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来自圣佛的挑战
马天山与李往矣这一对老少读书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个是新上任的西净土洲儒门学宫祭酒,天下儒门九大祭酒之一,一个则是名扬九洲的天才读书人。两人年龄相差甚远,性情却相投。正当两人闲谈的时候,那边加纳圣佛与大焚阿寺二长老,已经聊完了,三位圣佛已经知道了大焚阿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在击溃四位护寺法王之后,虽然有二十八重大阵守护着,李往矣还是强行揭下了大焚阿寺的祖宗牌匾。所有人都知道,此举是在故意羞辱,或者报复大焚阿寺。有四大法王在前,二长老等寺中主事人,明白无法力敌寒山李往矣,只能眼睁睁看着,但是一些年轻的僧侣却忍不了,冲出了大阵。结果全都倒下了。从追杀谢嘉树那一刻开始,大焚阿寺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能奈何谢嘉树,反而死伤一片,如今连珍贵的祖宗牌匾都丢掉了,可谓是耻辱之极。如果不是寺中,还有包括初代祖师在内的,历代祖师的舍利子等无上圣物,需要守护,二长老早就率领全寺僧侣,冲上去与李往矣拼了。与二长老密语几句后,加纳圣佛来到马天山和李往矣两人近前,开口道:“马先生、李施主,谢嘉树施主完好无恙,而大焚阿寺不仅死伤无数,连寺门牌匾也被揭下来了,此事可以就此了了吧?”听到这话,李往矣和马天山对视了一眼。然而不等他们话,一位大焚阿寺的年轻僧侣,便大声道:“圣佛,这位寒山李往矣强拆我寺祖师牌匾,又打杀无数人,岂能就此了了?”“必须要将他留下,向佛祖忏悔,面壁思过!”这一起头,其他僧侣立即附和起来:“不错,李往矣拆我祖师牌匾,是故意羞辱我寺,羞辱开寺祖师,请三位圣佛为我寺做主!”“加纳圣佛,灵山大雷音寺代表了整个人间天地的佛徒与信众,为天下释门之首,当不会坐视我密宗祖寺,被外人欺辱才对!”“请三位圣佛,请灵山为我寺主持公道,收了此獠,否则我大焚阿寺,如何面对西洲万千密宗信徒?”“这里乃是西净土洲,并非中土神洲,岂能任凭一个儒生,肆意妄为?这样佛门脸面还往何处放?请三位圣佛打杀此贼!”声讨李往矣的声音,简直山呼海啸。看着一个个都是出家人,却都没能放下仇怨之心,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李往矣打杀、镇压。不过也不怪他们,主要是李往矣做得的确有些“过”了。打杀了四大护寺法王就算了,还强行拆了寺门牌匾,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泥菩萨也是有三分火气的。何况他们一个个还都是血肉之躯。然而,听到这些喊打喊杀之声,加纳圣佛却皱起了眉头。今日之事,往了,是大焚阿寺与寒山书院之间的事,往大了,却是佛、儒两教之间的事。作为三教之一,佛门不惧儒门这人间第一大教,尤其此处还是佛门统辖的西净土洲,佛门的势力要远远超过以西山学宫为代表的儒门势力。但是,在这件事上,佛门终归是不占理。闹起来,吃亏的还会是佛门。儒门那帮惯会耍嘴皮子的人,无理还要争三分,如今占着理,拿着大义,肯定会十分强势。马天山这位西洲大祭酒出现在这里,便代表了儒门的态度。起来也是大焚阿寺做得太过了,就算要庇护大桑嘛寺,为其出一口气,也该过一段时间再,或者暗中进行,哪能大张旗鼓地满大洲追杀谢嘉树?这不是自己将靶子送给寒山书院和儒门吗?真当儒门这三教百家魁首的位置,是只靠嘴皮子和笔杆子坐上去的吗?最终加纳圣佛只是吟诵了一声佛号,压下了所有僧侣的喧哗声,并不理会他们,只看向马天山和李往矣两人。