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瞪了杨登欢良久，杨登欢丝毫不惧，坐在那里神色泰然。茶几上那是没有点心茶水，如果有，杨登欢估计能把它吃完。“谁要下你的枪？”沈岩终于开口问道。“你问这孙子！”杨登欢眼角瞥了瞥周明道。沈岩眼睛转过去，盯住周明那一张大肥脸，周明猪脸涨的通红，眼睛更是仅仅留了一条缝。“科长我”周明看到沈岩阴冷狠毒的目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谁让你下杨队长的枪？”沈岩冷冷问道。“我我”周明结结巴巴，声音嘶哑。“伱？好大的狗胆！”沈岩目光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不是不是”周明语无伦次，更加地不清楚。“不是你？那究竟是谁！”沈岩逼问道。“我以为”周明话还没有话，沈岩挥，啪的一个耳光抽了过去，打得周明一愣神，连喊疼都不敢。“你以为？什么时候轮到你以为了？”沈岩声音冰冷，瞪着周明道：“我是怎么跟你的？”“您您让我让我把杨队长请来开会”“你是怎么请的？”沈岩回头看了一眼杨登欢，又问道。“可是可是你不是又给长枪队”啪！不等周明完，沈岩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打得周明一个趔趄，连忙闭嘴。“我吩咐你做事，你做好没有？你管我和别人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沈岩冷冷地问道。接连挨了两个嘴巴，周明再也不敢回嘴，捂着脸站在一边。“登欢，周明不懂事，你看着处理吧。”沈岩看了一眼杨登欢，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道。“老钱的人，我处理不好吧。”杨登欢笑道。“没关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们特务科是讲规矩的地方。”沈岩无所谓地道。“这子没大没，不分尊卑上下。按理我不能轻饶了他！要不然知道的我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了这子多少黑钱呢！我是真想把这子发配到良乡看砖窑去！”杨登欢冷冷地道。周明吓了一跳，哀求地望向沈岩。“看我干什么？想求情找杨队长去！”沈岩皱眉道。“梁”周明嘴巴肿起老高，话都变了腔调。“但是我又不能不给老钱面子！俗话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不能像他那样没有规矩。”杨登欢不等周明开口，就立刻道：“这样吧，扣你三个月薪水，下不为例！”“三个月”周明苦着脸道。“还不谢谢杨队长宽宏大量！”沈岩冷声道。“谢”“好了！下次记得心一点。这是遇到我这个好脾气，要是遇到一个坏脾气，有你子亏吃。”杨登欢言语变得十分温和，甚至脸色也变得和颜悦色。周明只能点点头，杨登欢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道：“要罚不罚你那点钱也无所谓，但是刚才我抽你时候，用的劲儿大了一些，到现在还疼着呢！我不得买点红花油或者云南白药什么的吗！这个就算你赔偿了，你没意见吧？”周明神色尴尬，沈岩也不想让他过于难堪，拉下来脸道：“杨队长已经原谅你了，还不快点滚蛋！”周明连忙答应了一声，灰溜溜地出了门。沈岩笑容不减，从桌上拿起勃朗宁枪，顺递给杨登欢。杨登欢二话不接了过来，掖进腰里。沈岩脸色好看了许多，淡淡地问道：“今天下午怎么回事？怎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潜什么逃！那是电话铃声没听见！这几天把我累的跟狗似的，再加上家里电话声音点，可不就是没有听见嘛！刚才雅已经打电话问我了，我想着给您回个电话解释解释，谁知道周明这孙子就来了。”杨登欢笑着道。“我让他去的。”沈岩也淡淡道。“所以也就抽了这子几个耳光，没有动真格的。”杨登欢又笑道。“那我得谢谢你给我面子？”沈岩道。