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分秋色线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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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日,星期二。

    凭霖高级中学一年四季都只有一套作息时间表,晚自习9:00开始,22:0结束,高三再加一节到23:00,23:30教室熄灯。9:009:40,无任课老师,学生们自主学习。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董闯到教室巡视,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址。昨天开会,校长着重强调一定要让所有学生都报名,报名率涉及学校的评审和排名,上面对此事尤为看重。

    “国内的渐近线官你们都看过吧?带的同学拿出,没带的同学,和同桌一起看。都没带就听我讲。”

    直至今年六月,凭霖高级中学对学生带一事依然是严防死守。但随着大批学生成为渐近者,学校便取消了的禁令,只要不影响到别人、不在考试时使用,校方都不予干涉。

    取消禁令的原因很复杂,其中一条是,人人都有渐近线,校园生活很危险。出事了,学校不想负责任,老师会让学生联系家长。在这种情况下,由学生本人给家长打电话是最快捷的。

    慕正光和卢浩都带了,他们拿出,边看边听。

    页打开,慕正光一眼就看到了官首页上的三张图片:土星星环,陨石,行星带。图片占据屏幕的左半部分,右半部分是详细明,一阶星环级、二阶星陨级、三阶星带级。

    董闯发现大部分学生都带了,他感到哭笑不得。他发挥专业精神,很快平复心绪,继而滔滔不绝。

    “0月0日2日是渐近线建模大赛、‘渐近线+’创新创业大赛的初赛,想参加的可以报名。建模大赛偏向武力战斗,创新创业大赛偏向脑力竞争,建模大赛、创业大赛都有高考加分和现金奖励,最好是每个人都报名。带的同学可以看看比赛规则,拿不定主意的和其他同学讨论讨论。谁不想参加,明天早自习前找我明原因。”

    顿时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合成一股大潮,在隔壁班都能听到。

    老师在上面,学生们在下面,学生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老师,但老师也不生气,任由学生话、谈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学习不再是唯一的任务。而且,学生们天天带到学校,考试成绩越来越下滑,要想考上好大学,就只能指望大赛加分了。

    卢浩看向慕正光:“你怎么办?”

    他和慕正光初中一年级时就认识了,上了高中还能做同桌,实属不易。作为资历深厚的好友,他很清楚同桌处境不妙,至今没有渐近线。

    “我先不报名。大赛肯定不止一届,我等下次。”

    慕正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充满怒气的字:靠。声音从教室中心传来,他扭头看去,想知道是哪位同学如此随意,在课堂上大声话。

    张素天,班级前二,全校前50。贺逐杨,班级前五,全校前00韩晨露,班级女生第一,全校前00。李默蹊,班级女生第二,全校前50

    坐在最中间的和坐在两侧的,一目了然,仿佛泾渭分明。

    慕正光和这些人不熟,看了好几眼也没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忽然,他听见卢浩惊呼“完了”。

    “怎么了?”

    卢浩痛心疾首道:“不公平啊!苍天无眼”

    慕正光立刻打断他:“慎言。重讲。怎么了?”

    对待与“苍天”有关的事,慕正光向来谨慎,不管是谁,只要在他面前出与“苍天无眼”类似的话,他都会制止。

    卢浩平时只在心里这么想,当着慕正光的面很少这话,但今日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组织语言,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我竟然是现代渐近者。不公平啊!”卢浩一边话一边把拿给他看,“看,渐近者的划分规则,太不公平了!”

    从一阶到二阶所耗费的时间即为“一阶渐近率”,以“月”为单位,把一阶渐近率分为七个区间,46、646、6,对应七个级别,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

    慕正光不认为划分规则有问题,它只是在陈述事实,仅此而已,它与是否公平无关。

    你位居倒数第二级,难怪你喊冤,但这种喊冤没有意义啊。在你后面还有当代渐近者,他们在人群中的占比是930964%,你比这些人领先,还算可以啦。不过,这些占比是怎么来的?是星主算出来的?星主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星主把渐近线称为“远古渐近线”,但是“远古”不在七个级别里。远古比上古更久远,难道远古是指更的渐近率?

