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封信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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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在港口找到她时,她正拎着水果篮子沿码头贩卖。

    她没有舌头,不了话。只能向下船的旅客和水们咿呀发声,用拿出果篮里的柠檬和橙子,比划价格。

    但来往的人总是匆匆路过,不理会她。

    男孩本想悄悄过去拍她的肩,可没让他得逞,她就转过头来发现了他。

    他看到她见到他时眼神一亮,莫名就有股欣喜涌上心头,他凑上去,好多话想,可出来的却是:“和你过啦,在码头很难散卖水果的。商船会向专门的货船买,旅客们都愿意在城里买,水们别看在酒馆里阔气、他们才不会买码头上的东西。”

    女孩其实比他年纪大,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在她面前表现更成熟。

    她指比划着,指了指他身上的侍从服侍表示疑问,也对他这些天杳无音讯表示疑惑和关心。

    但这些他都不能,他只能:“我现在是骑士大人的侍从啦。一个骑士大人发现了我,觉得我话伶俐,收我做侍从。”这不是假话,前些天忽然有个骑士大人找到他,问他关于之前带进城里一个刚下船的佣兵的事,后来看他口齿伶俐,又问了他的出身,那位骑士本想让他在马房当弟,一天过后又决定收他当侍从。这些天他一直待在骑士大人身边,直到今天才被准许回来收拾东西。

    他隐约知道这些或许都与那位他引进城的佣兵有关,前些天连一个“沙蛇”姐都来寻他问过话。但他不能,骑士大人要求他对谁都不能。

    他这次回来收拾东西,先去祭拜了父母,然后是让铁匠叔叔帮他重铸家里父亲锈蚀的剑,然后就是来找她。

    若搬走前还有谁一定要见,那就是她了。

    毕竟起来,她也可算是他有生以来维护第一个妇孺。

    大约半年前,这女孩出现在他家的残破房子边的废弃角落里,昼伏夜出,脏兮兮、穿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靠乞讨捡食维生。附近的乞儿发现她,与她抢食、欺负打她的时候叫他看见了,他帮她打跑了人。可女孩满身是伤,昏倒在地,大病了一场。

    好在他带她去找街上的药师用草药给治好了。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女孩没有舌头,药师给她洗了脸,发现女孩是个混血儿,她母亲或父亲应该是个自由城邦人。她醒后药师问了她出身,她咿咿呀呀比划着,大概清楚是在海上遇了海盗,后来被一艘往绿血河的船救了,兜兜转转来到这里。

    她那时告知的都是谎话,药师发现她身上有奴隶的标记,猜测她是自由城邦逃跑的奴隶。但她有一半多恩人的血,居然在自由城邦遭受这种事。

    大约是药师和男孩的照顾温暖了她。

    在病愈要离开的时候,她才告知了实情。她告知他们自己本是里斯出身,父亲是里斯人,母亲是多恩人,在一次旅行中遇到海盗,家人都遇难了。她被海盗抓到卖给奴隶商人,在奴隶商人那被残酷虐待,后来被运奴船带走时在船遇暴风雨时跳了海。一艘往绿血河的自由城邦商船救了她,她本非常感激,可路上她听到船长发现她有奴隶记号,打算回自由城邦时把她顺卖掉。她在商船临时停泊阳戟城时偷偷下了船,然后就在城里乞讨

    这样可怜的身世打动了药师和男孩,他们本想凑钱送女孩回里斯的家,可她他家人都已遇难,带着奴隶标记出现在自由城邦生不如死。这可给他们犯了难,药师是有家室的人,不方便收养一个女孩,而男孩年纪比这女孩还。后来他们把这个事告知邻里,最后是善良的泰洛西铁匠大叔收养了她。

    ()(e)  起来铁匠大叔也是个哑巴,似乎听人也是奴隶出身,倒是巧了。

    不过一个女孩在铁匠铺难找活计,铁匠大叔让她到隔壁阿姨的水果摊子帮忙做事,偶尔带着水果篮子沿街贩卖。

    回当下。

    男孩正想再和她些什么,分享喜悦,可女孩眼睛一下被新到港口的商船吸引住,忙不迭要去商船即将停泊的码头等船停下。

    男孩莫名失落。

    她走到一半,看清了船上风帆,脚步渐渐慢下来,仿佛才意识到什么,回头去看男孩。然后比划着问他:“是不是要搬走了?”

    他更失落了,只能勉强维持笑容,点头了声:“嗯。”

    “什么时候?”她比划着。

    “等下就走,太阳落山前我就要回到骑士大人那里去。”

    “等我卖完水果可以吗?我送送你。”她比划着。

    卖完这篮子水果有那么重要么?

    “我请铁匠大叔帮我重铸父亲的剑,还要回去取。”

    她忽然睁大眼睛:“是‘父亲’让你来找我的吗?”

    “是大叔跟我在这里能找到你。”

    她泛起微笑,一双眼睛弯的像月牙,她激动比划着:“我跟你回去拿剑。”

    男孩欢喜起来:“好。”

    她把水果篮子提到臂,和男孩一起往城里赶回去。

    他们沉默着往他们住的那条街赶,在影子城内蜿蜒的街巷穿行,铁匠铺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一道隐蔽墙垣后,女孩忽然慢下脚步。

    “怎么了——”男孩转头想问。正好嘴巴贴上她凑近过来的嘴唇。

    男孩眼睛鼓得大大的,只看见影子城墙垣边不知名的野草正抽穗,发着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

    ——

    “他是什么人?”

