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应谶者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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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六艘楼船同行的还有二十多只型战船。

    这些战船平均每船载员三五十人。

    飞石落后,带着这些战船冲阵在前的正是周文育。

    周文育善于水战,猛人一个,也是他自请带领战船队的。

    这支战船队,也就相当于整个船队的前锋部队。

    周文育眼看攻破了栅栏,贼军就要乘船逃离,立即带着战船从后追击。

    贼军大将军赵光复上好歹也有数千的人马,本来是可以坚守一阵的,奈何临时修建的栅栏不甚牢固,三五下就被落石击毁,眼看贼军即将杀到,不得不赶紧率部撤离。

    至于那些来不及登船的,尽管往两岸乱窜。

    赵光复本来是可以选择走陆地的,之所以改走水路,大概是怕陆地跑不快,追上就是一个死。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的,此时正有李天宝等率三万援军急速朝这边赶来,走的正是水路,他正好可以和他们会合,彼时再共同应敌。

    是以,眼看周文育等杀上,他根本无心再战。

    赶紧招呼一二十战船拦截,将周文育等拦在河心。

    双方都是普通战船,优劣之势不甚明显,只能是各拼猛劲,争强斗狠。

    远了放箭,近了则勾住对方船只,跳到船上互相砍杀。

    很快,江心一片血红,死伤无算。

    而赵光复则趁此会,带着主战楼船逃走。

    李贲的伪朝虽只新近成立没有数年,为了防备大梁征伐,自然组建了一支规模数万人的军队。

    这支人马,除了熟悉陆地山林战,当然还得学会水战。

    毕竟伪朝首都龙编四面环水,苏历河直通出海口,势力范围多处沿海且都有内河,没有水军出行都很困难。

    也因此,在此之前也已打造了不少的楼船战舰。

    赵光复正是想依托李天宝的楼船,准备打个翻身仗。

    李天宝所部三万人马,大型楼船就有七八艘,型艨艟更是不计其数,一旦与赵光复会合,实力必然大增。

    而周文育的前锋战船在迅速解决了拦路的敌船后,也已经跟陈霸先所部的楼船主力战队会合了。

    周文育请示下一步行动。

    有人认为,众军远来疲敝,好不容易控制了河口,应该将此地作为后方,建议立即驻军休整,以方便收拾战果。

    ()(e)  就连杨?亦是这样劝陈霸先。

    毕竟在杨?看来,三军既然初步有了成绩,不可贸然再进,就该舒舒服服坐下来休息一番。

    陈霸先跟他们考虑的不一样,他们远行至此,打的就是一个闪击,正是要给贼人一个措不及。

    想来,若非他们突然杀到,焉能有此出色战果?

    既然杀进来了,就不能停,一定要一鼓作气,攻入贼人腹地。

    而一旦据河而守,将士以为有了屏障,难免心生懈怠情绪。

    故,此时唯有一鼓作气,方能扩大战果。

    再者,贼人新败,正是应该利用他们的颓势,继续推进,岂能坐失良?

    此时各楼船的将军皆都齐聚陈霸先帅船,议论纷纷。

    “陈司武得对,这时候一旦不前,不但给了贼人以准备时间,且还有心生懈怠之险,不若一鼓作气击之,吾愿为前锋。”

    将军杜僧明眼看周文育杀敌无算,他所部还只是在楼船上放了一回飞石,早已心痒难耐了。

    将军陈擬等皆都附和。

    倒是外将冼挺站在杨?一边,道:“非是我等怕死,若是继续前进,必然遇到贼人援军,我等若不能一战击之,则全无退路,只怕”

    陈文戒亦心生胆怯,被冼挺提醒,连忙向陈霸先道:“陈司武,冼帅所言在理。我等一味前进只怕会遇到大敌,一旦失败便无退路。”

    “莫若先行据守此渡口,屯兵驻扎,再修筑坞堡,等安排好了后方,再与贼战不迟。就算到时败了,也有退路。”

    冼挺为俚人首领,这次又是由他亲自带队,称‘帅’倒也不逾矩。

    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非是有意懈怠军心,实在各抒己见,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陈霸先自然不能动怒,亦是认真聆听。

    只是他尚未开口,陈蒨已是话:“我等远来,深入敌境,只知前进,不知后退。”

    陈蒨带着妻子和内兄去见丈人沈法深,沈法深病故后,陈蒨在吴兴耽误了许久。本来其时其父陈谈先也已经到了建康赴任,并改名陈道谭。

    其父意思是让他为丈人办完丧事后,即留在老家吴兴,与妻子好好生活。

    但陈蒨放不下仲父陈霸先,更放不下南伐大业,自然婉拒了父亲的挽留,事后立即带着妻子和内兄到了高要。

    ()(e)  他来前自然将妻子送到了泷州,让仲母章要儿代为照顾。

    陈蒨此时话音刚落,立即得到陈擬、钱道戢等赞成。

    场中杨?之所以希望停下来,实在是因为他连日坐船已是疲软至极,身子骨又太差,实在不能继续劳累,只想有个舒服的地方呆着。

    他此时把眼看向陈霸先,让陈霸先自己拿主意。

    起来,杨?和陈文戒皆都是刺史,品阶都在陈霸先之上,陈霸先也不好得罪他两个。

    虽然此战全靠他,但也不能因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是以,他只得继续任由他们讨论。

    当然,决定之权在他里,待三军休息好了,要不要出兵那还不是他一句话?

    但这个样子还是要做的。

    他既然身为前锋主帅,自然有独断之权。

    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算千万人反对,他也得坚持。

    看到六子陈昌在侧,他眼前一亮,故意询问陈昌何以在此,要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

    父亲问他意见,陈昌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做了回答。

    他其实早想开口了。

    “我等孤军远来,若不能一鼓作气灭此大敌,一味迁延岁月,就算有再坚固高大的坞堡又有何用,岂能比得过贼人高大的城池?坚城且能破,坞堡又何能守?”

    “到时,若一旦失败,就算是退路,亦是死路。昌之意,孤军作战,贼未退,如其经营死路,不如一鼓作气攻入交州,方为上策。”

    陈霸先也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给了他一个惊喜。

    “吾儿之言,甚合吾意!”

    陈昌的话在场将军听来,皆都不再有他议,讨论的声音顿息。

    毕竟,陈昌前时在迷雾中救了大伙儿,已在军中传为‘应谶者’,有如神明般存在的人物。这个‘神明’,正是应了那句‘司南征越’。

    故而,起码在征讨交州一战中,他的话绝对管用。

    几乎是一锤定音。

    当然,就算有那么几个异声,到底影响不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