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借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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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心堂门外,现场的看客越聚越多,甚至惊动了执法堂人员。

    正当人们以为这场闹剧,最终会以被执法堂干预,潦草结尾时。那三名执法堂人员竟然在观察片刻后,转身离去。

    一名看客见状,双臂抱于胸前,撇嘴不满道:“我靠,要不要这么狠!孙公子威势已经这么大了吗?连执法堂也不敢管!”

    旁边一人闻言,用胳膊肘顶了顶他,阴阳怪气的:“懂不懂什么叫做七品云中君的含金量啊。”

    彼时二人身后,又有人开始抱怨:“两极洲第一仙门都是如此,那我们这些白丁岂不是没活路了。”

    “哈哈哈哈”紧接着便有旁人出声嘲讽:“也不全是,你可以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嘛,或者这辈子努把力,争取能给云中君当狗。”

    “就是就是,人家家族几百上千年的底蕴,凭什么输给你一届白丁。”人群中又一人附和道。

    人群中看客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件事,将现场烘衬得像个菜市场。

    就在此地不远的一处高台,一名身材矮,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背看向这里。

    他身后,三名执法堂人员正恭敬的对其行礼。

    为首一名执法堂人员躬身道:“老祖师,您为何驱使我等离开现场,莫管此事。”

    微风拂过那名老者胡须,吹动着他那张异常怅然的脸庞。在新风门,只有一人会被称作老祖师,那便是开派祖师王龟年。一个活了一万年的老怪物,一个人类有记录以来的最长寿者。

    半响之后,王龟年缓缓开口:“那位姑娘身死时,你们可在现场?”

    执法堂人员闻言,面色忧伤,语气低沉道:“不在,若是我等当时在那里,断不会让此事发生。”

    王龟年继续问道:“那我再问尔等,宗门内唆使下当街杀害无辜女孩,按宗门律例,该当何罪?”

    “重则重则当日处死,以命抵命;轻则废除修为,逐出师门。”似是察觉到老祖师意图,那名执法人员回答的有些纠结。

    王龟年仍旧面色不改,继续追问道:“那放在今日,如果刚刚我未喊尔等过来,你们要如何处置那孙家公子呢?”

    “罚处灵石些许,禁闭五日。”执法堂人员羞愧地低下了头。

    “唉”一声叹息过后,王龟年唏嘘道:“既不能秉公执法,平息民愤。又不能起死回生,挽救逝者。那你们的出现,除了让那名鼓起勇气,持剑向敌的少年偃旗息鼓外,起不到任何积极意义。”

    “可是”那名执法堂人员还欲解释,却被王龟年挥打断。

    “没有可是,怒气不放,憋在心里可是会伤身体的。少年郎如是,现场的所有学子亦如是。”紧接着,老者王龟年气势一变,凛然道:“放心,砍死了,我负责!”

    “可可是,我是怕那名持剑少年被砍死啊。”执法堂人员犹豫道。

    “啊?”王龟年显然没有预料,还有这种可能。随即迟疑道:“我看他剑罡流绫这种高超剑技,都使得出来欸,应该不会太菜吧。”

    执法堂人员摇头苦笑,“此前我们到达现场时,便查过二人资料。那少年郎名叫夏必,家中已无亲人,无底蕴支撑。几月前他曾做过战力评级,是战力值只有5点的斗牛境。

    而另一边,孙玉寒本人,虽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日常修仙并未有所懈怠。再加上此子天赋极高,早在半年前便已到达点战力值,是实打实的伏虎境巅峰。况且他还有家族给予的一身法器加持,其真实战力可能还要在上层楼。”

    王龟年听后,尴尬的摸着胡须,犹豫道:“啊这,差差3点战力值而已嘛,那少年郎年纪尚轻,潜力极大。几月苦修,应该可以赶的上吧。况且,我看他气势十足,堪堪比伏虎境,应当不会输吧。”

    王龟年这一番不确定话语,直接给执法堂人员搞懵了,当下几人也只能附和道:“应该吧。”

    “要不,你们几人再去现场看看?要万一呢?也能暗中保护下,不是么。”王龟年冲着几人挤了挤眼睛,轻声道。

    “啊?”似是王龟年声音太,执法堂人员有些没有听清,随即追问道:“是要我们去现场暗中保护吗?”

