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狼外婆与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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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当

    叮叮当

    狼人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铃声。

    似乎被铃声惊到,狼人陡然扭身狂奔,眨眼间就消失在迷雾深处。

    罗夏和艾蒂顾不得追踪狼人,心思全被铃声吸引。

    铃声越来越近,两架雪橇从迷雾中驶来。

    每架雪橇都由五头雪橇犬联合拖拽,奔跑时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目光落在雪橇犬脸上,仔细一看,罗夏不由得毛骨悚然!

    所有拖拽雪橇的猎犬,赫然都是狼身人头的怪物!

    一张张苍白的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十头人面犬的相貌美丑不一,神情却都显得憔悴木讷,头发蓬乱,汗水淋漓。

    人面犬都佩戴着项圈,奔跑时项圈上的铃铛摇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靠左边的雪橇上,坐着一个盘腿的老太婆。

    老太婆身穿洗得泛白、带补丁的灰斗篷,包着一条黑头巾,正在惬意的抽着烟斗。

    喷云吐雾间,脸被烧红的烟丝照亮,赫然是一张满脸黑毛、吻部突出的恶狼面孔,叼着烟杆的嘴巴,露出满口锋利的獠牙!

    另一架雪橇上,坐着穿红斗篷的少女,里摆弄着一根皮鞭。

    噼啪!

    少女突然挥动皮鞭,在夜空中甩出一声脆响。

    拉雪橇的五头人面犬,收到主人命令,整齐划一的放慢奔跑速度,停在罗夏前方。

    红斗篷少女下了雪橇,蹦蹦跳跳跑过来。

    少女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深红秀发扎成两条马尾辫,模样长得挺可爱,鼻尖点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

    红斗篷配黑色连衣裙、黑丝袜,红色坡跟皮鞋,踩的积雪咯吱响。

    “嗨!你好呀!我叫布兰妮,就是刚才给你托梦的猎梦师,朋友们都叫我红帽!”

    少女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浑身洋溢青春活泼的气息。

    罗夏朝她身后望了望,目光落在嘴脸宛如恶狼的老太婆身上。

    “你好,布兰妮,你的外号叫红帽,那么你的外婆一定就是狼外婆咯?”

    “她老人家的确有这么个外号,但你最好别当面叫,否则她准会发脾气。”布兰妮捂嘴偷笑,“你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称她老人家雅嘉婆婆为好。”

    “普林斯是我的朋友,你和你的外婆怎么会在他的梦境里?”罗夏开门见山的问。

    “口气别这么凶好不好!你是普林斯的朋友,我也不是他的外人啊!”红帽双背在身后,气鼓鼓的撅起嘴。

    “不是外人?”罗夏狐疑地打量她,“你和普林斯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是通过一次罗曼蒂克的邂逅想知道你就去问他啊,我可不好意思!”

    罗夏一眼就看出这丫头在假装害羞,没好气地追问:“如果伱是普林斯的朋友,我怎么没听他起过你的名字?”

    “昨天我才跟普林斯第一次见面,你没听过有什么好奇怪!”似乎自己也觉得强词夺理,布兰妮赶紧找补:“我知道进展有点快,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对我一见钟情呢!哎呀呀!怪不好意思的”

    罗夏不用系统分析都能看出丫头在吹牛,忍不住当面揭穿她的鬼把戏:“其实是你在倒追普林斯吧?”

    “才没有!普林斯亲口答应当我的未婚夫,不信你自己去问他啊!”少女跺脚嗔怒。

    “布兰妮,先别急着发花痴!”

    少女身后传来老太婆的嘎嘎怪笑。

    “等那子克服秘血带来的噩梦后遗症,证明有资格娶你之后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狼外婆叼着细长的紫铜烟斗,佝偻着腰,不紧不慢下了雪橇,来到罗夏跟前。

    恶狼的脸孔,挤出一抹渗人的微笑。

    “伙子,麻烦你帮我们指个路,号迁徙城朝哪边去了?”

