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自废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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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雏只想快点结束这边糟心的事,听云岚这样, 便道, “你既然已决定, 那我这就回去做面皮,晚上主子回去宫里试龙袍,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带来。”

    “好。”云岚点头。

    温初白将前一日的事和盘托出, 中午江卿见到的温初白是她, 而夜里见到的, 便是服了麻沸散、易了容的云岚了。

    白桃垂着头, 口中“阿雏……阿雏……”了半天。

    温初白走过去, “汶雏知道错了。而且他毕竟是江卿的人,如今帮我逃出来, 也是将功补过啊,你就原谅他吧。”

    白桃神色复杂, 轻轻点着头, 口中却仍愧疚地道, “姐,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的事。”温初白摇摇头, “算算时间, 汶雏也该来了。”

    汶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不少才到, 只是过来时,前襟满是鲜血,瞧着十分骇人。

    温初白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云岚姐姐被发现了?”

    汶雏摇摇头,“不是,主子……不,江卿他一点儿也没察觉出不对,温姑娘放心。”

    温初白便又问,“那你这身上的血水是怎么回事?”

    汶雏看向白桃,露出个满嘴鲜血的笑,“没关系,我只是把武功废了,从此不再欠江卿了。”

    白桃怔住,屋里的人也都沉默。

    汶雏一直以来话不多、貌不扬,即便总在面霜铺子成日地帮忙也没什么存在感,知道他是江卿的人之后,大家便觉得他与白桃的感情顺理成章地不过逢场作戏,是白桃遇人不淑。

    却没想到,他虽得不多,却爱得这样深沉。

    白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手在汶雏衣襟边探了又探,却不敢触碰,急得额头沁满了细汗,“疼不疼啊?”

    汶雏便憨笑,“不疼。”

    阚阳瞧着众人,江煜与温初白依偎着,白桃担心着汶雏的伤,柳清芳和吾正并肩坐着。房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多余的人。

    新皇登基,虽然第一条诏令前所未有的是封后,但很快也像之前各位先帝一样大赦天下。

    温初白和江煜在面霜铺子躲了两天风头,瞧阚阳日日出去玩,天天拿着糖葫芦回家馋他们,眼红地在屋里坐不住。

    “不行!我也要出去玩!”温初白大喊一声。

    柳清芳蹙着眉,“不是过几天回重黎楼吗,到时候就能在外面玩了。”

    温初白噘着嘴,把自己挂在她的胳膊上,“娘亲~人家跟着江卿在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呆了那么多天,都快憋死了,你知道我的嘛,出了温府之后哪还有这样无聊过?”

    江煜闻言,也笑着帮她话,“是啊,岳母大人,您是不知道,当初在重黎楼阿白也天天跑着玩呢,我们在夜里烤红薯,师父还误会我们……”

    温初白脸色红了两分,偷偷瞪他一眼,断道,“哎呀娘亲,我做男装扮,和江煜去文贝街玩,文贝街上人少,不会被发现的。”

    柳清芳坳不过两个年轻人,想了半天,只能半推半就地答应。

    温初白立即换上了男装,与江煜哥俩好一般勾肩搭背地去了文贝街。

    这次他们没走往常惯去的那个街口,而是从之前苍水庙的街口进去,一进去便是之前他们叫人来建的劳力集市。

    皇城的管理者发觉这里相较以往焕然一新,对这条街也重视起来,如今更如汤谷街一般,在街头立了张贴各类告示的木栏。

    “这温皇后可真漂亮!”

    温初白与江煜刚进文贝街的街头,便听人这样道。

    她心头一惊,这文贝街都是些老百姓,怎么会有人见过她呢?

    旁边的告示木栏里里外外地围了一圈人,她与江煜钻了进去,木栏上用宣纸画着她的长相,旁边则注明了她的大名,和立后的诏书,宣布主权的意味跃然纸上。

    温初白一阵无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通缉我。”

    江煜则拦住了她的肩,眸子暗沉,“他这是写给我看的,想让我对你死心。”

    “嘿……”温初白将他从人流中拉出来,坏笑着,“那也没用了,本姑娘早就跑出来了。”

    “是。”江煜抿着唇笑,只是心头仍有一些不爽。

    毕竟,谁瞧见自己明媒正娶的正妻被人画出来贴在街上是自己的夫人,都不会好受。

    温初白也隐隐瞧出江煜的不对劲,但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只好拉着他,“走啦,我们继续往前逛,去找阚师父天天都在买的糖葫芦,一定很好吃。”