    执法堂人员的追问,让这位活了万年的祖师,老脸有些挂不住,只好在原地羞恼地跺脚催促道:“对对对对!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面对老祖的突然发难,三名执法堂人员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抱拳告别后,迅速逃开。

    舒心堂门口。

    夏必蓄势足够后,蓦地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

    正当众人诧异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夏必已经出现在孙玉寒身前,他的刹雨剑横劈砍在孙玉寒自动触发的法器防护罩上。

    “好快!”,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夏必,孙玉寒本能的瞪大双眼,后退半步。

    由于全程时间太过短暂,以至于他从头至尾都没能看清,夏必是如何到达他身前,又是如何出剑的。

    孙玉寒眼神下移,看向那长剑与防护罩的碰撞处,随后又瞥向四周看客,在察觉到众人眼神中的惊讶与愕然后。他不禁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心底莫名燃气一股无名火。

    随即,他掐指决祭出那柄古朴铜镜对着身前夏必就是一击光波。

    而这次,夏必不在毫无准备,只见他闪身向后跃去,一连甩出三张光盾符用以抵挡冲击光波。

    ()(e)  不同于他之前所常用的龟甲符,会向周围生成一个半径约五尺长的球形防护罩,来保护全身。

    光盾符则是只能单面防守,它会由中心延展灵气生成一面护盾,其防御度也是从中心开始向周围逐步递减。但即使是这样,它的整体防御力还是略高于龟甲符。

    而夏必之所以选择操作难度更高的光盾符,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之前承受过一次铜镜光波攻击,其威力之大,远非这类防御符箓可以抵挡。

    所以他在布置光盾符时,特意调整了这三张符箓的位置和角度。使得光波在一连冲破三张防御盾牌后,其之后走向竟然发生了略微偏斜,仅仅只是擦过夏必身子,并未给其造成实质伤害。

    人群中一文弱修士见状惊讶道:“不是吧,刚刚发生了什么?攻击竟然被偏移了?”

    在他旁边的俊秀青年扶下巴沉思片刻后,恍然道:“是光盾符!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运用光盾符,太厉害了。”

    “巧合吧!”,身后一黄发龅牙男子立马否定道:“那么短的时间内,普通人一连布置三张光盾符已经是极限,他还要计算光波威力,符箓位置、偏转角度,自己与灵盾之间距离,这这也太逆天了,人类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你看他刚刚退到后边,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蒙的么。”听到几人争论,附近一秃头大汉也加入讨论。

    就这样,人群中不断有人提出自己看法,参与话题当中来。

    而这其中不知道是谁,第一次喊出了‘夏必’这个名字。这不仅让人们记住了这个少年,还无形中将其声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不过,这些都与现在的夏必关系不大,当下他只想一门心思复仇,其余的并不关心。

    ‘砰!砰!’,

    又是两技‘匹夫一怒’,夏必再次无功而返,这次他是真的有些心急了。

    ‘匹夫一怒’,作为不计任何后果的杀招,本身就不适用于正常对战。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无法一击得的情况下,更不宜再继续使用。毕竟敌人一旦开始着针对此招,直来直往的特性,那对施术者来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夏必眼下并没有多余的选择,此招已经是他当下所能使用的最强技法了。

    似乎是察觉到夏必有些黔驴技穷,孙玉寒放肆大笑起来,“怎么?你就这点本事,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拉着你一起去劝瑶姑娘伺候我一下,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听到这话,夏必的身躯,止不住得颤抖,他垂下头,一声低语从他唇齿间传出,“死”

    戏虐的表情浮现在孙玉寒脸上,他将掌轻靠在耳后,做歪头倾听状,“哦?你什么?我没听清?”

