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奶奶，上了个寂寞学

    “上学？”

    李安乐这话一出口，真给李国喜惊讶了一下子。

    “不能上嘛？”

    李安乐见着李国喜脸色不对，难道这年月上学还有啥资格不成，不是八辈贫农，地位崇高嘛，难不成连学都不能上。

    “这倒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爸，你快，可急死人了。”

    “咱们队里没上学的娃子，这学校又在公社，离着七八里地，这来回十多里地。”

    没上学的，这倒也是，自己大伯二伯三伯家一群娃子，年纪大的都十五六岁了，没见着上学，感情这年头大家都不乐意上学啊。

    “我不怕路远。”

    李安乐还是坚持，主要自己爱学习，其他的农活啥的，先放一放，即使做一个孤独者，这学自己也要坚持上，再不上怕自己要疯了。

    “咋想一出是一出的。”

    李国喜有些挠头，上学，他还真没想过这事，倒是石琴多少上过些年私塾加上自己出身懂些，上学识字的重要。“要不试试，上学识字总好过当睁眼瞎。”

    “可上学有啥用，又不能考学进城。”

    “这事谁的准，要是哪天又能考学进城了呢。”

    石琴只是随口这么一，算是帮着儿子争取一把，李国喜沉思一下。“成，明天我去跟妈。”

    “怕是学费，还要我们来出。”

    虽学费不高，一学期一两块钱，可李国喜却觉着按着自己妈那性子，怕是不给出的。

    “上学？”

    一早吃早饭，一大木板垫土坯的桌上，一大家吃着红薯干稀饭就着咸菜，李国喜提了一嘴，王秀兰眉头皱起。“上啥学，有啥用，村东头一窝城里上学的娃子连个农活都不会，只会偷鸡摸狗的，上的啥样。”

    “再，你家孩子，哪里有那上学的脑子。”

    “可不嘛，安乐这孩子也不适合上学。”二伯娘笑着道。“别到时候累坏脑子，这可是大事。”

    “嫂子，你咋这么呢，咱家安乐可聪明着呢。”石琴不乐意，啥意思，是自己孩子脑子不够用了。

    “行了。”

    李二毛用烟杆子敲了敲桌子。“少几句，老四媳妇，这上学的事，先不急，这样你是上过学认字的，先教教安乐，这要是能成，再上学的事。”

    “可。”

    “你爸的是，你不是上过学嘛，下工先在家里教教安乐认几个字。”王秀兰可不想出一两块钱送孙子去学校，没见着东头知青点一群上学的城里娃子，没见着一个好的。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干净，再有眼前老四媳妇现成的例子，王秀兰对于知识青年没啥好印象，再还要钱，耽误挣工分。

    “妈，我这没书，咋教？”

    石琴还想挣扎一下，边上李安乐已经木了，得，这上学的事八成没指望了，唉，现在年月，不能高考上大学，加上知识青年下乡，农村觉着上学除了浪费粮食，没一点屁用。

    ()(e)　　“老五，你媳妇姐姐不是老师嘛，回头问问有没有不用的旧书借几本来。”

    王秀兰不等石琴完，开口道。“赶紧吃了，该上工了。”

    李国喜和石琴对视一眼，这事只能先这么着吧，而李安乐啥都没，没用，这一大家子，奶奶是太后还垂帘听政，至于爷爷不当家，大伯李国福是老实汉子，干活还成，话啥的嘴笨。

    再李国福想来对上学啥的看法多半和奶奶一致，要不家里四个娃子，大的十四五，的快十岁，没见着一个上学。二伯李国禄不了，随了爷爷，家里的事九成九是二伯娘当事。

    二伯娘肯定不喜欢李安乐上学，花钱不还少一人挣工分，三伯和三伯娘鬼精鬼精，心里不定已经算了一本账，想来没啥便宜占，肯定不会站出来为李安乐话的。

    至于五叔，怕是一心都在娶媳妇上，对于这个不太接触侄子想关心没功夫，只有姑张嘴想啥，可最终没，没办法，姑在家里地位怕是了没啥用。

    至于其他兄弟姐妹，一个个眼珠蹬着老大看着异类一样看着李安乐，上学，这事他们都没想过，只有傻乎乎李安乐想这事，累心累力没啥用不如好好干活挣工分来的实在。

    再农民上啥学，上了又有啥用还不是回来种地打粮食，真是异想天开。

    李安乐只能苦笑，上学八成难了，只能等着啥时候高考恢复了，唉，李安乐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眼巴巴想要上学却不成。想想穿越前，自己恨不得学校炸了，上学简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现在嘛，呵呵，上学简直是天堂，上工吧，想想外边大太阳，李安乐叹了一口气，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真没错。“一会多跑几趟茅厕，别傻乎乎一直干。”

