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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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澈端坐马上,面上无惊亦无惧。

    他霍然抽出身上佩剑,朝身后众人了个手势。

    伴随迭起烟幕,四周惊雷乍响,火光冲天,尘土遮目。

    只是倏忽一瞬,那群蒙面兵士尚未及反应,就被桓澈身边一众护卫投掷的震天雷与火蒺藜撂倒一片。

    剩余的一拨长了教训,一路警惕,闪身躲过火器的攻击,待到距离近了,自动分成两拨,一拨拖住桓澈身边护卫,一拨齐齐朝桓澈围拢而来,将之与护卫隔开。

    握雾与人斗间,余光里瞥见凛凛寒光四起,惊觉是那群刺客甩出了暗器,面色一变,大声提醒殿下心。

    桓澈面上神容寡淡,目光却是锋如鹰隼,冷冽似冰。

    他躲过几发暗器,飞身跃下马背,手起刀落,迅疾腾挪,剑影刀光中,一步杀一人。

    他身手轻矫,间用毒镖,所过之处,尸横遍地。

    众刺客见状惊愕,这人好似浑身都长了眼睛一样,不论自何处偷袭,他都能精准避开,等欲再度暗袭,他就回身一剑劈来,直取咽喉。

    刺客累声倒地,连垂死呻号都未能发出。

    血雨尸山,一人绝杀。

    秋日林峦,俨然鬼域。

    刺客内中头领眼见着己方损失过半,衡王却仍毫发无损,咬了咬牙,自怀里取出一把细针。

    细针长而尖,顶端色黑。

    他瞄准战阵中宛如煞神的男人,气沉丹田,劲力一吹。

    刹那间,飞针如雨。

    电光火石之间,桓澈倏然侧移,拽过近前一刺客挡在身后。

    数跟细针齐扎入那刺客胸前,刺客双目暴睁,面目扭曲一下,应声倒地。

    众刺客胆寒,看鬼一样盯着那个浑身浴血、戾气冲天的男人。

    片刻的畏葸不前后,刺客头领思及雇主的交代,把心一横,了声呼哨,召回余人,齐攻衡王。

    握雾瞧见,忙忙赶来应援。

    不多时,又有数百刺客涌来,两厢相持不下,桓澈这边因着人手不足,渐渐处于下风。

    桓澈派出去求援的护卫皆被刺客阻拦,刺客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就在战阵不断缩、状况渐趋危急之际,蕲王与荣王带兵赶至。

    乱阵之中,一刺客趁隙偷袭桓澈,荣王瞧见,拍马飞前,一刀结果了那刺客,回头还问:“七弟不要紧吧?”

    蕲王远远坐在马上看着,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

    那刺客在距桓澈三尺开外就被你一刀毙命了,连刀尖都没碰到老七,你老七有事没事?

    荣王问出这么一句,不过是想告诉老七,方才他帮他截断了杀机。

    荣王身手不及桓澈,不敢在阵中久留,在亲卫的护送下突围而出。刺客们皆冲桓澈而去,倒也不追他。

    刺客前赴后继,桓澈已鏖战多时,体力似乎逐渐不支,但在一轮又一轮的围杀之中,仍立于不败之地,身上虽满是血污,但那多半是旁人的。

    荣王大呼道:“七弟姑且撑着,我与大哥方才已知会了父皇,御林军即刻就来增援。”

    他话音方落,战阵中忽爆出一阵惊呼,紧跟着就见握雾怒喝一声,在桓澈身边护卫的掩护之下,背着桓澈冲出战阵。

    如同嗜血的恶狼,刺客群起追击。

    正此时,大批御林军赶来,局势得以控制。

    握雾将桓澈放到马背上,自家也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亲卫转去寻随行太医。

    荣王紧跟上前,连声询问桓澈状况。

    握雾双目赤红:“王爷许是久战疲惫,一不留神,中了那些王八的毒针……”

    握雾这话时,面容狰狞,目露凶光,似恨不得将那群刺客拆骨扒皮。

    荣王惊道:“那你可不能将七弟这么驮走!”

