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雪梅垂眸看着吃食地宝儿, 低声问:“宝儿,你舅舅跟你师傅是因何而吵?”
遭了,忘了这一茬!
姚言痕朝宝儿眨了眨眼,轻摇着头颅让他别, 可宝儿没有看见, 如实道:“刚刚书先生正在讲上次的女王爷故事,然后就听舅舅骂师傅了, 师傅也没跟舅舅吵架。”
这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呢。
竟然还敢帮牧子话, 知不知道你娘就是那受委屈的女王爷,你师傅就是那个混球国师。
姚言痕气的一脸铁青, 狠狠地剜了宝儿一样, 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宝儿却是僵了一僵,缩着肩膀躲在雪梅的身后, 舅舅好可怕,他刚刚也是实话实,怎么就瞪他了。
牧凌宸却是听出了重点, 宝儿的‘上次’,也就明雪梅早就听过女王爷的故事了,他掩在衣袖下的手却是攥的紧紧,骨节分明的手因握地太大力而泛白。
冷羽从坐下也一直静静地听,但那女王爷的故事,她也早已听过无数遍了,却从未同主子讲这些,而如今看着国师受憋, 也忍不住为姚将军叫好。
雪梅戏谑地看着国师那一脸菜色地脸,红唇微微向上一扬,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不得不出声来缓和,“好了,好了,肚子早就饿了,再不吃这些饭菜可就凉了。”
有雪梅缓和气氛,他们这才默默吃了起来,这午膳吃得,的确是静默无声。但一静下来,下面书先生地话又溜进了耳畔,讲的还是女王爷、国师与郡主之间地三人感情纠葛。
牧凌宸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僵,抿唇不已。姚言痕却是怒火冲冠,一脸铁青之色,深深压抑着欲喷涌地肝火。只有冷羽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时不时地还替宝儿挟菜。
这饭看来是没法好好地吃了,雪梅轻叹息一声,这才走到窗前把窗户合上,书先生的声音顿时没有了,所幸包的是厢房,若是在下面大堂吃,可不就世界大战了。
“对了,哥,明日回南苏城的话,我还要捎上一个人。”察觉气氛尴尬,雪梅立时转移话题。
“谁?”不会是牧子吧!他可老大不乐意了。
“是水医舍里的一个学徒,平时亦帮过妹妹不少的忙。”话的同时,雪梅又抬手挟了快鸭腿放入宝儿的碗里,宝儿仰头,对娘亲咧嘴一笑,雪梅却是笑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姚言痕也记起昨日那机灵地子,点了点头,“好。”再抬首暼见那温馨一幕,顿时将其他的话噎在嘴里,扭头却是狠狠剜了一眼牧凌宸。
他妹妹这般好,牧子却有眼不识金镶玉,被鱼目混了珠,现如今想追她妹妹,可没这般容易了。反正妹妹和离书已给,想要同她在一起,先过自己这一关再吧。
脑海里想到郡主走之前解释的话,姚言痕顿时冷哼出声,他就坐着看好戏,看牧子什么时候能发现再,反正他是不会的,他这一肚子的火还没消呢。
合着……好的名声都被他两人占了,还归隐江湖,过着神仙般眷侣的生活。呸!她妹妹就得了个黯然收场,落得个灰头灰脸地名声。
吃完午膳,已是一盏茶地功夫,雪梅一吃完,就跟姚言痕道:“哥,我去同一个人告个别,你们要是想回水医舍,可以先回。”
还不待姚言痕话,冷羽便起身垂首道:“主子,属下在这里等你。”姚言痕点了点头,目送雪梅离去的身影,这才一把逼近牧凌宸,咬牙切齿迸出一句,“国师大人,咱们已经好久没切磋切磋了,出去来比比吧。”
牧凌宸哪能不明白他是气的一肚子无处发,轻点了颔首,“好”字刚出,姚言痕便拍掌而来,牧凌宸向后一倾斜,那掌落了空。
姚言痕冷哼一声收回手,睨视了所处的环境,这才扫了眼另一个窗户下是连着院子的,“这里地方,施不开拳脚,咱们下去。”
语毕,姚言痕跃下窗户,平平稳稳地落在下面,牧凌宸轻撩衣袍,也是从窗户跃下,脚还没沾地,姚言痕横空一掌向他劈来,牧凌宸脚尖踩着墙壁,凌空一踩却是踩着姚言痕的肩膀,又顺势跃过他,落在了他的后面。
下面的如火如荼,包厢里的冷羽却是抱着宝儿在窗前冷眼看着,宝儿眼里闪过光芒,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舅舅的武功好,还是师傅的武功好。
只可惜两人得速度太快,他只看到两抹一青一白地身影,其余的,在也看出来了,可哪怕是这样,宝儿也是一脸有趣的看着。
冷羽却是看的明确,她看出来国师有意避闪却不出手,一个用近全力的,一个躲避的好不狼狈。
而她只是兴味地看着,抿着的唇瓣却是轻嘲一笑。活该国师有这么一天。
再另一边,盛堂里的厮带着雪梅去了院子里,找到了段景堂。停在书房门口,厮这才笑道:“当家的就在里面,水夫人进去便是。”
“好,谢谢这位哥了。”道完谢,雪梅这才推门而入。
段景堂俊眸本是看着窗外正斗着的身影,听到后面声响,却是头也不回道:“水夫人觉得,那两人的功夫谁更盛一筹?”