    ()(e)  慕正光问他:“你的渐近率是怎么算的?”

    “简单。等你有了渐近线就明白了。”

    “啊好吧。”慕正光想起刚才听到的惊呼,再结合卢浩的表现,大致猜出了那人惊呼的原因:坐在教室中间的,排名约是省内前4%。卢浩是现代渐近者都觉得冤,假如那位同学是当代渐近者,岂不更“冤枉”?

    22:0,晚自习结束,徐萦则拎着黑色帆布包走进高二(9)班。

    “你也串班了?”这话刚一出口慕正光就感到不对劲:你的班主任肯定也了报名的事,所以你才来找我,我这么问纯属多余。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只是,你来找我,会不会不太方便?你串班时面临的阻力远大于我。

    徐萦则站到慕正光旁边,得意地答道:“对,我串班了。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话。”

    慕正光答道:“好,我收拾一下作业。”

    “嗯。”

    两人出了教室,边走边聊天。

    徐萦则:“十月份才到初赛,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报名。”

    慕正光很不放心:“不会出意外吧?”

    徐萦则早有答案:“报名后不一定要参赛,但不报名一定不能参赛。即便到时候我们都没有渐近线,只要弃赛就行了。我报了建模大赛。”

    慕正光更不放心了:“偏向武力战斗的?会不会太冒险?”

    “不会。如果我不到近古,我就不参赛了,等下一届比赛。”

    “有道理。我也参赛。谢啦。”

    “不谢。主动权在你自己。报名持续十天,时间还长。但有一点先好,这可不是让你看到一线‘希望’。”

    徐萦则的等待是相对积极的等待,慕正光的等待是相对消极的等待,态度不同,但都是“等待”,而不是“急躁”。

    因此,慕正光很容易就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嗯。你那边如何?”

    “不如何,和以前一样,还是没有渐近线。”

    “以后应该会有吧?”

    会和不会,尚未可知。不过,此时此刻,何须为以后的事顾虑?何须为我们无能为力的事顾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人的顾虑于事无补。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们能做到的。眼看即将到操场门口,徐萦则拂过铁栅栏:“走吧,去里面转两圈。”

    “好。”

    秋夜,操场上散步的人很多,他们用自带的电筒照明,灯光传出很远,朦朦胧胧,像飞烁的萤火虫。

    在摇曳的灯光中,两人同行,两圈走过,不言不语,无忧无虑。

    他们互相珍视,且都有相对平和的人生态度,所以这种简单的陪伴才能发挥出消除忧虑的作用。朋友之间的相处不一定要做到出谋划策、解决困难,有时候只需用心便可,另一方感受到了这种心意,便能从中受益。

    慕正光回家后仔细阅读建模大赛的赛规。既然决定了要报名,那就要做好参赛准备。

    他报名了,顺其自然。

    事态在等待中向前,命运的思绪绕回起点。

    0月5日。四天长假在昨天就已宣告结束,因为昨天要回校上晚自习。

    这日醒来,慕正光看见摆在桌上的纸条。他心中闪过一丝悸动,打开纸条,再次查看,另有体会:万物的准线,是存在的。偏离准线的事,也是存在的,它们构成了准线的另一种形式。

    “我们的往事浮现。”

    慕正光一念入一阶,越过了复苏阶段。

    “正如同在‘暗’之中。”

    这时慕正光才顿悟为何卢浩能明悉现代渐近者的身份:渐近率、域半径对别人来都是秘密,但对自己来,稍稍用点心就能感受出来。

    他召出实体,细细观看。金沙在无色透明玻璃壳中流淌,用玻璃制成的三根支柱和圆形上下底座接纳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光,把细碎的金沙铺垫成众星。

    慕正光算了下时间,连早饭都没吃,全速奔向同学家,刚好在路上截住徐萦则。

    他迫切想与之分享他的喜悦,却见同学做了个“嘘”的势。他心思转动,知其指意,便了个不太需要保密的话题:“非常感谢你劝我报考。”

    ()(e)  徐萦则拿出风车实体,潇洒言道:“举之劳罢了,不值一提。我的赛场在南村公园,你呢?”