    握雾一愣,询问为何。

    “七弟身中毒针,若是不断颠簸摇晃,会令毒素蔓扩,等你驮着他寻见太医,怕是已经……最稳妥的法子是先将他安置在此,你去把太医唤来为七弟解毒。”

    握雾如梦初醒,连连称谢,直道自己急糊涂了。

    他脱掉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让桓澈静卧其上。

    安顿妥当,他把亲卫留下,顾不上许多,请求荣王与蕲王两个先看顾着殿下,自己策马而去。

    荣王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桓澈。

    素有挥戈返日之能的人,而今了无生趣地闭目躺着,面色灰白,嘴唇乌紫。

    荣王叹道:“大哥,七弟这回能熬过去么?”

    蕲王见荣王嘴上虽则唏嘘哀叹,但眉目之间竟是透着一股子难以遮掩的狠厉。

    蕲王沉声道:“二弟这是何意?”

    荣王在桓澈身边踱了几步,慢慢道:“七弟若是熬过去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东宫新储。成为新储之后,不知何时就会嗣位成为新君。等七弟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你猜猜他会将我们如何?”

    蕲王冷着脸不话。

    握雾留下的十几个亲卫警惕看向荣王。荣王却是不以为意,扫了他们一眼,笑道:“孤能让你们听见这些,就没算让你们活着。”

    他一挥手,即刻有一群手执兵刃的卫兵汹汹涌来。

    那群护卫见势不妙,竟然丢下桓澈落荒而逃。

    荣王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追击。

    等桓澈身边只剩下他的人,他对蕲王道:“七弟面上看着最安分,但实则他心里对我们的敌意和忌惮比谁都深。他若为帝,必想方设法废了我们。尤其是,大哥你。”

    荣王拍了拍蕲王:“生与死,贵与贱,但在大哥的一念之间。”

    他着话,倏地将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递到蕲王手里。

    荣王握紧蕲王的手,往桓澈身上引,在心口处停住:“大哥只要在这儿戳下去,就后患尽除。没了七弟,父皇就会想起大哥的好来,大哥会重新入主东宫,脱离眼下这憋屈的日子。”

    蕲王稳住荣王不断下压的手,冷冷道:“你想动手,自己来便是,横竖周遭都是你的人。”

    荣王笑道:“大哥的很是,周遭都是我的人,七弟死了,届时只管是刺客追上,我等不敌,七弟不幸遇害。父皇纵有所怀疑,也是死无对证。不过……”

    他一句话未完,忽然攥紧手,拽着蕲王的手狠狠往下压:“大哥因七弟之故落得如此地步,大哥也当知晓古往今来的废太子都是何等下场,大哥跟七弟也算是仇深似海了,难道不想亲手来个了结?”

    蕲王几度撤手不能,狠狠踢了荣王一脚:“自己想杀就杀,何必拉上我!你当我不知?你从前对我所谓的支持,不过都是故作姿态而已。你想借着我的手为你排除异己、为你扫除障碍,恶事都让我来做,你只管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荣王猛地松手,嗤笑道:“大哥果真不是个成大事之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如今竟还反咬我一口,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站到大哥一边的,早知道就独善其身,也省得后头被旁的亲王连带针对。”

    蕲王好笑道:“孤不是个成大事之人,难道你就是了?你想让桓澈死就赶紧动手,有道这满口矫情废话的工夫,够你把他剁成泥了!等一会儿父皇赶过来,七弟转醒,凭着他那多疑的性子,头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荣王将匕首甩到地上,笑得诡异:“看来大哥以为旁人都跟大哥一样天真。不瞒大哥,即便不给七弟补上几刀,七弟也醒不过来了。我逼着大哥下刀,不过是想让大哥顺道解解气而已,没想到大哥不领情。”

    蕲王先是一惊,随即后退一步,警惕盯着荣王:“那群刺客,还真是你派来的?”