    “知道了，爸。”

    李安乐有气无力回了一声，这天少数三十五六度，真是要命了，咋就不下场雨呢，眯着眼瞅着天上太阳心里想着。难受，新的一天依旧承受这个年龄本不该承受的折磨。

    “咋回事？”

    李安乐刚到队伍里站定就发现不对劲，四周不少娃子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那些妇女更加肆无忌惮，满脸笑打量自己，李安乐下意识遮挡下公鸡的位置。

    难道是今个穿了开裆裤，不能吧，李安乐下意识抓了一把还好，不是开裆裤，抓完这才想起来，自己只有一条裤子，还带三五个大补丁，十来个补丁。

    这年月，娃子能一季有一套能穿的衣服算的好的了，好一些家里只有一套衣服，孩子十多岁还光屁股的十分常见，更甚的一家只有一条裤子的。

    谁出门谁穿，可不是开玩笑，李安乐好在还有一条裤子穿，虽这是春秋夏三季叠加款，可总比没裤子穿的要好。

    “安乐，听你要上学啊！”

    “国喜家里，真有这事？”

    这是咋回事，上学的事咋传开了，回头瞥了一眼眼神躲闪的李安丁和李安居这两兄弟，没跑的了，这事这两兄弟传开的。一时间，孩子群里笑闹起来，生产队有名的傻子，竟然要上学。

    ()(e)　　这不是大笑话嘛，难怪被喊着傻子，这年月除了傻子谁会上学，不如在家多挣几个工分，好吃饱肚子，穿暖衣服。李安乐第一次觉着上学是一件羞赧的事情。

    好在，自己是孩子，脸皮啥的没值得要的，至于自己爸妈，别闹了，脸皮对他们来，不如一颗炸花生重要。接下来几天，李安乐没少被取笑逗弄。

    “乐，你过来一下。”

    这天下了工，李安乐跟着老爸去水库洗了个澡回到院里，听着五叔喊着自己忙跑过去。“五叔，啥事？”

    “嫂子要的书，我给借来了。”

    “书？”

    李安乐都快忘记这一茬了，这几天被人取笑逗弄，搞的他上学的心思都淡了，至于老妈晚上教自己的事更是没影子。

    “谢谢五叔。”

    真不少，十来本，李安乐扫了一眼封面全是圣人啊，一本圣人诗歌外加赞美和语录，想来是语文，另外几本，李安乐看了下有算术还有本农业基础。

    “这些课本可真有意思。”

    李安乐没忍住翻开一下算术，想要看看这时候学难度，只是没想到这时候算术题竟然这般有意思，题目前是一则语录，再接着问题挺有意思。

    “圣人教导我们，永远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现在让我们来批判狗地主周扒皮如何剥削贫农张大爷的，张大爷租种狗地主周扒皮十亩地，一亩地一季二百斤粮食地租，让我们来算算，五年下来狗地主周扒皮剥削了张大爷多少粮食？”

    这有点难，四年级的题目，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出来的，尤其是每道题都挺长，其中出现频率最高是地主和资本家，工人和贫农，代替了明和红。

    “五叔，我回去了。”

    “去吧。”

    回到家，李安乐把书交给老妈，石琴接过书翻开刚刚李安乐看着算术眼神怪怪的，尤其是看到资本家，地主剥削字样。

    “妈，咋了？”

    “没事，没想到你五叔这么快就把书借来了。”

    石琴心，自己地主资本家后人的事一定要瞒住了，太可怕了。

    “我先教你认字吧，学认字可不容易，我跟这可比干农活还难熬呢。”想想先前扫盲班，石琴打了哆嗦，幸好后面来了一批知青，要不然自己头发早抓光了。

    一想教人认字，石琴就头皮发麻，太难了，这不提前打好预防针，要不自己这随着自己傻儿子，随时可能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