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恢复
“我可找到你们啦!”
空气中的那一丝旖旎被第三者霸道地冲散。
江煜转过头,正对着阚阳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哎?”阚阳忽然吃痛一声。
从江煜与温初白的角度看过去, 只觉得他好像被人揪住了后领, 正张牙舞爪地倒着往后退。
“你干嘛啊!你个老古板!你放开我!”阚阳被吾正勒得喘不上气, 直到被拖出了玄木森才重获自由。
“你干嘛!我还没拿我的烤红薯呢!”阚阳刚一被放下便跳脚道。
“就知道吃。”吾正瞥了他一眼,“两个家伙的好事都被你搅黄了,一点自觉都没有。”
“好事?”阚阳眼睛睁的溜圆, “你是他们……”
他斜眼看着吾正, 嘴撅着耸动, 两手五指分别贴在一起, 缓缓靠近, “么么么?”
吾正瞧了一眼,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痛, 用鼻子嗯了一声。
“啊,那我岂不是犯下了大错, 不行不行, 我要补偿他们!”
这一边, 温初白和江煜刚从树洞里出来,没了刚才的气氛, 刚才的事情也便不好再继续下去。
温初白红着的脸还未消, “那个, 我……我去给阚师父挖红薯去了。”
江煜瞬间答话,“我和你一起。”
“啊,也行。”温初白点点头,“嗯, 你来烤吧,你烤的比较好。”
江煜一口答应,“行!阿白,你刚才要教我……”
却没想温初白忽然腾了空,像一道彩虹一样在玄木森划出一道圆弧,“等我——跑的和你一样快,我就告诉你!”
“如果你不够快,我可以慢下来的。”江煜这样完,又连连摇头,“不对不对,阿白,你一定可以和我一样快的!”
……
阚阳自觉犯了大错,又吃了两位晚辈送来的烤红薯,良心更觉得煎熬,定主意,痛定思痛,一定要补偿两人。
于是,温初白最近的日子一下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今天收到阚阳送来的一坛药酒,里面泡着蜈蚣、蜘蛛,将她吓得吱哇乱叫。
明天送来一套衣服,她穿上出去一转,发觉江煜身上的竟和她一样。
后天又在午饭时收到一锅听是与江煜同款的黄鳝泥鳅鹿茸韭菜汤。
温初白还没开那盅,就要被那汤的味道熏得睁不开眼。
阚阳他……他和聪慧王府的赵管家该不会是兄弟吧?
都这么喜欢憋爆江煜。
日子在鸡飞狗跳中如流水般逝去,温初白仍是那样,白日里练功,夜里药浴,得空了,就和江煜到处转着游玩,将重黎楼摸了个底朝天。
可她这几日却发现,江煜似乎遇到了什么事,眉宇间总是有着淡淡的焦虑。
这日练完功,温初白终于忍不住了,拉江煜回屋中坐好,“石头,你这几天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江煜欲言又止,只好解释道,“不是闷闷不乐。”
温初白更奇怪,“那是怎么了?有人不长眼到你地盘上撒野了?”
她不这么还好,一这么,江煜的脸色又难看两分。
最近本已消停的江決一脉竟然又一次在江湖上活跃起来,看那逐渐蔓延过来的态势,隐隐有针对重黎楼的嫌疑。
但江煜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阿白,这几日药浴可都泡了?”
温初白点点头,“泡了啊,我问你为什么不开心,和我泡药浴有什么关系?”
江煜恍若未闻,“泡了八十天了?”
“你可记得真清楚。”温初白有些诧异,“今天就八十一天了——哎,你干嘛!?”
她吓了一跳,她这话还没完,江煜便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一阵风似地回了屋子。
“泡药浴。”江煜将她放在床上。
温初白瞧了一眼还没下山的太阳,奇怪道,“这也太早了,还没到时候呢。”
江煜抿了抿唇,“其实,其实是我听人,今晚的月色很好,想带你早些去看。”
“噗。”温初白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啊,你直就好了嘛,又不是不答应你。”
江煜点点头,不刻意伪装的时候,眉宇间便又露出了那藏不住的紧张与焦躁来。
“那你现在泡吧。”他道。
“噢。”温初白点点头,立在那瞧他。
江煜被他盯得心中发毛,怕自己的谎言被她拆穿,不自在地道,“你看我干嘛?”
“哈哈哈。”温初白笑了起来,“石头,你处在这里,是要看我沐浴?”
!
江煜的脸肉眼可见地从面颊红到了耳廓,“没……没有,我这就出去。”
温初白笑着看他逃命似的跑了,又是一阵发笑。造物主真是奇妙,怎么给这样一个把“生孩子”挂在嘴边的人,生了一张一逗便红透了的薄面皮?