    “我不知大哥在甚,”荣王俯下头来,欣赏着桓澈晦暗的面容,“我不过是从前恰好见过这种毒,知其但中必死,无药可医,仅此而已。”

    蕲王看得清楚,他这般话时,嘴角勾起一抹阴森冷笑。

    他倒是从未想到,荣王是这样阴狠的人。

    蕲王浑身发寒,翻身上马,借故离去。

    荣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并未阻拦。

    蕲王到底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会去父皇跟前告他。他先前虽然是躲在蕲王身后借着蕲王的手做了不少事,但蕲王又何尝不是得过他不少好处。蕲王把他逼急了,他把从前那许多事抖出来,蕲王也脱不了干系。

    荣王踢了桓澈一脚,面上不免现出几分得色。

    任你有飞天遁地之能,一番车轮战下来,照样不敌。

    因着桓澈之故,荣王先前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直恨得欲在桓澈身上戳几刀,但思及这般做恐引父皇起疑,临了还是忍住了。

    不消片时,荣王闻得扰攘人声近,蹲伏在桓澈身边,满面悲痛,声声唤着“七弟醒醒”。

    贞元帝虽则上了年岁,但骑射功夫始终没丢下,听儿子出了事,一马当先,飞骑赶来,后面的一干从人竟是追赶不上。

    贞元帝翻身下马,上前探得桓澈气息微弱,登时色变,暴怒而起,喝来太医。

    两个太医几乎是被护卫提溜过来的。两人轮流查了好半日,互觑一眼,憋着气不敢言语。

    贞元帝厉声让太医作速施救,两个太医踟蹰片刻,跪地顿首:“陛下,衡王殿下……”

    荣王悲怆道:“我七弟究竟如何了,你二人倒是给个话!”

    太医硬着头皮道:“臣等观衡王殿下无甚大碍,脉息一切正常……”

    荣王一愣,僵硬转头看向桓澈。

    随着贞元帝折返回来的蕲王倒无多大反应。

    贞元帝竟是忽然一笑,伸手推了桓澈一把:“得了,差不多就行了,快起来,地上凉。”

    贞元帝话落,桓澈蓦地睁眼坐起,活动一下筋骨:“父皇都瞧见了,儿子所言非虚。”

    贞元帝深叹,抬头冷眼看荣王:“你可知罪?”

    荣王被几个锦衣卫力士按跪在地上时,仍是满面迷惘。贞元帝朝不远处蓊蓊树丛扬声道:“出来吧。”

    树丛一动,走出三个人来。

    分别是东厂掌印刘能、锦衣卫指挥使邓进,以及司礼监掌印太监郑宝。

    三人后头跟着一众厂卫属官护卫。

    贞元帝问道:“都听清楚了么?”

    三人躬身应是。

    “那把方才所见所闻都仔细道道,也让他听个明白。”贞元帝看向荣王。

    荣王此时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的计划不知怎的泄露了出来,然后桓澈告诉了父皇,随即将计就计,父皇让他身边几个亲信潜在暗处,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并保障桓澈的安稳。

    唯一可能知晓这件事的人就是他的好大哥。

    荣王难以置信地看向正漠然立在父皇身侧的蕲王,死死盯着,目眦欲裂,却是不出话来。

    蕲王这厮居然倒向了桓澈?何时的事?

    荣王梗着脖子道:“儿子不知罪从何来。儿子倒是想起一事,儿子从前被七弟陷害,就是戏台倒塌那回——”荣王突然抬头,“儿子不信英明如父皇,会瞧不出个中猫腻?然而父皇一意包庇七弟,儿子因此不知受了多少折辱!今日七弟这般,父皇又偏帮七弟,儿子倒是想问问父皇,为何被问罪的总是儿子?”