“不敢，不敢。科长给我面子，登欢一直记在心里。”杨登欢讨好地笑道。“叶得欢你是军统潜伏人员。”沈岩突然道，双目炯炯，望着杨登欢。“什么？”杨登欢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道。“叶得欢！”沈岩加重语气，神色冷峻地道：“你！杨登欢，是军统，潜伏人员！”沈岩语气阴阳顿挫，眼睛狠狠地盯着杨登欢的眼睛，看他眼光是否躲闪。“哈哈！”杨登欢不由得给气笑了，笑了几声，这才道：“叶得欢，一个中统的科长，居然尼玛我是军统？真他么扯淡！我是中统还差不多！谁告诉他的？戴立吗？谁不知道中统军统面和心不和，天天在老蒋那里狗咬狗！我要是军统，能特么让他知道！”杨登欢连带骂，沈岩脸色居然好看了许多。“你见过叶得欢吗？”沈岩问道。“当然见过，这还是你让我见的！”杨登欢理直气壮地道。“我让你见的？”沈岩一愣。“您忘了，有一次司令部稽查处来咱们警察局借人，你就把我给发出去了！我不去，你还我不听命令！我只能硬着头皮去稽查处。就在那一次，我遇到了叶得欢。”到这里，杨登欢满脸委屈地道：“当时可不只有我一个人，一处还有好几个人跟在叶得欢身边呢，对了，他们的副处长吴中成当时就在场！”杨登欢这么一，沈岩好像有点印象，想了一想问道：“是不是南苑场那件案子？”“就是那一件！”杨登欢点头。“案子破了吗？”沈岩又问道。“没有啊。”“可是叶得欢，案子当时你就给破了，他记得内奸是郭参谋。”沈岩道。“扯淡！那天又不是我一个人过去的。大嘴和秦志超当时和我一起过去的。秦志超就算了，问一问大嘴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杨登欢不屑地道。“已经问过了。大嘴当时并没有问出来什么。至于郭参谋，大嘴更不可能！那件事过去不久，大嘴还见到郭参谋在六必居，买了一大篓酱黄瓜呢。”(到这里，沈岩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大嘴这话可信，29路军有不少人喜欢吃六必居的酱菜，进城是顺便带上一篓，也有可能。”“还是的啊！大嘴那么忠厚，怎么可能瞎话！叶得欢胡乱攀咬，目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谁要是真信了，那可就是败了！”杨登欢到这里，看到沈岩神色若有所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道：“科长，你要是不相信，我敢和叶得欢对质！”沈岩还没有答话，办公室门被推开，钱如发和黄天河并肩而入，钱如发笑着道：“对质？对什么质？咱俩先对对质吧！”杨登欢一愣，问钱如发道：“老钱？你怎么来了？”“废话！科长组织开会，我敢不来吗！我还正准备你呢！你你不老实在家等我，自己先跑过来，准备背着我和老黄邀功啊？”钱如发笑着开玩笑。“科长，真开会啊？”杨登欢问道。“废话！开会还能有假。不过在开会前，问你一点事情。现在都问完了，咱们开始正经工作。”沈岩看了一眼杨登欢道。“可是周明您就给我一个人开会。”杨登欢道。“这个周明，打得轻了。”沈岩淡淡地道。“什么情况？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钱如发一愣问道。“叶得欢。”杨登欢苦笑了一下道。黄天河听了“叶得欢”三个字，微微一愣，随即想了起来，冲着沈岩问道：“我听着这个名字这么熟！之前有一个有一个什么商行，其实就是一个特务关”到这里，黄天河想了起来，大声道：“对了！三和商社！隶属于大岛关！他们列了一个名单，是抓了这些人，必须和他们会审！名单中就有叶得欢！”“叶得欢不能留了。咱们之前的侦缉二处”到这里，沈岩叹了一口气道：“叶得欢知道的有些”“多？”钱如发插嘴道。“但也不是多，而是杂。有些事原本咱们问心无愧，但是经过这家伙一，听上去就不怎么是味。如果传到不明真相的一些人耳朵里，反而浪费时间。所以”沈岩眼神望向钱如发和黄天河。“这个没问题！脏活交给我做就行了。”钱如发大大咧咧地道。“你和老黄一起！”沈岩道。“没问题。”黄天河毫不犹豫。“大岛关要是知道了，冲咱们要人怎么办？”