马天山摇着羽扇往后退一步,示意此事由李往矣做主,他只是来看戏的。李往矣则笑了一下,道:“既然有灵山的圣佛出面,那此事便算是了了吧,不过加纳大师,晚辈得把丑话在前头,如果今后大焚阿寺或者其他寺庙的僧侣,咽不下这口气,还想对我寒山师生下,那我寒山书院也绝不会留情。”“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寒山不卖三位圣佛和灵山面子。”加纳圣佛肃然回道:“此乃理所当然,另外,老衲会约束焚寺一众人等,所有在此事中犯了戒的人,亦会受到相应处置。”“灵山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犯戒僧侣。”李往矣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他相信灵山为了佛门清誉,会处置好这事,毕竟大桑嘛寺淫乱寺庙,残害信众的事传扬开来,最受冲击的是天下佛门。见李往矣点头了,加纳圣佛转身看向大焚阿寺二长老。二长老双合十,低头回道:“老衲看顾不严,以至于出现如此逾矩之事,甘愿受罚!”加纳圣佛枯皮一般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次风波,总算平息了。二长老压下所有情绪,示意身旁的两位师弟,去迎回祖师牌匾。两位大焚阿寺长老立即上前,想要抬回山门牌匾。然而李往矣却依旧一脚踩在牌匾之上,并没有让开。“李施主,您这是?”二长老有些不解。李往矣淡淡地回道:“在下刚刚只是事情了了,可没答应交还牌匾。”听到这话,二长老脸色微变:“你”寺庙中的其他僧侣,更是怒目而视。姓李的这是在故意耍人玩呢。都事情了了,岂有不归还祖宗牌匾之事?若真不归还,我大焚阿寺上千僧侣岂会答应?这里可是佛门祖寺,可不是逞口舌之辩的儒家书院!加纳圣佛也再次皱眉,带着一丝不满道:“李施主,你这是要作甚?难道非要挑起佛儒大战么?”“人间大劫在即,佛儒大战一起,人间天地将再无一丝生。”“还请李施主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能够宽宥一些。”李往矣回道:“圣佛误会了,在下并非是要挑起儒佛大战,也不是存心戏耍、刁难大焚阿寺的一众和尚。”“想要请回这祖宗牌匾,很简单,拿东西来换。”“我寒山山长差点枉死在大焚阿寺里,总是需要一些补偿,要不然全天下的各大圣地、王朝,岂不是看我寒山软弱,都来欺负一下?”“反正欺负不成也没什么嘛,又不用付出代价。”加纳圣佛沉吟起来。一会儿后看向身边的加蓝、加妄两位圣佛。以佛门心念沟通后,他开口道:“此事的确大焚阿寺有错在先,当补偿寒山书院与谢嘉树施主。”“阿提那师弟,具体如何补偿,你们焚寺自己决定吧。”阿提那乃是大焚阿寺二长老的法号,在大长老阿休提圆寂,方丈闭关未出的情况下,他便是整个大焚阿寺的主持。既然灵山的圣佛开口了,他也不好多什么,只能与其他几位长老商议。结果他们提出了几件圣物,李往矣都没有回应,显然是没看上,拒绝了。最终没有办法,二长老只好道:“李施主,你到底需要什么圣物,才肯归还祖师牌匾?”李往矣回道:“阿提那大师,你们是主,我是客,都客随主便,晚辈怎能自行挑选?这样不好,很不好!”二长老忍住想骂人的冲动,闷声回道:“各大洲近来风起云涌,想来李施主事务繁忙,也急着返回北洲,何必多做耽搁?”“施主看中我鄙寺何物,不妨直言。”李往矣看着满脸幽怨的二长老,又看看神情不一的加纳圣佛和祭酒前辈,讪讪地笑道:“这样多不好啊,显得晚辈一开始就不怀好意,老早盯上了贵寺某件圣物一样。”二长老瞪着他,再不他可就忍不了了。真以为堂堂密宗祖寺,一点脾气都没有吗?不要欺人太甚!“菩提子!”不等二长老暗骂完,李往矣就开口了:“听贵寺有一枚收藏千年的菩提子,我觉得用它作为补偿就很合适。”