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险境
庄大胆性格怯懦,胆怕事。他本是一偏僻山村耕娃,因无意间救助一位走失灵兽而被仙长赏识,引路到新风门拜入其中。
他本以为,人生就此会走上康庄大道。却万没想到,他还未踏上高桥,便已跌落谷底。
而起因,正是在月前的某一日,他因听信同窗诓骗,误踏入贵族住宅区领地,从此他便迎来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呦,孙少,咱的新玩具到啦!”一名云中君看到庄大胆的误入,甚是欢喜。随即一把搂住他脖子,以防其逃跑。
但那名云中君显然高估了庄大胆的心性。他在一踏入这里时,便被眼前一幕幕画面吓到失神,什么反抗、逃跑想法早就丢到九霄云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扎满细刺,且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的人。而他旁边还有一名云州勋贵,在给他身上浇着不知名液体,该液体每触碰他伤口一次,他便疼的大叫一回。
其次,便是在不远处树上,吊着一个血物,看其时不时抖动的样子,应该还活着。只是单凭样貌,难辨人形,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
最后,是两个半裸男子。在人群中,你来我往的传递着一个烧红铁球,旁边不仅有监工监督他们,不准把铁球掉在地上。还有两名云中君分别在他们耳边相互拱火。
“你看对面那个傻x,要不是他把这铁球传到你里,你何至于被烫成这个样子。”
“唉,无语死啦,对面那个没鸟玩意儿,又把铁球传回来了,他就不能多拿会么。”
“哥,我跟你,对面傻x太过分,这事不能忍啊。”
“兄弟,我只能,这事搁狗,狗能忍。搁你,你看看忍不忍得了?”
就这样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让场上这两名食物链底端,扭打在一起,还是拼命的那种。现场顿时欢声一片,喜笑开颜。
此时,坐在一旁看戏的孙玉寒瞥向庄大胆,微笑道:“这位客人您看,我这里盆栽、沙袋、伶官都有了,你想做些什么呢?”
此话一出,庄大胆顿时两眼失神,瘫坐在地上。这哪里还是仙门府邸,分明是人间炼狱。
而见此情景,孙玉寒则将握拳右轻砸在左掌掌心,做出顿悟状,“我明白了,客人既然喜欢地面。那不如,便做我的坐骑吧。来人,帮我们这位客人钉上马掌。”
“庄兄,还没到么?”夏必的一声询问,将庄大胆的思绪迅速拉出过往,回到现实。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庄大胆低下头,干咽口水。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偏僻森林。
这里正坐着一群富贵少爷,在围观两名赤裸男子如同野兽般相互撕咬、打架。
而被那帮少爷们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正是三年前夏必在贵族住宅区所撞见的那名孙姓少年,孙玉寒。
夏必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便要走,却被几名云中君拦住去路。
庄大胆此时直接跪在地上,冲着孙玉寒不断磕头道:“主人,我按照您吩咐,找来一个替死鬼,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
夏必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庄大胆。
其实在最一开始,夏必便察觉到庄大胆有些不对劲。但考虑到毕竟是同窗,他便没有往坏处想,只是猜测可能庄大胆所面临的困难,比较隐晦和难以启齿。所以才会如此作态。
()(e) “放你走?”
一直在围观男子打架的孙玉寒忽然开口道:“马儿,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当初的可是有九成概率,能够将你替换下来,这不是还差一成么。”
“可这?”庄大胆不知所措的指向夏必,刚刚还在眼神中打转的愧疚,荡然无存。
“你这一个人,又不能代表一成概率。你给多拉几个人过来,这样兴许中奖会还能在大点。”眼神依旧盯着场内的相互撕咬,从始至终孙玉寒都没有抬眼看庄大胆一次。
这让庄大胆面容彻底失了颜色,他整个人像是被抽骨的草鱼,塌扁,松散。
片刻之后,似是看的有些无趣了。孙玉寒转头望向夏必,嬉笑道:“这人长得不错,我不要他替你当马,给我留在身边当个痰盂摆件吧。”
着,他便张口一啐,一口白痰被灵气裹挟着,精准击在夏必脸上。
夏必怒目而视,却始终没有作声。他想要拔剑,却回想起黎叔死后,连住过店的客栈老板都会被秋后算账。顿时,他便没了气力。
夏必站在那里,像是团皱巴的纸。
