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慌·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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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情只要是效仿圣人,再如何被人不理解也变成高大尚。

    在先生亲口要前去观礼之后,即便骆毅的“杠铺”一直在装修中,也每天有不少人前去观看。

    可见女孩子们的宣传力有多强,她们家长的对“风尚”的嗅觉又有多敏感。

    而且,当得知骆毅这个随便出就是五百两“零花钱”的富婆,竟然还住在客栈,立时就纷纷表示自家有别院闲置,可以无偿提供给骆毅一家人居住。

    当然,这一点主要还是冲着李蔚珏。

    但骆毅却与先生请了假,需要回家一趟。

    原因是,兄长李蔚珏需要回户籍地接受秀才捷报和秀才匾额的发放。

    这是荣耀的事情,两个学校都同意,考虑到路上所花时间,都给了十天假。

    对骆毅来,她真正需要回家的原因是:该起山药了。

    三年的时间,把山药豆种成“山药嘴儿”,再把“山药嘴儿”重新种下,长出一米多长的大山药。

    今年又把两万斤大山药砍成段种下,现在,该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对骆毅来是“检验成果”,但对疏河村的村民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学田边上再次支起一溜大锅灶。

    学生和佃户的孩子们该上课的不上课,该干家务的也不干家务活儿,全都跑来帮忙烧火添柴,准备煮山药。

    骆毅穿了鲍魁新给买的黄衫红裙,外面却罩上一件灰扑扑的粗麻挂脖大围裙,头上也包了快灰扑扑的帕子,拎着锅铲就站到最中间的大锅旁。

    起山药了。

    佃户们站在一根垄前,齐齐下锹。

    铁锹已经在顾彦辰的建议下,锹头被砸成筒状,很适合挖洞,佃户们心地一铲铲挖土,生怕碰坏底下的山药。

    三百亩地呢,按这速度,没半个月挖不完吧?

    村长赵金贵大一挥,赵家十五户齐齐上阵。

    场面更热闹了。

    最先挖出的十几根山药,被村学学生和佃户的孩子们打水刷洗干净,骆毅就发令让下锅给煮上。

    有的锅里只是水,有的锅里煮的是米粥。

    米山药粥,多营养啊。

    骆毅站在最中间的空锅前,看村里孩子们眼馋的目光,伸点出几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你们想不想去地里玩儿?去吧,把山药豆捡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e)  娃娃们看看家长的脸色,他们的家长有的向骆毅露出讨好的笑容;有的曾嚼过鲍家的舌头,还拉不下脸面,只把头转过去,仿佛在与别人话,上却偷偷推搡自家孩子快去。

    孩子们撒欢往地里跑,去寻找枯秧下的山药豆,里抓不过来,就往衣襟里装,衣襟里装不下,就干脆脱了衫子兜着。

    还有个男儿最逗,衫子也装不下了,干脆脱了裤子,扎起裤脚,往裤管里装,却不顾自己的屁屁露着。

    九月初的天,已经很凉,再过几天都该霜降了,但是孩子火力壮,个个满头大汗,光着屁股也不嫌冷。

    只是凉快了后边的屁屁却苦了前边的雀雀,一路捡拾山药豆一路就把童子尿淋个没完。

    山药豆送回来,被大孩子们放在水桶里洗涮,孩子们就跟着玩水,一桶桶泥水甩得满头满脸。

    最后一遍涮洗后的水并不清透,但是农人吃东西没那么讲究,真正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捞出来就被扔进锅里煮。

    几个捡山药豆的娃娃看到山药豆下锅,高兴地跳脚欢呼,他们家的大人却把孩子们拎回去低声盘问:“带回来些没有?”

    “带啥呀?”

    “山药豆啊,你们不是捡山药豆了吗?”

    “没带呀,都下锅了,姐姐给我们做好吃的。”

    “你傻呀,怎么都交给她了,倒是剩回来些呀!”

    “干嘛要剩回来?剩不下的,姐姐给做好吃的呢。”

    “啪啪!”脑瓜子挨了一巴掌。

    “哇哇”孩子们张嘴大哭,舌头都能看见。

    这边闹腾着,锣鼓声却从村口传来,越来越近,有后生跑去看热闹,腿快的去了就往回跑,边跑边挥嚷嚷:“鲍家公子高中秀才啦!鲍家公子高中秀才啦!”

    村民们纷纷从锅灶边离开,往村口方向迎去,赵金贵大声问那名正往回跑的后生:“啥?谁中秀才?”

    “鲍家的孙子,李公子!大名儿李蔚珏!”后生把拢在嘴边喊着回话。

    关于鲍家孩子都不姓鲍这件事,村里家家都知道,可就更眼馋——不是一个姓,却把荣耀一起分享,他们这些全家都一个姓的,却挣不来半点荣耀。

    鲍魁领着几个大妖在远处地里挖山药,胡泽胤早就提醒有锣鼓队进村,鲍魁偏不动弹:“不慌,等送到咱地头上,咱们再过去,这么风光的事儿,怎么也得多闹腾闹腾。”

    ()(e)  李蔚珏今天倒是也出来了,但并不在地里忙活,他什么农活也不会干,更不想干,而是找块平整的地方半躺半靠地一边看杂书,一边看骆毅忙乎的身影。

    此时听到喧闹声,便一骨碌爬起来,蹭蹭蹭抱起一捆柴火就往骆毅身边挤,装模作样往土灶里添柴。

    李蔚珏今天穿着粗麻褂子,袖子上还有刮破的口子,那是黄酉平时在家里干活时穿的,被他偷去穿,像是任何一个穷人家拣大人旧衣服穿的孩子,十分朴素。

    衣裳大就大些,腰带扎得紧点儿,袖子挽得高点儿就是了。

    李蔚珏蹲在骆毅脚边帮忙添柴,骆毅根本没注意到,她甚至没注意到有人报喜讯。

    她正心熬糖稀,准备一会儿山药豆煮好后给做糖葫芦。

    糖很金贵的,熬糖稀十分考验火候,像这种柴火土灶可是不容易掌握,稍有不慎就熬糊了,那就是浪费钱。

    锣鼓唢呐队伍一直吹打到学田才停住脚步,停步不停声,继续喜气洋洋地闹腾着,黄县丞亲自来报喜:“骆丫头,你哥呢?快喊你哥来接秀才匾!”

    骆毅听到地头上有人喊,抬头一看是黄县丞,赶紧答应:“来啦来啦!我这就去找!黄伯伯快过来喝口水吧!”

    要接秀才匾呢,可不能给李蔚珏丢脸,骆毅一边大声喊李蔚珏的名字,一边快速摘掉围裙和头巾,把里面的漂亮衣裳露出来。

    可骆毅边喊边四下张望也没看到李蔚珏,这时突然发现锅里糖稀冒泡得又黏腻又厉害,便又忙着搅糖稀和扒拉脚边烧火的孩子:“快撤柴火,要糊啦!”

    这一扒拉,才发现是李蔚珏:“咦,你在呢!你在怎么不出声!”

    李蔚珏这才站起身:“急什么,总得让全村人见证咱家的喜事才好!”

    竟是与鲍魁打得同样的主意,合着就急骆毅一人呢!

    就这话的功夫,焦香味传来——糖稀熬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