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两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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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人渣,什么又是渣男?”办公室内,简雨端着杯咖啡问肖辰溪。

    肖辰溪想了想:“前者是所作所为伤害了整个社会,后者是……”

    他放下了敲击键盘的手:“后者是与很多不同的人暧昧,发生关系,但心尖却放着一个眼珠似的宝贝,他多情他又深情,他深情他又守不住忠贞。”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简雨在脑中形成一个疑问:“那……邢青锋是人渣还是渣男?”

    办公室安静下来,黑压压的天似乎在诉着风雨欲来,门外男人的心也随之高高悬挂。

    “渣男……”

    这是肖辰溪的回答。

    简雨却不这么认为:“他没有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你啊,你就是,”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就是悔悟的太晚了。”

    不是想为邢青锋话,而是不想简雨再这么痛苦下去,用未来报复着过去,不值得。

    简雨摇头:“我感受不到,算上今年,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二十一年了,直到今天,我都感觉不到他的那份爱。”

    门外人拳头紧握,心口泛疼。

    原来我从未给过你安全感……

    “可是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如果他不爱你,又何必做到这地步?”肖辰溪试着开导他。

    “因为愧疚,不只是他,连带着许家和张家都是一样。”

    因为愧疚,所以宠爱。

    因为愧疚,所以包容。

    因为愧疚,所以任他胡作非为。

    邢青锋忍不住了,刚想冲进去,就听见简雨又开始话。

    “辰溪,你应该替我高兴。”

    辰溪……

    那么温柔的音色。

    曾经他也是这样唤的他。

    青锋……

    那声音真好听。

    肖辰溪转头,对上他眼睛。

    里面黑如墨,似乎是一个漩涡,想把他给吸进去。

    “人的细胞是七年更换一次,每七年就又是一次重生,能得到重生,这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所有生命活动都是有细胞组成,这么重要的东西,每隔七年都会更换,而邢青锋在他心底入驻了二十年,终于在第三次更换时将他一起换掉。

    “何其有幸……”

    于自己而言,何其有幸。

    “雨……”肖辰溪湿了眼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的简雨在他面前,却又好像不在他面前,如那空中刹那间明媚的七彩气泡,夺目一瞬就会碎裂。

    这样的不安定,让他抓心挠肝。

    “你得对,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简雨很赞同的点头。

    冬季好不容易探出头的阳光,在他指尖转瞬即逝,怎么用力都握不住。

    “一切都该结束了……”

    那是一种无比轻松的语气,就好像参透人生,带着解脱。

    肖辰溪瞬间汗毛直立,全身都炸了起来。

    还未等他什么,门刹那间被推开。

    邢青锋终于忍不住了,但是见到简雨他又不知道要些什么,杵在门口。

    两人目光移到他身上,气氛莫名尴尬。

    简雨率先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摇了摇:“来送饭的?”

    邢青锋动了动喉咙:“恩。”

    “怎么没自己做?”

    邢青锋提的是外卖,这倒是个稀罕事儿,这些日子简雨的吃食住行都是他一手包办的,莫非是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没有耐心了?

    “没有时间,今天出去了一趟,怕你等饿了就买了外卖过来。”

    他买了两份,他自己也忙到现在都滴米未进。

    简雨瞟了眼已经有吃剩外卖盒的垃圾桶,很给面子的决定再吃一餐。

    “你去哪儿了?”

    状似不经意的问,却不得不回答。

    主谓颠倒得太彻底了,邢青锋从简雨身上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时他也喜欢坐在那个位置,一边享受着简雨的好,一边不经意质问他的行踪。

    邢青锋坐了下来:“我……去了趟医院。”

    “恩?”

    简雨抬头,装作才注意到他脸色不正常的苍白:“你去医院做什么?”

    “毛病。”

    语气里显然是不想多。

    他不,简雨也就不去问,点了点头:“你自己多多注意身体。”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气带着不冷不热,两个人就是陌生人的客套。

    邢青锋不知道怎么应了。

    见他还不准备走,简雨皱眉对上他视线:“你不回家?”

    “我……”

    “对了肖秘书,青锋饭菜买了两份,你今天也忙到现在都还没吃,这份给你。”简雨将多余的那份提到肖辰溪办公桌上。

    又有些疑惑的转头:“恩?你刚才想什么?”

    话被断,饭也没了。

    邢青锋心中苦涩,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想我也没吃,陪你吃完我就走。

    但在在办公室两人的目光中,他脸色苍白离开,脚步微微不稳。

    自作孽!

    那秘书办公桌还是自己给它设计到办公室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简雨掐着时间,跑到了落地窗前,男人比平常晚一分钟出的大厦。

    如这几个月每天做的事般,邢青锋回头往这大厦最高层落地窗看了一眼,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这是单向玻璃,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在下面站定,一动不动盯着那扇窗,妄想那窗子能开,能让他看见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但是窗子如屹立的战士,不动如山。

    在玻璃的这一端,简雨也站在边缘看着。

    两人隔着一层玻璃,一个看得到,一个看不到。

    互相折磨。

    “要不要我去查下他生了什么病?”肖辰溪走过来问。

    简雨在窗户上描绘着男人的眉眼,摇着头:“让他扛着,我以前不也是一个人扛过来了。”

    “你何必呢……”简雨的画工极好,肖辰溪看着窗户上逐渐成型的轮廓,满目惋惜:“你们明明都深爱着对方。”

    突然简雨食指一动,在那已经成型的轮廓上狠狠画了个叉:“爱?我早就没有力气去爱谁了。”

    “可是你……”

    肖辰溪不知道该怎么下去,憋出三个字后张着嘴没有声音。

    “可是我还在乎着他,”简雨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替他了下去:“只可惜在乎也是分很多种。”

    比如,喜欢一样东西会去在乎。

    讨厌一样东西也依旧会去在乎。

    再比如,爱一个人,会在乎。

    恨一个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