    贞元帝声音冷沉:“犯了错还不知悔改,那就再往诏狱走一遭。”

    一场秋猎被荣王搅了,贞元帝也没了兴致,就此起驾回宫,众人跟从。

    桓澈没有回宫,入城之后,径直往王府折返。

    今日虽则事成,但握雾一直提着心,也知鏖战时有几回确实凶险,路上问桓澈可曾伤着。

    桓澈坐在马车窗边,道:“群殴怎可能全不受伤,不过都是伤而已,不紧。我倒是急着回去看王妃。”

    握雾笑道:“王妃有拏云护着,必是无虞。”

    王妃此番本也要跟去南郊,但殿下怎会允她犯险,这便让她称病留在王府。

    一行人入了一条胡同。主仆两个正着话,忽闻四周异响纷起,虽则细微,但两人耳力极佳,瞬间便留意到。

    握雾面色陡变,抬腕抽刀。

    然而等了片刻,却不见冒出什么人来。

    他正困惑,就见几缕青烟顺风飘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迅速跳下马背,放下桓澈马车两侧的帘子,让他尽量屏息。

    桓澈面色冷郁。

    他不能在封闭的地方久留,而且留在马车里就是坐以待毙。

    车夫被戮,握雾等人被后面冒出的一伙刺客缠住。

    桓澈用汗巾围住口鼻,掀帘下车,借力跃上墙头,隐没身形,等再度现身,从墙上踢下了几个身着茶色劲装的人。

    待他从墙头上跳下,一阵烟起,握雾等人隐没在他的视线中。

    刹那之间,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至,他侧身避开,余光里瞥见袭击他的是一把流星锤。

    他与身后几个偷袭者缠斗在一处。他带的随行护卫不多,大部分被烟幕弹隔绝开,剩下十几个亲卫欲来应援,但又被另一拨刺客阻截。

    与他斗的那几个刺客的功夫寻常,近身肉搏更显左支右绌,但胜在出手迅捷,手中兵器千变万化。

    十分熟悉的路数。

    桓澈欲速战速决,手上发狠,在接连扭断几人的脖子后,回身一剑把最后一人刺了个对穿。

    然而那人倒下之前,竟然拼着最后一口气力,斩断了桓澈此时身处的棚子的柱子,顶棚坍塌,将他困在了里头。

    这对于桓澈而言本算不得什么,但他方才出马车时吸入了少量烟气,方才不显,如今药效上来,突然失了气力,只能拄剑勉强站立。

    这棚子不大,一面靠墙。刺客应当是想让棚顶砸死他,但只来得及在斗中与死前斩断三根柱子,棚顶并未完全砸下,只坍了一大半。

    形成了一个狭的、密闭的空间。

    不致窒息,但足以令他发病。

    握雾等人不知何时才能发现他,如果最先找见他的是前来策应的刺客,而他当时正好病发,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桓澈凝神聚力,但毫无效用。又欲拿剑自刺,以痛觉刺激自己,可他眼下连抽剑的气力都无。