    形状不规则的紫色风车?有点眼熟。如果换个颜色,那就更眼熟了!这不就是我们以前做的树叶风车吗?赛场信息前几天就发来了,但你一直没问,我也没。现在时已到,可以了。

    “森林公园。”

    “虽然不完全顺路,但进城的路是一样的,你坐火车还是汽车?”

    慕正光思索了几秒:“我打算坐火车,但票还没买。”

    “你有我的信息,帮我买张票,出发前通知我。车票钱我就不付了,当做我劝你参赛的谢礼。”

    建模大赛的奖品极为丰厚,若是错过,难免留下遗憾。从县里到市里的车票只要十几块钱,比起劝人参赛的事,帮人买票才是真正的举之劳。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你是不想让我觉得欠人情。慕正光欢欣笑道:“乐意之至。”

    当天夜里,慕正光到徐萦则家,避开一切监视和窃听,密谈。

    这是两人首次密谈。

    “七个月,22天。你的渐近率应该和我一样吧?”徐萦则能理直气壮地出这一“无缘无故”的猜测,既有自身原因,也有对方原因。

    “一样。”慕正光拿出沙漏,玻璃壳内的金沙保持静止。

    徐萦则召出静止的风车,用一拨,四叶风车随着指拨动的方向顺时针旋转。

    慕正光坐在同学对面,在他看来,风车的转动是逆时针的。他心念一动,金沙坠落。

    金沙的坠落不受重力影响,即便把它反过来,金沙原有的流动方向也不会改变。

    徐萦则问他:“你的倒计时是多久?”

    “60分钟。”

    “什么效果?”

    “很抽象的效果。金沙流动,对方削弱,我方强化。削弱和强化的都是自身能想象得到的属性,上限都是50%。而且沙漏的作用目标似乎有些空洞。”

    倒计时有诸多局限,除了他所的“作用目标”之外,“作用范围”也约束着沙漏的效果。沙漏只在一定区域内生效,这是沙漏的影响范围。“影响范围”与渐近域等大,在范围内,强化和削弱有效,一旦目标离开范围,效果消失,沙漏重置到初始状态。

    “哦,和我差不多嘛。但我的倒计时比你快一点点,4分钟。不过我这个应该不算倒计时,风车减速,但不会停。我们还有许多绝招,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不对,有件事忘了,我的渐近线名为:运行力。”

    慕正光拿出同等程度的诚意,如实应道:“存在力。刚才有一点没,金沙形式的存在力是暂时存在力,存在力能对任何人事物生效,但倒计时只对有渐近线的生命体有效。”

    卢浩曾对慕正光他的渐近线是“染色力”,这个法是经过修饰、掺了水分的。而徐萦则和慕正光所的都是真相,不含有一点杂质。

    徐萦则嬉笑道:“官上,最好不要把与渐近线有关的一切信息告诉别人,这里的别人估计不包含亲朋好友。官上也了,渐近率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这里的别人肯定包含了亲朋好友。”

    慕正光想到:我刚来,你就跟我了你的渐近率,然后问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属于任何一种“别人”,告诉了也无妨。

    “放心,即便是亲爹亲妈,我也不会跟他们得太详细。”

    徐萦则早已为他想好了一个绝妙的“幌子”:“倘若有人问起,你就你的渐近线是与沙有关的力。从官上公布的那些渐近线名称来看,大多数都是与某某有关的力,通常,如果某某是实物,就不加引号,是虚物就得加引号。你这么也不算撒谎。”

    “嗯,我知道了,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