    “公主殿下。”

    “犯了什么罪?”

    “您应该——”

    “为什么不提审他?”

    “您应该关注更重要的事,公主殿下。阳戟城有那么多事情等待您去处置。”

    是吗?

    不,父亲任命他堂弟曼佛里爵士作代理城主,年迈盲眼的里卡索当管家,他的政令官征集赋税,交给国库总管阿里斯雷迪布莱特清点,他的治安官打理影子城的秩序,他的裁判法官主持仲裁,而米斯学士负责处理无须亲王亲自关注的信件。

    在这些人之上,他还安置了她的叔叔奥伯伦亲王代理执政。

    而她?除了饮酒作乐,款待贵宾,还有什么事需要她处理?

    是最近奥伯伦亲王处理政事时让她旁观,发表无足轻重的意见?还是去读近来那些摘抄给她已经作结的清点文册?

    她甚至连一个被关在牢里的犯人都不能问清楚他是谁!

    是安德斯伊伦伍德的人在行动,一定是!

    历史上的“拥王者”克里斯顿令坦格利安姐弟反目,御林铁卫内讧,挑起了被歌们称为“血龙狂舞”的内战。而安德斯伊伦伍德就好比克里斯顿科尔复生,他迷惑她的弟弟,鼓励她弟弟主动出击,以取得继承权。

    种种迹象。

    那牢里的犯人是阿利欧何塔、她父亲鲜少离身的侍卫队长亲自送进监狱,而当日流水花园发生了什么所有知情者绝口不提,而后奥柏伦亲王近来造访流水花园数次——以往只是一周一次的例见,而她一年才被传唤两次。

    ()(e)  然后就是父亲开始让她观摩叔叔奥伯伦处理政事,阅读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册。

    特蕾妮那是亲王终于开始放权给她这个继承人,她应该高兴,她不是一直想要这些?

    不是。

    她自己清楚,她不是父亲想要的继承人,这点他表示得相当明显了。虽然律法制约着他,但她知道他随时准备让她弟弟取代她。

    这秘密只有她知道。

    她十四岁时。有天去父亲的书房,想亲吻他,向他道晚安,他不在。后来她知道,是母亲派人来找他。他房里有支蜡烛还在燃烧,当她走过去吹灭它时,发现边上有一封未写完的信,一封写给她弟弟昆廷的信。她弟弟当时人在伊伦伍德城。父亲告诫她弟弟遵从学士和教头的所有指示,因为‘有朝一日,你将坐上我的位置,统治多恩领,统治者必须身心健全’。

    现在,一定是安德斯伊伦伍德安排人了什么,她能想象别人会怎么。除了多恩,无论长幼,儿子继承权都先于女儿。

    在裁判法官那里吃了闭门羹,多恩的继承人亚莲恩马泰尔公主把目光看向她最亲近的堂姐妹特蕾妮:“奥柏伦亲王在哪?”

    “父亲去流水花园了。”特蕾妮告诉她。

    流水花园这周已经两次了?

    亚莲恩悲哀的想:难道她最开明的叔叔,也不想让她继承多恩吗?

    ——

    “事情恐怕是真的,他准备用三艘船和几百、或许上千名无垢者,去进攻君临或龙石岛。他在泰洛西只短暂出现不到一天,除了派一个使者来多恩,唯一做的事就是采购物资,给商船架设弩炮和投石,然后重新在海上销声匿迹。此刻或许已经被史坦尼斯北上的舰队顺消灭。”

    多恩的奥柏伦亲王看向他被痛风折磨,脸上却依旧沉静的哥哥道朗亲王。他们缺乏实际情报,只能从商船在泰洛西采买的物资推测船上究竟有多少人。

    道朗亲王刚拒绝了学士给他喂食罂粟花奶止痛的建议,他需要保持头脑清醒,好作思考:“他果真如传言所,是个妄人?”

    “他是‘妄人’倒也未必,我在泰洛西大君那里听过他借钱的辞,他有些聪明劲头,个性张扬。他不信任身边任何人,却在试图利用他们,颇有些权术段。近来多恩各个港口,都有潘托斯香料总督的船便是证明。他或许没告知潘托斯的香料总督他的打算,所以他们才这么着急在找他,以为他会在多恩出现。”奥柏伦眉毛一挑,“可能他确实有些聪明才智,但他对战争恐怕缺乏认知。”

    “如果是这样,他既然不信任身边人,那对我们的话难道就坦诚吗?”

    “他不会娶亚莲恩是真的。无论他知不知道秘密婚约的协议,协议都已经随这封信的到来而撕毁。若他不知道,他这封寻求‘合作’的信要的是新的盟约,而这要等到他出现在君临或龙石岛才是考虑的时候;而若他知道,那他究竟是何居心?

    我们不妨先考虑眼下最紧迫的事。君临的邀请我们已经接受,也应邀将军队部署边疆地。但君临如今危在旦夕,恐怕会落入史坦尼斯之。高庭如今已失去蓝礼,且没有加入史坦尼斯。七国局势风云变幻,我们该如何看待提利尔?”

    高庭河湾地和多恩很多贵族之间都有积怨和仇恨,在当下这个时,无论尝试结盟还是对立,或者什么都不做,都需要他们仔细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