    猛地,夏必抬起头,眼睛瞪得通红,咆哮道:“我要你”

    死字还未出口,一只秀窄修长的玉便捂住了他的嘴,“别着了他的道,言语威胁云中君生命者,与杀害云中君者同罪,这是‘九洲三岛’公认法则。到时候即使是新风门掌门也救不了你。”

    可夏必哪里还听得进旁人劝,他使劲甩头挣脱束缚后,便要将阻碍者打倒,但当他回身与其对视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那是一双同样红了眼眶的眸子,她的眼底尽是痛苦与悲愤。

    你也是瑶的朋友么,原来还有和我同样心情的人在这里。

    见夏必未在有所动作,全身被黑色宽大斗篷笼罩的少女,面向孙玉寒,冷声道:“孙玉寒,你平日里横行宗门、欺压同僚、无恶不作,今日又纵使属下当街杀人,其罪行罄竹难书、罪大恶极。如若现在我将你伏法,与你而言太过仁慈。

    所以你敢不敢与我立下承诺协议,三月后宗门大比,只要我胜过你,你便要在所有同门、嘉宾面前承认你的罪行,并向死者瑶忏悔、道歉,然后就此退出宗门。”

    孙玉寒听闻眉头一挑,毫不在意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藏头露尾的也敢出来算计于我?”言罢,他操控那柄铜镜对着黑服少女便是一击光波。

    忽地,一柄蓝黑色长剑凭空出现,浮立于女子身前。

    随后光波抵至,与那长剑迎面碰上。但该剑却并未有所动作,任凭攻击打在它身上。其周身缠绕着的蓝黑色灵气开始不断涌动与那光波相互抵消,最终归于平静。

    黑服女子抬一招,该剑便飞落于她。是柄剑,但其样式过于奇特,它并没有所谓的剑格、剑锷这类结构存在,其剑身与剑柄浑然一体,好似一根长针。

    “名剑,诛邪!你是那位雷雯真人新收的弟子白轶。”孙玉寒眼神微变,表情凝重。

    ‘白轶’这个名字,在四周看客中同样引起了不的轰动,毕竟是新风门新晋的天才少女,其名号在宗门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很明显黑服少女并未受周围骚动所影响,只见她单持剑,横臂直指孙玉寒,“我问你敢不敢与我立下协议,一战!”

    孙玉寒闻言,呼吸一凝,他确实没有把握与这位前些天评测到达9点战力值的少女一战。

    与面对秋意浓这类长辈时不同,孙玉寒不惧怕对方以大欺,因为这势必迎来他身后家族的毁灭性打击报复。

    但当他面对同辈邀战时,避战或战败的结果他都无法承受,因为这会使得家族声誉蒙羞。

    正当孙玉寒眼神躲闪,思考对策时。他忽然瞥见了白轶身旁低目垂头的夏必,于是他挑眉冷笑道:“怎么?有天骄之女帮你这废物找回场子,是不是心里特高兴啊,夏必。”

    ()(e)  话题转移,人们目光再次聚焦到这个一身血污的少年身上。

    面对如此低劣的激将法,白轶眉头微皱,刚欲开口怒斥孙玉寒无耻。却被缓缓抬头的夏必打断,“那如果协议方换成是我,孙大少爷,可敢一战!”

    “你—!”

    孙玉寒听后直接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个连我防御法器都打不破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向我挑战。”着,他用指挑起腰间玉佩,向众人展示。

    “这是灵具品质的防御法器!”众人见状惊呼,怪不得刚刚这位哥看似凶猛的攻势却完全起不到作用。

    众所周知,仙品法器品质分为五等,分别是宝器、灵具、玄轶、圣真、道物。而后边三种品质天下难寻。

    寻常修士,终其一生也不过几件宝器品质法器傍身,但眼前这位云中君子弟,动辄便是灵具法器,实在是羡煞旁人。

    “是打破这罩子,就可以了么。”夏必瞥了眼那玉佩,随即开口道:“那我要在协议上修改一下,改成自废修为,向死者瑶下跪道歉!”