    罗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暗中查看沙盘系统对祖孙俩的威胁性评估。

    红帽的危险性,不比魔女伊如兰差多少。

    狼外婆的威胁程度更高,在获得更完善的情报之前,系统无法给出可供参考的评估。

    ()(e)  这两位危险人物,罗夏可不想得罪。

    “迁徙城眼下在楔谷北部,距离雪女村将近一百里的路程。”

    “太好了!”布兰妮拉着外婆的兴冲冲的:“咱们还来得及追上迁徙城,从主脑那里换点儿好东西!”

    雅嘉婆婆点点头,先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狼鬃,接着又从孙女头上拔下一根深红长发,冲罗夏露出和善的笑容。

    “伙子,大家都是同行,难得有缘相见,不如交换一下毛发,往后常联系,交流情报,不定还有会一起狩猎呢!”

    罗夏想了想,客气地回答:“您的对,同行理应相互关照。”

    接过对方递来的两根长发,罗夏自己也拔下两根头发,分别交给狼外婆和红帽。

    “大哥哥,再见啦!”红帽笑盈盈的挥挥,“等你到了雪女村,见到我的未婚夫,一定要记得代我送上饱含爱意的问候哦!”

    下一瞬,罗夏和艾蒂就被强制踢出普林斯的梦境。

    回到安全屋,罗夏把狼外婆和红帽的头发拦腰斩断,分给艾蒂一半,缠在各自的梦索上。

    “你怎么看这古怪的祖孙俩?”艾蒂问罗夏。

    “实力很强,甚至可以是恐怖!不幸中的万幸,祖孙俩对普林斯没有恶意,应该也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我觉得那个叫布兰妮的姑娘是真心喜欢普林斯,否则也不会不辞辛苦的帮他守夜。”艾蒂补充道。

    “守夜”是猎梦师的行话,是指猎梦师长期入驻某人梦境,帮对方驱逐梦魇。

    狼外婆和红帽的确是在帮普林斯守夜,但是她们并没有出猎杀梦魇,而是旁观普林斯独自对抗梦魇,更像是考场上的监考老师。

    联系到祖孙俩刚才起的秘血,噩梦后遗症,还有证明什么资格罗夏怀疑,普林斯正在梦中接受某种试炼。

    雅嘉婆婆和布兰妮驻留普林斯梦中,多半是在考察他能否仅凭一己之力消灭所有入侵的梦魇,进而评估他是否通过了试炼。

    这祖孙俩不准自己和艾蒂与梦中的普林斯相见,罗夏不得不担心,也许普林斯是被迫接受这场谜一般的试炼。

    第二天一早,罗夏把昨夜梦中的经历告诉侯爵夫人。

    还真巧,阿佳妮也听过雅嘉婆婆和布兰妮的名号。

    听了她的介绍,罗夏才知道,这祖孙俩不只是猎梦师,还是颇有名气的炼金师!

    “狼外婆和红帽,祖孙俩来自狂月岛,据是狂月狼人一族出身的炼金师。”

    “为她们拉雪橇的人面犬,都是炼金术创造的合成兽,简单来就是用魔药+炼金法阵把人和狗融合在一起,听起来很变态,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炼金师大多没什么善恶观念,做事全凭一时喜怒,最好别跟她们走的太近。”阿佳妮叮嘱道。

    罗夏也不想跟这祖孙俩接触,然而事关普林斯,恐怕迟早还得跟她们打交道。

    离开迁徙城之前,罗夏想起表哥背上还有一只拔掉天线的脊椎虫。

    这家伙偷吃活钢过后,进化成半生物半构装体,完全融入哈姆体内。

    罗夏没有绝对把握帮表哥摘除体内异物,还是得请德洛丽丝亲自出。

    德洛丽丝倒是很乐意收回自己的闹钟,哈姆却犹豫了。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作家先生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放弃摘除自己体内的活钢闹钟,而且还要与之同调!

    罗夏不得不怀疑表哥被闹钟寄生太久,以至日久生情,犯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众人告辞德洛丽丝,离开号迁徙城。

    罗夏坐在驾驶席上开车,旁边摆着当初贝贝给他的一幅绘地图。

    女孩的涂鸦,别指望有多精确,好在大体方位还是可信的。

    驾车行驶在茫茫雪原上,很容易迷失方向。

    除了车载罗盘,沙盘系统也能提供更精确的导航。

    花了两個钟头,罗夏把车开回楔谷附近。

    以楔谷为基点,正南方是回可可镇的路,掉头向东行驶大约50公里,就是贝贝的故乡雪女村,传中雪妖精聚居的女儿国!