    他坐到地上歇息,等着药效过去。这种药一般不需要特定解药,过了时辰自然会恢复体力,且他吸入不多,问题不大。只是在这之前,他最好不要发病。

    怕什么来什么。

    一刻后,他开始头晕,感到面前这个逼仄的空间似乎正在缩,四面都朝他压来。

    不规则的四壁不断迫近,收拢,最终将他挤压窒息。

    坍棚内的空气仿佛越发稀薄。

    空间愈加狭。

    他很快会被挤压致死。

    ……

    他不断告诉自己那些不过是他的错觉,可收效甚微,心中恐惧仍旧迅速发酵。

    心跳骤疾,呼吸艰涩。

    冷汗直沁,胸闷难当。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紧扼他咽喉。

    容容与他发病时只要用水擦脸擦身,让身体降温,就可缓解症状,这法子他从前也试过,确实有用,但眼下无处寻水,他也没那个气力。

    若是不能脱离此处,持续发病不得会令他昏死过去。

    桓澈靠在棚壁上,面色煞白,目光却戾如凶兽。

    顾云容这一下午总觉得心慌得厉害。她再三询问南郊那边的状况,拏云都道殿下事成,很快便回。

    可她等到日落西山也没瞧见桓澈的人影。

    拏云委婉表示是她过忧了,他已得着消息,皇帝将荣王下狱,荣王的一应手下也尽皆落网。

    “可殿下至今未归总是事实,”顾云容沉容道,“我得出去找找。你现在就去调集二百护卫,随我出门。”

    拏云道:“殿下是随陛下一道回来的,被陛下顺道叫到宫里,盘桓的时候久些,也是常事。王妃再等等……”

    顾云容怒道:“那你去着人问问殿下在不在宫中!你随我带着护卫去寻殿下!”

    拏云看了看时辰。

    已将至酉时。

    殿下此前吩咐过,若他酉时未归,就即刻去探他的去处。

    虽则他觉着王妃不过是胡闹,但思及王妃是殿下的心头肉,违逆了她怕是没有好果子吃,这便点头应下。

    大不了就是随王妃出去溜达一圈。

    顾云容越发蹀躞不下,坐在出发的马车里也不安稳,恨不得跳下去飞奔去寻桓澈。

    她勉力耐下性子,拿着京城地图琢磨片刻,一时犯难。

    从南郊回王府的必经之路有好几条,她不能确定桓澈走的是哪一条。

    正此时,前往宫里探的长随折返,报殿下并未往宫里去,入城后就回了王府。

    顾云容手指蓦地蜷紧。

    心慌意乱,她目不转睛盯了舆图片刻,指尖一点:“走这条路。”

    她做了计算,这条路最近。若是这条路寻不见他的踪迹,只能再换一条。

    车辚辚,风飒飒。

    顾云容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不住询问外头骑马跟随的拏云可瞧见殿下了,后头顾不上许多,自己掀着帘子往外瞧。

    途经一条胡同时,拏云目光一扫,命众人停下。

    胡同内地面洁净,但拏云凭借多年临战经验,一眼就看出这里被人特特清理过,果然搜寻一圈,在墙缝内发现了些许血迹。

    血迹半干,应当染上不久。

    拏云又仔细查看一番,发现了隐约的车辙印,虽然不一定就是王府的马车,但也算是一条线索。

    拏云倒抽一口气,吩咐手下顺着车辙印追击。

    顾云容早已下了马车。她眼下惶遽难当,几要疯掉,听拏云可能遇见危险,要护送她回府,她登时厉声吼道:“回什么府!他生死未明,我回去了也要跑出来寻他,你们谁也拦我不住!”她吼出这番话,眼圈渐红。

    拏云也是心急如焚,妥协让顾云容上车,与他们一道追击过去。

    顾云容却忽道:“你怎知他在马车上?”

    “这是唯一的线索,纵然殿下不在马车上,寻见马车,也基本能知晓殿下的状况。”

    顾云容阴着脸:“我不回马车,我自己徒步找。”

    拏云对于这个任性的王妃自来束手无策,劝了几回无用,又怕她出事,只好道:“那的随您一道。”

    顾云容心里火急火燎,没头苍蝇一样在周遭转了一通。

    她远远瞧见一个坍塌的棚子,走过去看了看,指着角落的一摊血道:“这里曾有人斗,不得他就来过这里。”

    拏云觉着漫步四寻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心思不在这上面,只点点头。

    正此时,有护卫来禀寻见了殿下马车的踪迹。

    拏云即刻对顾云容道:“王妃若不回府,便请上马车,一道过去看看。”

    顾云容又对着棚子看了眼,犹豫着朝马车挪,走到一半,又回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