“菩提子?”二长老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这枚菩提树种子可是大焚阿寺最宝贵的圣物之一,乃是第九代祖师从天外寻回来的,疑是某位古佛圆寂后涅盘留下的。就算没有这段因果,菩提树也是佛门最重要的佛树,就连灵山上也没有几株纯正的菩提圣树。然而他看向李往矣的时候,发现李往矣表面上一片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态度却很坚决。要补偿明显就是冲着这枚菩提子来的。若是不给,肯定不会将山门牌匾归还。如今牌匾在堪比十二境大圣人的李往矣脚下,若是他不肯,只怕三位圣佛亲自出,也未必能夺回来。最终与其他几位长老商议之后,二长老点头道:“好,鄙寺答应了,这便让人去取菩提子。”李往矣拱致谢:“多谢阿提那大师。”二长老黑着脸沉声道:“李施主,山不转水转,希望贵书院不要犯鄙寺一样的错误,否则到时候老衲必率全寺僧众,前来观礼!”李往矣微笑回道:“多谢二长老提醒,晚辈一定谨记于心,绝不敢劳烦大师舟车劳顿东渡。”二长老沉默,不再话。很快大焚阿寺的一位长老,便将菩提子取来了,装在一个古朴的木盒中,交予李往矣。李往矣检查了一下后,收入袖里乾坤中,再次致谢。送菩提子的长老和二长老,都不想再搭理这个年轻书生。那些年轻的僧侣们,瞪向李往矣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怒火,恨不得立即将这个披着儒衫的大魔,打入十八层地狱中。李往矣也没有留下继续惹人烦,目的达成后,他便客客气气地交还了牌匾,递过去前,甚至还用袖子擦了擦,以表诚意。然后不管大焚阿寺的僧侣们怎么想,便与马天山大祭酒一起离去。只是一老一少刚御风而起来到半空中,身后立即追来了一道身影。两人回头一看,竟是三圣佛中的加妄圣佛,追了上来。“加妄大师,还有事么?”马天山大祭酒好奇地问道。与加纳圣佛极其相似,仿佛一母同胞的加妄圣佛不理他,而是看向了李往矣道:“李施主年纪轻轻便堪比十二境大圣人,之前更是曾以一境之身,促成天地封正,老衲很是佩服,想向李施主请教一番,不知李施主意下如何?”李往矣与马天山对视了一眼,都瞬间明白对方找上来的目的。这是要为佛门找回面子啊。大焚阿寺追杀谢嘉树一事,佛门如何都不占理,越闹便越会在百家圣地中丢人,甚至影响到灵山的信誉。所以三位灵山圣佛处处退让,像是怕了儒门。在此过程中,加妄圣佛也一直一言未发。如今大焚阿寺之事已了,加妄才找过来,看似与大焚阿寺无关,实际上却是要为大焚阿寺,为佛门争回脸面。李往矣斜睨着他。你想为佛门争回一口气我理解,但是你以老欺,也不太好吧,以你灵山神佛的身份和地位,不应该找身边这位祭酒前辈吗?伱若是能赢了祭酒前辈,不比胜过我一个儒门后辈有面子?虽然这番话李往矣没有出来,但是加妄圣佛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番意思。只是他并没有管,依旧老眼清亮地看着李往矣。马大祭酒看了想笑,摇着羽扇退到一边了。家伙,事情都是你闹出来的,人家的怨念也都出自你身上,还是你自己应对吧,老夫今天主打的就是一个在旁边看戏。李往矣也读懂了马大祭酒递过来的眼神的意思,有些无语。其实他真的不喜欢跟人打架啊。不过既然躲不过,他也只好接着。于是他抬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吧,还请圣佛下留情,子可实在不擅长打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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