明明他与三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但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缠绕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根丝线断了。
那是从黎叔那里继承的,面对蝇狗腌臜不愿低头妥协的剑意。
当初不该笑你的,黎叔。原来这玩意儿这么难守护。
孙玉寒看着眼神不忿的夏必,冷哼一声,“不知道用嘴接么?看来我们这位新客人,还没有做好成为‘痰盂摆件’的心理准备。”
随后,他抬轻轻一挥,身后便立刻有两名侍从站出来,向着夏必走去。
反观夏必这边,明明看着敌人愈发靠近,但他却只能紧锁眉头,无计可施,场面一度陷入危。
而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树林中窜出,站在夏必面前。
“我我是306届普通班的班长,周成才身旁这两位是我班修士身为班长我有责责任和义务保护同班修士。故,在在此警告诸位,你们已经违违反了新风门门规,还望迷途知返。”
周成才瘦高的身板,在他讲话同时,不断剧烈抖动着。像是被压伤的芦苇,由着强风裹挟,一直处于断裂边缘。
漫天肆起的嘲笑声。如同崖边罡风一般,在无情拍打着这只羽翼未满的雏鸟。
可周成才没有退缩,尽管他面色尽失,泪汗肆流。但他笔挺的脊梁,又好像在告诉众人,这点喧嚣,又怎能将他吹断。
在其身后的夏必,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随后一股热流从他心底涌现,攀上胸口,漫过脖颈,浸到头脑当中。
此刻!他不想在继续选择沉默。夏必从乾坤器中掏出那柄,大哥、二哥曾万般嘱托,近期不要动用的‘刹雨’,挂在腰间。
随后,他左轻握剑鞘,看向众人,眼神中透露出的凌冽杀意,让对面笑声一停。
而这样的举动,孙玉寒看在眼里,自然也明白其中含义。气氛逐渐凝固,他面中带寒,望向夏必。
可还没等他开口,又一名不速之客抵达现场。
()(e) “住!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夏必、周成才等人曾经的授业恩师,郑老师。而在他的肩膀上,还停留着一只不起眼的紫雀。
原来此前,夏必在意识到场面有些不对时,他便立刻放出堇青,外出寻求帮助。又由于动作十分隐秘,再加上紫雀过于寻常,以至于现场并没有人察觉到,他这一后。
“原来是郑老师啊,我这儿正跟同伴们玩呢。”孙玉寒眼神微眯,双敷衍抱拳,打了个哈哈。
郑老师这边听着孙玉寒蹩脚的借口,眉头微皱。但他明显也不想与其撕破脸面,便顺着孙玉寒的话头,严肃道:“既然是在玩,那老师也就不细究了。只是现下我还有事要忙,刚好需要这几个孩子过来帮忙,所以他们几个我就带走了。”
随后,郑老师对着那两名裸男,以及夏必、周成才、庄大胆几人一招,便欲转身离去。
面色铁青的孙玉寒哪里肯就此罢休,他厉声叫住郑老师,威胁道:“郑卫!别太过分。你把人都喊走了,我和谁玩。”
周成才几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面带惊恐的看向郑老师。他们万没想到,孙玉寒竟然连老师都没放在眼里,不仅直呼其名,还敢出言威胁。
郑老师面不改色地看向孙玉寒,他沉声道:“孙少爷,再过几月便是新风门四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了,我觉得你也不想因为一些事,就失去云州勋贵的保送资格吧。”
“哈哈哈,”孙玉寒听后,不怒反笑,“郑卫,你是在威胁我吗?你觉得我会需要保送吗?”
郑老师微微一笑,回应道:“当然,孙少爷天赋异禀,自然能凭借实力笑到最后。只是届时各大势力皆会到场,如果有人看到孙少爷需要靠着自己努力打拼,才可以晋级到最后。不知会如何作想您身后,那刚刚晋升七品云中君的孙家。”
霎时,孙玉寒眼中寒芒绽放,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位面带笑意的郑老师,似乎想用眼神将对方挖骨刨心。
郑老师见状,却不以为然,他淡定的抖了抖袖子,轻声道:“孙少爷,单靠眼神可杀不死人。”
良久,孙玉寒从牙间蹦出几个字,质问道:“郑老师,您确定要与我作对!”
虽然孙玉寒喊向自己的称谓又从姓名变为老师,但是郑卫知道,对方的针芒可一点未曾收敛。
郑老师双摊平,无奈耸肩,“您笑了,孙少爷。我是名老师,只是想带我的学生们回到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其余的不作他想。”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拉着夏必几人转身离开。
只是还未等他们走远,身后便又传来孙玉寒冰冷的声音,“我记起你了,能够两次从我中逃脱,运气不错。只是再一再二,没有第三次了。”
言罢,夏必顿时感觉自己全身毛孔张开,细密地冷汗飞速从其中渗出。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孙玉寒此时正在凝视着他。
目光凌冽,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