    江煜点点头,两人便顺着接道一路向前。

    阳光正好,文贝街没了乞讨的人,也愈发的宽敞明亮,麻雀在屋檐下筑了巢,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为过冬做准备。

    “马上冬天了。”温初白忽然道。

    “是。”江煜点头,“不过重黎楼的气候比皇城要好,不会那么冷。”

    温初白轻轻摇摇头,她只是觉得,印象中的去年冬日,还是严寒冰冻,今年却只觉得是春暖花开的先遣。

    江煜牵过她的手,“等过几日,回到重黎楼,我忙完了至臻阁的事情,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了。”

    “至臻阁怎么了?”

    江煜张口,却又想起他卸任又上任,曲折离奇,来话长,再加上他不想让温初白内疚,便道,“那日在苍水庙,我听见你抢来的公正算不得公正,觉得十分有道理,我便将至臻阁做了变通,让江湖各界人士能来参观。”

    温初白来了兴趣,“那岂不是很热闹?”

    “是啊。”江煜点头。

    “我猜,他们见到至臻阁那么多的宝物,肯定一个个流连忘返。你不如就一直开着,等他们再来时,就收他们的门票钱。”温初白笑道。

    江煜也笑,“正有此意。”

    两人边着边往前走,温初白抬眼一看,前边不远处,一个男孩正抱着个比他还高的糖葫芦串正在叫卖。

    “朋友,你这糖葫芦怎么卖的?”

    男孩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哥哥,是你呀!”

    温初白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孩确实有两份眼熟,好像是半年前她被人劫时,那个“见义勇为”的朋友,只是孩子长得快,她才没一下认出来。

    “想起你了,男子汉。”温初白笑着。

    男孩笑起来,因为缺了门牙莫名地有些朴实,但许是卖糖葫芦卖的多了,嘴里出的话十分漂亮,“前些日子,哥哥带着夫人在集市那边坏蛋,我也看见了,哥哥真厉害。”

    温初白瞧了一眼江煜,心头一阵偷乐,“是呀,我夫人是不是也很厉害。”

    男孩点头,正要再夸那夫人一句,又瞧见温初白与江煜牵的手,话堪堪停在嘴边,改成了,“哥哥的二夫人也很美貌。”

    “噗——”温初白笑出声来。

    男孩一头雾水,挠着头声问,“我,我的不对吗?我娘亲和我了,见到哥哥就要厉害,见到姐姐就要美貌,虽、虽然哥哥的二夫人有些高大,但……”

    温初白被他逗得捧腹大笑,“对,对,你哥哥我的夫人都很美貌!”

    江煜无奈地瞧了她一眼,弓下腰问,“你这糖葫芦怎么卖?”

    男孩摇摇头,踮起脚尖从糖葫芦串上取下一个最大的,“哥哥帮我们文贝街赶走了恶霸,这个送给哥哥和二夫人。”

    温初白逗他,“就一串啊?”

    男孩想了想,又拔下来一串。

    温初白又笑,“那我家还有个大夫人呢?”

    男孩瘪瘪嘴,又拔下来一串。

    “我还有个娘亲呢。”

    ……

    一刻钟后,江煜接管了糖葫芦串。

    温初白笑得前仰后合,她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先前只知道你是个见义勇为的男子汉,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君子。”

    男孩本来还懵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把糖葫芦串交出去了,可听温初白在夸他,又开心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温初白道。

    汤谷街与文贝街本就挨着,只不过以前商铺们之前只开汤谷街那边的门,如今文贝街发展起来,不少铺面便在文贝街开了后门。

    温初白从其中一个铺面进去。

    着算盘的掌柜听见声音,立即抬头,“哟,柳公子。”

    温初白点点头,“我来看看账。”

    “来,给您。”掌柜拿出了账本,一脸好奇地凑在旁边,“上回您托人将户头的钱都取出去了,是做了什么大生意?”

    温初白缓缓看向他,心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掌柜毫无察觉,“您这个未安币买得真是妙,当初是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人过,现在有什么好做的生意,给的讲讲呗。”

    温初白一愣,未来的动向,除了她发觉的瓷器之风,旁的也都是她从书中看来。

    可如今,除了经商一类的东西能够拿来套用,历史、文化大多已经全然推翻,没有效用了。

    这般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翻开账本。

    户头上未安币的那一项大喇喇地标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