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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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这话的意思, 将过错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雪梅哪能认,“贵妃娘娘想必是误会了,下圣旨的可是圣上。那日在南苏城, 臣女并不知晓那是公主, 臣女还道以为是哪家顽劣贪玩的孩童,若是臣女多有得罪, 还望贵妃娘娘赎罪。”

    苏贵妃冷哼一声, 笑了,她把玩着垂落在身前的青丝, 莫不经心道:“姚王爷果真是好大的魅力, 一回来就将皇上迷的神魂颠倒,连平时最疼爱的公主想送入书清书院就送书清书院, 连本宫的求情皇上也置之不理。”

    雪梅脸上依旧不怒不恼,神情淡然,“贵妃娘娘现如今掌管后宫, 还需慎言慎行,以身作则,有些话――不该从娘娘您的口中出来。”

    “呵……”苏贵妃仰头一笑,紧接着厉目扫向雪梅,“怎么,姚王爷可是想教本宫怎么做事?”

    雪梅垂眸,“臣女不敢!”

    苏贵妃收回眸光,视线落在长廊外面的松树上, 缓缓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啊。你只要动动嘴皮子,皇上他呀……就心软的很。你知道后宫里……有多少肖似你的妃子吗?不是眼睛像,就是神态像,更或者是举止言谈也像你!她们……看的本宫恶心至极,偏偏她们还沾沾自喜,自以为皇上宠信她们!在本宫面前来炫耀,做威做虎。哈哈――你她们可笑不可笑,她们皆都是你的替身,只要皇上腻了,皇上就会弃之如敝屣,到时候本宫想揉捏搓骨,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看着苏贵妃笑如疯癫地模样,雪梅脸色蓦地一白,掩在萝袖下的纤手一紧,她这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要让她离开,她还道是太后娘娘想多了,皇上想必早已忘却。

    却没曾想――皇上一直没有忘记。

    苏贵妃笑睨视着雪梅苍白的脸庞,上前凑近她耳畔低声道:“还记得之前那个跟你有七分相似的贤妃吗?她同陈丞相狼狈为奸,下毒谋害皇上,等皇上击败了陈木沧之后,皇上赏她白绫一条,她就死了,哈哈――”

    那声音轻柔无比,但到了雪梅耳膜里,犹如毒蛇那般,她抿了抿唇,垂眸道:“苏贵妃若是无其他事情的话,那臣女先行告退了。”抬眸暼了一眼苏贵妃,看她没应,雪梅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

    “等下!”苏贵妃把玩着手上的蔻丹,叫住了走了几步的雪梅。雪梅脚步顿了顿,转过身,“不知苏贵妃还有何贵干?”

    “皇上为了袒护你,多次斥责本宫,让本宫休要找你麻烦!还用本宫的身份威胁于我。”她现在都记得,皇上同她这些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无情,多么的令人心碎啊!

    她倾慕皇上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都是他,为何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姚雪梅!何其不公。

    雪梅抬眸,冷冷淡淡的看着她,“然后苏贵妃想同臣女警告什么?”

    “想要本宫住手,很简单,你――离开南苏城,离得越远越好,没有你在的这些日子里,本宫才过得舒心。”至少,皇上对后宫雨露均沾,那些新册封的妃子,也不过是个替身,对她构不成威胁。

    她现如今早已看开,只要牢牢抓住后宫凤印便可,皇上的疼惜,早在一次次的期待和一次次新纳得妃子里……她早已选择放弃了。

    疼爱也早已抵不过后宫的权利。

    语毕,苏贵妃也不待雪梅回应,旋身便走了。

    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背影,雪梅才蓦然觉得,苏贵妃……她真的变了。

    *

    雪梅这几日呆在府邸里,哪都没去,看了一会儿医书,问了丫鬟哥哥他们在书房那边,她垂眸想了下现如今也无事,倒不如提前同哥哥讲下。

    刚到书房,便看到哥哥与牧凌宸两人神情肃穆,更多的是,她扫到了哥哥那一抹心虚,空气里也沉寂着一抹严肃的氛围。

    看到雪梅进来,姚言痕这才展颜一笑,“妹妹,坐。”直至雪梅落座了,他又倒了一杯茶盏放到她面前,缓缓道:“我刚刚正欲让下人去请你,没想到你自己倒过来了。”

    牧凌宸手上拿着茶盏把玩,眸光时不时的睨向雪梅,这几日她一直呆在依洛阁,他也没有去扰,给足了她时间去考虑清楚。

    现在想来,定是考虑清楚了。

    不是没看到男人那探寻的眸光,雪梅轻暼过头望向哥哥,笑道:“如此正巧,哥,我也有事要同你。”

    姚言痕沉吟片刻,“好,等一会将事情解决了,哥再同你细谈。”

    “好。”雪梅轻点颔首,低眉喝着茶,飘香四溢的香味儿扑鼻而来,也掩盖不了前方那直视如狼般的眸光,让人如坐针毡。

    姚言痕眸光也沉了一沉,身子坐直阻挡了牧凌宸的视线,对上那双淡淡的桃花眼后,他笑了笑,拿起茶壶给他倒茶,“牧公子,茶没有了我这茶壶里还有啊,甭客气。”