杨登欢忧心忡忡地问道。“叶得欢忠心组织，悍然自尽，即便是敌人，也非常佩服。”沈岩笑道。“对，对，对！老钱我也佩服勇士。叶得欢就是宁死那个宁死的勇士！”钱如发也跟着笑道。黄天河不过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话。“就这么办！”沈岩想了一下道：“办事的时候跟老任一下，明天让他到三队报到，提拔他为情报大队大队长！试用期三个月！”“这下老任没话了！”钱如发笑着道。“聊聊近期工作吧？老钱先。”沈岩坐回椅子，抽出雪茄，一人扔了一根，这才开口问道。“她妈的，真是见了鬼了！刘宏光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钱如发恨不能破口大骂。“没到姚老五那里？”沈岩也是一愣问道。“没有啊！我到姚老五家里转了一圈，确实没有见人！”钱如发道。“前天的大搜索，有动静没有？”沈岩又问道。“要不奇怪呢！搜查也不见踪迹！刘宏光和这两个山贼，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钱如发又道。“奇怪！”沈岩也嘟囔了一句，随即挥道：“不过不用管他，现在城门口封锁的这么严，这几个人插翅也难飞！只要人在城里，总有抓住的那一天！加大警力，对前门大街再翻一遍，重点是南城！那地方鱼龙混杂，容易藏人！”“没问题！”钱如发点头道。“把那些三老四少车夫头，把式头，杆子头和王八头都集中起来，明确告诉他们，谁要敢窝藏这三个人，今后就甭想在北平城混饭吃！”沈岩狠狠地道。“没问题！就这么办。”钱如发大声答应。“现在叶得欢也抓了，这个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咱们最后再冲一波，也该写结案报告了。”黄天河笑着道。沈岩缓缓地点了点头，正要话，杨登欢笑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几个人眼睛看了过来，杨登欢笑了一下，接着道：“我之前对这起案子就有所怀疑，也和大家交流过。现在更是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你的看法？”沈岩关心地问道。“军统！军统这些人到哪里去了？”杨登欢问道。“军统？咱们目前的已知情况，似乎并没有军统参与进来。”黄天河皱眉道。“不然！”杨登欢摇头，指轻扣了两下茶几道：“即便是在火车站行动的那两个山贼，属于中统系统，那么在众合银行抢劫银行的那些人，行动法，怎么看怎么像是军统行动人员所为。”钱如发听了也点头道：“登欢的不错，护送钿我也参加了，那伙子人妥妥的军统。”“我现在想，军统这些人，究竟都躲在哪里了？他们才是最为可怕的敌人！不把他们挖出来，咱们寝食难安！”杨登欢摇头道。“可是方向呢？线索呢？我们应该在哪里找突破口？”沈岩也皱眉问道。杨登欢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昨天多田课长不急着枪杀那个乡下人就好了，毕竟只有这个人见过那位大人物。多田课长真是”到这里，杨登欢叹了口气，不再下去，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杨登欢在埋怨多田冈条鲁莽。不过这种话题，比较所以还是不为好。沈岩轻咳嗽了一声，笑着道：“不那些没用的，大家，咱们下面的调查方向，应该放在什么地方。”“要咱们此次收获已经颇丰，中统潜伏成员差不多被咱们一打尽了。”黄天河在一边道。“可以扩大战果，再接再厉嘛！”沈岩笑着道。“结案？这个不错，我们就当做这起案件已经结束，撤回所有人，让市面流动起来，你们看怎么样！”杨登欢突然笑着道。沈岩和钱如发听了都是一愣，瞬间眼睛闪出兴奋的光芒。“登欢老弟，不愧是登欢老弟，先立牌坊，再当表子，真他娘的高啊！”钱如发兴奋地话，沈岩三人都恨恨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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