宛儿被江煜叫过来的时候还蒙着,但很快就被后面两个已经提好水桶的人点醒。
二人进来倒好水,她要去关门,却看见江煜一双眼睛关切地望着屋内,后面竟然还站着阚阳和吾正二人,瞧那三个人严阵以待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初白要生了。
“楼主……”她尴尬地笑,声提醒道,“夫人要更衣啦。”
“哦,哦哦。”江煜低咳两声,欲盖弥彰地转过了身子。
《九烟御气录》品阶不高,所以修炼起来便也比较快,温初白如今已经练到了二级的瓶颈,距离突破三层只剩咫尺之遥,自然这更衣、沐浴一类的事也不用宛儿事事躬亲,脱好了衣服,便飘飘忽忽地进了浴桶里。
刚一站进去,她便皱起了眉。
“宛儿?”
宛儿连忙走了过来,“怎么了夫人?”
温初白蹙着眉头,“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水有些热了?”
“有吗?”宛儿连忙伸手去测,药汤温温热热的,除了颜色与气味外,与一般的洗澡水并没有其他区别,“没有啊,这温度和平时差不多,”
“是吗?”温初白偏着头,缓缓坐进桶中,“不对!”
“嗯?”宛儿还纳闷着,再回头瞧见温初白时,她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泪水。
“宛……宛儿……”温初白紧紧地攥着宛儿的手,“我的腿……我的腿感觉到热了!它有知觉了!宛儿!它有知觉了!”
“有知觉了?”宛儿瞬间也激动起来,“我们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楼主去!”
温初白一张脸上又是笑又是泪,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觉得灼热是一种美妙的享受,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一盏茶后,她已焕然一新。
腿太久没用,在地上吃不上力,但脚尖微微触地的时候,脚趾因为挤压而感受到的微麻也足够令人欣喜。
温初白飘着到了门边,一推开门。
江煜、阚阳、吾正,都关切地看了过来。
“石头……”她瞬间飞扑过去挂在了江煜的脖颈上,“我的腿有知觉了,我的腿有知觉了!”
江煜的唇动了动,竟欣喜地半天不出话来。
“石头?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温初白发觉江煜的不对劲,这才看到了后面的阚阳和吾正,“你……你们,你们知道?”
江煜抿着唇,“知道,也不知道。”
阚阳则笑眯眯地,“我就知道这方子有用。”
温初白看向他,一头雾水,“什么?”
江煜深深地抱了一下她,得到救赎般,“师父和吾叔叔在左护法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方子,上面,按照这个药泡九九八十一天,有可能会让失去知觉的肢体恢复。”
温初白指指房门,“就是那个药浴?”
江煜点点头,“是,但是左护法失踪已久,屋里留下的方子谁也无法笃定有效,所以,我们也不敢告诉你。”
温初白松开江煜的脖子,满眼的感激,“谢谢阚师父,谢谢吾正师父。”
阚阳挥着手,“好好。”
吾正虽未开口,但从眼神中也可以看出来松了口气。
温初白的复健一连做了半个多月,每次脚尖点地的麻痒都会让她的面容也纠结在一起,但她仗着有御气术护体,不会摔跤,便不管不顾地生练,把宛儿吓得日日心惊肉跳。
月下月色正好,温初白与江煜坐在院里的石桌上对饮,度数不高,可她却也已然微醺。
“石头。”她借着酒劲提议,“你当初,不让我回家,是害怕我娘亲见到我瘫了伤心,可现在我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而且,还我的御气术已经四层了!一次能飘一里!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啊?”
温初白的腿虽然好了,但皇城查身带印记之人的强度却比之前更加大了。先前只是皇亲国戚,现在就连普通百姓也要一一检查,更遑论大臣们的亲眷,更是检查的重点对象,她此时回去,依旧十分危险。
江煜酒量要比她好些,这样一两杯清酒不至于失了神志,便道,“还没好全,再等等吧。”
“啊……”温初白撅起嘴,许是因为酒劲,话也带着两分娇憨之意,“我要回去嘛,我现在已经好全了,好石头,让我回去嘛,我想娘亲了。”
江煜被她带着醉意的“好石头”叫得微微愣神,但仍坚持道,“不行,皇城十分危险,你不能去,乖乖在重黎楼里,好吗?”
“什么危险啊……”她仍醉着,对于江煜所不能理解,绕成了一团的脑子强行转了片刻,忽然笑了两声,“你不让我去,我就自己跑,嘿嘿。”
江煜无奈的叹气,“阿白……”
温初白恍若未闻,“明天起!温初白就要开始她的逃跑计划了!你要是抓到了我,我就和你回来,你要是没抓到……没抓到……”
江煜还在等着下文,却看温初白拿着那杯酒,“砰”地一下倒在了桌上。
作者有话要: 温初白:我跑了凹。
江煜:你跑吧。
温初白:我真的跑了凹。
江煜:是这样的阿白,如果你被我抓回来了,你就给我在重黎楼里生楼主,如果你跑到皇城了,你就给我在聪慧王府里生王爷。
温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