    牧凌宸视线凉凉的睨向姚言痕,

    虽然平淡,但低沉气压仍让姚言痕汗涔涔,在他唇角微微抽搐的时候,牧凌宸终是低下头拿日茶盏品茶。

    姚言痕轻呼了一口气。

    空气里,一时又沉寂了下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程管家上来禀报,“将军,苏公子他们已经带到了。”

    “好,让他们进来吧。”可算是来了,在这般下去,他都快被旁边的冷气压给冻死了。

    “是。”程管家拱了拱手,这才退了下去。

    “苏公子?”雪梅垂眸呢喃了一句,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是苏世义公子吧,不晓得哥找他们来所谓何事。

    还不待姚言痕开口解释,门口便进来了两个男子,一个是苏世义,另一个却是铁生。

    “原来都在此等我了,真是我莫大的荣幸。”苏世义折扇在手中轻拍了拍,径自在旁边空了的椅子坐下,反倒是铁生拱了拱手,道:“铁生给大将军、姚王爷行礼了。”

    姚言痕唇角微微一抽,“免礼了,坐下话。”在皇宫里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这般客气了,天天在他耳畔念经念的头都发晕。

    铁生听言落了座。

    铁生她也自是认识,在之前送膳食给国师的时候,都是铁生代为转送。

    雪梅唇瓣一勾,视线来回在苏世义跟铁生的身上转,“哥,现如今人到齐了吗?能讲了吗?”

    “咳咳~”姚言痕屈手在唇边轻咳了几声,“人到齐了,但是梅儿,哥哥接下来讲的那些话,你可莫要生气。”

    雪梅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心底里大概是了悟什么事情了,“生气?怎么会呢,哥哥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妹妹怎会怪你呢。”

    这话听着就好假,姚言痕唇角微微一抽,很怕出来,妹妹生气。

    牧凌宸的眸光却是望向铁生,语气冰冷,“铁生,本座没想到,你竟然会联合他一起来欺骗我。”

    “属下甘愿受罚!”铁生起身在旁边刚要跪下,被苏世义的扇子一把挡住,笑着对牧凌宸道:“大师兄,怎么都是我威逼利诱铁生的,又怎能全怪他呢,更何况若不是我,你又怎能抱得美人归呢。估计按您这速度,等宝儿大了你也是师傅的份啊!”

    牧凌宸冷笑连连,“如此来,本座倒还要感谢你了?”这么个凭空出来的师弟,他可没有答应。

    铁生向后避开了苏世义的手,撩开衣袍跪了下来,“错就是错,属下无话可。属下会同苏公子一起隐瞒了你,皆也是你离开皇宫太久了,国师府里不能没有您。”

    “啧啧~榆木脑袋!”苏世义轻摇了摇头,竟然铁生执意要跪,那他也没法阻拦了。

    雪梅黛眉一挑,睨向了一脸黑锅的牧凌宸,“大师兄?到底你们国师府里,有多少个师兄弟啊?”一个两个的在自己面前瞎晃悠,拿自己来当乐子了?

    牧凌宸一双桃花眼泛着冰冷的眸光,垂下头颅饮茶,“国师府里向来只有一个二师弟,你这三师弟又是哪冒出来的?”

    苏世义莫名的噎了噎,“大师兄,师傅的信我不是早就给你了,难道你没看?”若不是师傅早算出这么一卦,他又怎回在他离开三年后守着国师府。

    “看了又如何,没看又如何。”他倒还真未料到,老国师竟然背地里还收了一个弟子。隐藏了十多年,藏的够深的啊。

    想到老国师信里的代为国师一职,师傅他老人家到底算了些什么,为何只有他,从未听过师傅老人家的命数,而他的命数,又是什么?

    似是晓得他们二人还要话要,雪梅斜睨了一眼哥哥,起身向外走去,“哥,我有话要同你讲。”

    “好。”姚言痕轻点颔首,跟了上去。而铁生也识趣的一起出了门。

    他们一走,苏世义脸上嬉笑的神色立时严肃起来,语气满是无奈道:“大师兄不是一直想知晓,为何师傅他老人家单单只传你武艺、琴棋书画,却不传你医术跟五行八卦之术吗?”

    牧凌宸攥着杯盏的手一紧,骨节分明的指关节因攥的太大力而泛白,“本座倒想洗耳恭听。”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能为他解答。

    就连师弟,也同是只教武艺,那么师傅所的五行八卦之术跟医术,又为何没教过?

    苏世义轻叹息一声,垂眸看着茶盏中的茶水,“在收我们为徒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曾探过天命,命里注定二师兄难逃死一劫,所以师傅就让二师兄远离南苏城,可谁曾想,二师兄还是回来了。而大师兄你呢,为情所困,卜卦上你消失那几年师傅也算到了,所以让我三年前回来帮助国师府。”

    难逃一死?

    怪不得、怪不得除了清明师弟才回国师府,怪不得他宿命。

    牧凌宸桃花眼沉了一沉,“那么我的卦象,又是什么?”

    大师兄果真敏感,苏世义窘迫地摸了摸鼻梁,“你……大师兄的卦象是遇情则灭。”这还是他自己来占卜过的。

    “遇情则灭。”牧凌宸眸光一黯,或许……这就是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