    ()(e)  雪女村也并非完全没有男人,只不过都是临时的访客。

    据每一位有幸造访雪女村的成年男子,都会得到周到的招待。

    不光免费提供食物和住所,还可以参加村里举办的相亲会,尽情享用美酒,与雪妖精姑娘相拥热舞。

    欢愉的宴会持续到午夜,当零点钟声敲响,参加宴会的男人们就要被蒙上眼罩,怀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坐等自己被某位未婚姑娘挑中。

    唱着倾诉衷肠的歌,牵起他的,领回自家闺房,共同谱写生命和谐的乐章,完成传宗接代的伟大使命。

    接下来的日子里,男人以赘婿的身份住在雪妖精家中,除了履行丈夫的义务,什么劳作都不用沾,衣食住行都由女方打理。

    可惜,这种衣来伸、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无法持久。

    最多过上一两个月,雪妖精确认已经怀上身孕,就会把全部爱心转移到腹中的生命,对曾经百依百顺的丈夫失去热情。

    到了这时候,男方倘若识趣,就会主动提出分,离开雪女村,重回人类社会。

    如此还能落个好聚好散,甚至获得雪妖精的馈赠,发上一笔财。

    可要是不识趣,贪图安乐,死缠烂打,那就别怪雪妖精翻脸无情。

    世间关于雪妖精薄情寡义、穿上裤子就吃老公的恐怖传闻,大抵由此衍生而来。

    怀着猎艳目的来到雪女村的男人,倘若年纪太老,长得太丑,或者体格病弱,看上去无法提供健康的种子,在相亲会那一关就会被淘汰。

    得不到任何一位雪妖精青睐的男人,在宴会结束时还是会被带上蒙眼布,听见耳畔传来动人的歌声,意识逐渐变得恍惚。

    当他恢复清醒,摘下蒙眼布,就会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离开雪女村,孤身站在风雪交加的荒野中宴会上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其实这个落选的准新郎,是被雪妖精的歌声迷了魂,提线木偶似的跟着她走出村落,被独自留在荒野当中,如同一个弃婴。

    “这就是雪妖精一族的‘访婚’风俗。”

    侯爵夫人扎着花头巾、戴着墨镜坐在副驾驶席上,抱着女儿对罗夏:

    “事实上,不光雪妖精有这样的风俗,其它生活在荒野中的母系氏族也有类似风俗。”

    “先不谈这种婚姻制度是否符合人类的道德观念,访婚本身就是一种脆弱的制度,太过依赖外部因素。”罗夏接着她的话茬,“假如常年没有男人造访雪女村,雪妖精一族要如何繁衍下去呢?”

    “没有男人登门,那就只好主动出击咯!”阿佳妮淡淡地,“比如贝贝的母亲碧姬夫人,就是这样与卡洛相遇,共同孕育了爱情的结晶,至于后来发生的悲剧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哈姆独占后排座,悠闲地跷着脚,把笔记本搁在膝盖上。旁听罗夏和阿佳妮谈论雪女村的风俗,顺便把这些奇闻异事记录下来,作为日后写作的素材。

    与此同时,作家先生也禁不住开始期待:

    “罗夏,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咱们就能赶到雪女村,还来得及参加晚上的相亲会,你咱俩能不能获得美人青睐啊?”

    罗夏笑了笑,刚想跟表哥讨论一下男人都感兴趣的话题,忽然发觉气氛不对。

    坐在身旁的母女俩,不约而同扭头盯过来,四道视线仿佛冰锥扎在他脸上。

    艾蒂吃醋可以理解,阿佳妮这个当妈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罗夏不理解,但是不敢问,赶紧把话题扯回表哥身上。

    “哈姆,晚上你要参加相亲的话,记得打扮风骚一点儿,凸显你的文艺青年气质。”

    “另外,管好你的闹钟!万一被相亲的雪妖精妹子看到你身体里长出那么个怪物,恐怕会坏了你的好事!”

    “有道理!”哈姆猛拍大腿,“比如我和妹子缠绵的时候,这东西突然爬出来捣乱,不光吓人,毁气氛,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三、三三角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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