“段公子可问错人了,水氏不懂武功――”话戛然而止。
雪梅本是以为前院里有什么人在比武,行至窗前才发现那两抹熟悉的身影,唇瓣抿着地笑意顿时一僵,美眸闪过一丝地寒意。
这两个家伙,可真是一刻钟都不得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随意胡来。
“那可不一定。”段景堂抿唇轻笑,眼眸却闪过波光,隔着斗笠虽看不见她的神色,却能感觉她的语气不好。
还不待雪梅些什么,刚刚离开的厮又折身回来,拱手禀告道:“当家的,前院里有人在架,是否要的将人请出去?”
厮知道那架之人是水夫人带过来的人,所以话语气正是不敢的太难听,也没前去相劝,而是回来禀报当家的。
段景堂挥了挥手,“无事,随他们去。”而后又抬眸看向雪梅,做了个请的手势,“水夫人请坐。”
厮领命一走。
雪梅唇瓣微抽,终是缓缓坐下,接过段景堂的茶盏,客套话完,这才清冷道:“段公子,此次除了来跟你告别,还有一事想问你。”
段景堂拿着的茶盏僵了一僵,呷了几口这才道:“水夫人不必这般客气,段某知道地定会如实相告。”
“如此这般,水氏便不客气了。”雪梅垂眸沉吟了片刻,视线落在桌角,这才冷声问:“我想知道的,是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她总觉得,段景堂这人不像是如此看重‘心’的人,他寻她来医治,她也拿了钱财,这不就是正常不过的看病寻医,按道理也没欠她什么。
商人重利,这是她所知道的,之前没那么多交集,他也没做什么违背到自己的原则,所以她也就没去理会。
可此次不一样,他让书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讲女王爷的故事,她想不发觉都难。
段景堂低低笑了,俊眸却是看着杯中的茶盏,“水夫人果真是一颗七巧玲珑心,不、更或者是称之为姚王爷。”
雪梅倒吸了一口气,语气却是不显,淡淡道:“我来江南已有几年,离南苏城相隔甚远,段公子是从何得知我的身份?”
段景堂重新给雪梅斟茶,缓缓道:“是我妹夫的……”
雪梅扬起黛眉,不明所以,“你妹夫?”她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还是没有他那所谓地妹夫印象。
段景堂垂眸,思绪渐渐沉寂,道:“在你救治我的时候,我妹夫早就让太医给我看过,可还是没能好转。我找你纯属巧合,妹夫南苏城里的一个女大夫医术精湛,连公主都能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而且还把他身上多年的毒也都解了。而这时……在盛堂里无意间听杏花村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声明颇好,我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地心态,不成想――我这病倒是真的让你救好了。”
雪梅恍然大悟,“所以你是那时候怀疑我的身份?”
“正是。”段景堂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将病好这事告知我妹夫,我妹夫却让我要好好保护你们,让你们在江南之地不受他人欺压。”
雪梅眼睑轻颤,在南苏城受她救治中毒的人,又知道皇宫秘史的人,不用――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我的妹夫正是李无声。”段景堂了悟雪梅已经猜到是谁,垂眸笑道:“听无声水夫人之前还是户部尚书,处理公务也是不差,不输与任何一个男子。”
“是无声谬赞了,若是没有他帮忙,我定然也不会处理地极好。”雪梅客套地着,知道是李无声之后,她心里有一股不言而喻的滋味,救他本是举手之劳,谁曾想他竟如此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