旁伺候的娘丢过去一个眼色,这郑春儿顿时心下了然,今天来的这位估计不喜欢那些吟诗作对的套路,还是直接点吧!

    要是前些年她断不是这种态度,奈何如今年纪大了,那些捧她的才子嫌弃她年老色衰也不过来了,现在见到外地来的商人也得好生伺候着。

    郑春儿坐下陪许长生喝了杯茶,了会闲话,便又问道,“员外今日想用点儿什么?家里还有两条糟鲥鱼,员外久在北地,不如尝个新鲜?”

    ()(e)  “依你依你!”许长生被郑春儿伺候地还算开心,而且他确实想尝尝鲥鱼的滋味,便顺着她的意思去了。

    又过了一盏茶,仆役们开始上菜,先放了四碟菜果,然后又放四碟案鲜:红邓邓的泰州鸭蛋,曲弯弯王瓜拌辽东金虾,香喷喷油炸的烧骨秃,肥腞腞干蒸的劈晒鸡。

    第二道,又是四碗嗄饭:一瓯儿滤蒸的烧鸭,一瓯儿水晶膀蹄,一瓯儿白炸猪肉,一瓯儿炮炒的腰子。

    最后上来的才是压轴的糟鲥鱼,里外青花白地瓷盘,盛着一盘红馥馥柳蒸的糟鲥鱼,馨香美味,许长生尝了一口,入口而化,骨刺皆香。

    郑春儿用金菊花杯斟满荷花酒送到许长生嘴边,“糟鲥鱼和荷花酒最配,员外先饮一杯吧?”

    等许长生喝了,她又吩咐人取个骰盆来,俩人用十二个骰儿抢红,郑春儿是个知情识趣的,既然知道许长生不喜欢吟诗作对,那就不搞行酒令、作诗之类的花哨玩意儿,直接玩骰子做游戏喝酒,这倒是让许长生有点恍惚,我这到底是在大明的行院,还是在后世的酒吧啊?

    下边两个乐户拿着乐器弹唱,郑春儿喝了几杯后还去唱了一段儿中吕粉蝶儿,许长生依旧没听懂唱的是啥,只觉得郑春儿嗓子好,这要是放到后世,光唱歌都能当百万红。

    一直吃到月窗半启,银烛高烧,俩人才进到里屋,娘帮忙铺床,郑春儿伺候许长生洗漱,给他换了身白绫道袍,两个在床上腿压腿儿坐一处。

    郑春儿还想会话,许长生却等不住那么久,来大明一个多月他还没开荤过呢,如今都躺下了,谁还有心思跟你扯淡?一翻身便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