    “妈的,给脸不要!”孙玉寒面色铁青,掐指决。只见其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道兵法相。

    法相双捧起那枚古朴铜镜,默念咒语,再次释放光波。与以往不同的是,本次光波不再是短暂的直线攻击。

    其形状蜿蜒如蛇,长度好似没有尽头,一直不断延伸,这样的改变直接让光波攻击活了过来。

    夏必这边也不甘示弱,右随甩出几张震天符,阻止光波延伸攻势。同时左捻出五张幻身符,营造分身假象,迷惑敌人。

    接着,夏必左掐剑诀,右呈虚握状冲向孙玉寒。此招一出,周围看客腰间兵器皆鸣动不已,仿佛再受道则挑选一般,雀跃不止。

    一位门人见状,赶忙紧握中长剑,竭声问道:“这是什么术法?好生恐怖,我快控制不住我的兵器了。”

    另一名门人闻言冷汗直下,惊呼道:“此等牵引波动,好好像是借剑术!”

    话音刚出,其言论便被旁人一口否定,“不可能,借剑术意旨在偷,而眼下这般分明是在抢啊!”

    “他应该是通过术法勾动了世间道则,再借由道则来牵引各位兵器。”一名并未随身携带法器的俊秀修士,冷静分析道。

    “妈的,这子当真邪门,”一名魁梧壮汉吐槽道:“明明所用招式,都简单的不行,怎么他来用,就变了个样子。”

    闻言,那名俊秀修士眼神微亮,开口道:“可能这就是悟性吧。”

    另一边,战况直转而下。道兵法相持铜镜,操控光蛇,竟将身前夏必连带其分身幻象一同吞没。

    正当人们以为会就此结束时,却惊讶发现他们腰间法器并未有所停歇,反而颤抖的更加剧烈!

    “是幻阵!他什么时候布置的!”一名秃头大汉指着战场上几根不起眼的阵木喊道。

    附近一名黄发龅牙男子见状沉思道:“恐怕是跟着刚刚震天符一同甩出的,由于我们目光都被爆炸吸引,所以并未注意到偷偷插入地中的阵木。”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此人在战斗中如此心思缜密,着实令人骇然。

    孙玉寒此时通过周围人反应,也发现了异常。于是他赶忙操控道兵法相,将地上阵木消除。就在幻阵破解的一瞬间,他见到夏必出现在自己身前,持一柄银白长剑,向他挥斩!

    ‘砰!’

    剑芒迅速破开孙玉寒防御法罩,将其吞噬。直到硝烟过后,他才从废墟当中缓慢爬出。

    其身上华服有淡淡流光闪烁,显然又是一件品质极高的防具服饰。这让他除了嘴角溢出的鲜血外,身上再无其他外伤。

    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不妨碍他此时正在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孙玉寒从出生起就未曾感受过的屈辱,他大声咆哮道:“夏必!”

    但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条光质锁链便将其紧紧捆锁,“是谁!”

    孙玉寒大怒,望向四周。刚好看见一直隐匿在人群中的三位执法堂人员,借此事亮出身份。

    “李严!这是你的意思么。”孙玉寒看向三人中为首的那名执法堂人员咬牙道。

    没有等到预想的回复,迎接孙玉寒的是一张冷冰的禁言符。

    随后,李严缓缓走出人群,环顾四周,大声道:“防御罩已破,条件成立。我代表执法堂在此见证:夏必、孙玉寒二人,双方战斗协议生效。自今日起,二人相互之间不可再行私斗,直至三月后宗门大比,在一决胜负。”

    言罢,现场好事者欢声不断,夏必和白轶则是默默抱着瑶的尸首静静离去,于他们而言,无论此事结果如何,他们也都是失意者,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李严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腰间空空如也的剑鞘。刚刚他明明也在极力控制法器,却依旧被夏必成功取走。

    现场那异常的鸣动,哪里是在牵引法器,他分明是在挑选!看看场内是谁的战力最强,可以被他借到的威能最多。

    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