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特殊黑篆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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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的时候,鹦鹉螺停下了诉。

    梁横皱着眉头追问:

    “然后呢?

    那些恶鬼显然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因为帕岛历史上已经有恶鬼从地下钻出来,为祸人间。

    它们是怎么找到路的?

    除了它们之外,剩下的恶鬼怎么还留在这里,陪着这里的原住民扮演恐怖游戏里的角色呢?

    按你所,它们的目标应该是杀回帕岛才对!”

    梁横脑袋里有无数个疑问,实在是不吐不快:

    “这女孩就是当初工业城市主人的女儿,她显然还在逃脱国王所派遣军队的追杀,甚至还把我当成了国王的人!

    这么看来,那国王底下应该有深潜者才对甚至是一支由深潜者的组成的军队!

    如若不然,听你的描述,一个落后如野蛮部落一般的原始文明,怎么可能和有了热武器的工业文明相碰撞呢?而且还是碾压!”

    梁横感觉这个故事的bug已经比故事本身还要多了:

    “最关键的是,那场战争是第一次泯灭战争时候开始的,到现在为止,不是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了吗?

    难道这旅社这城市,在外界过去了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循环在这一天吗?”

    鹦鹉螺的声音里满是“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亦或是“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该睡觉了哦,不睡觉的话大灰狼就会来找你了哦”的语气:

    “这一媒介获取难度低,含信息量低,能够获取的一切信息都已经在此。

    如果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就需要更稀有、更难获得、价值更高的媒介才行”

    即便它不提醒,梁横也大概心里有数,这一次的媒介恐怕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梁横心想,如果之前对鹦鹉螺的使用是实战模拟,现在对鹦鹉螺的使用就是前线实战。

    难是正常的,要想获取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就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并迎接与之匹配的更大风险。

    而且

    鹦鹉螺讲述的黑暗童话,既然是童话,必定是不能太追究逻辑的。

    大体上前因后果能对的上,逻辑通顺能让他听得懂,差不多就行了。

    梁横分散了注意力,退出了鹦鹉螺的激活状态,检查过窗户和门上封着的壹字符,之后回到旅社三楼女孩藏身的房间里。

    他看着死去的女孩,犹豫了一下。

    然后用十分郑重的态度,对着她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站直了身子,用庄重的语气对她道:

    “好姑娘,我现在遇到了大麻烦,必须要找到更强的媒介,才能搞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出路。

    那媒介,现在就在你身上。

    如果对你产生冒犯,实在不是我的本意,你莫怪罪。

    如果我能脱困,回去就给你修一座衣冠冢。

    以后每年清明,我都给你烧香,上供。”

    他完,怀着敬畏的心情,开始搜身。

    梁横速度很快,时间抓的很紧。

    因为他不知道房间外面那怪物会不会突然进来,亦或者整栋旅社的形势会不会出现别的变化。

    就在这个过程中,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掌陷进了某种粘稠的泥沼。

    这绝不是皮肤的感觉!

    他霍然起身,忽然看到已经死去的女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月光下,她就那么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样的对视根本无法躲避。

    刹那之间,梁横陷入了她那深蓝色的眸子。

    他眼睁睁看着那眸子里的深蓝动了起来,如漩涡一般开始加速旋转。

    围绕在深蓝周围的眼白,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成了一片昏暗如暴雨之前的海上天空。

    寸寸碎裂的眼白如同裂帛,无数道裂缝又将裂帛分割成了无尽的层状云。

    梁横陷入了她的瞳孔中,仿佛看到了层状云铺张而至的天际线尽头。

    天空之上,云层裂隙,一道金色天光从云层裂隙之中乍泄开来。

    暴雨之前的黯淡天空、旋转的巨大漩涡、明明波涛如怒却天地之间一片死寂的辽阔环境

    他越陷越深,直至此时已经完全不可自拔,她眸子里的深蓝已然变成了承载船的漩涡!

    ‘是深渊!’

    当梁横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坠入深海。

    一口腥咸海水灌入鼻腔,他被被呛的翻了白眼。

    ()(e)  他如溺水之人一般意识模糊,恍惚之间,只听到某個隐约的声音在极遥远的地方呼唤着他。

    唤声,亦是接引。

    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理智的他,竟然下意识朝着那方向游去——

    朝着深渊深处游去。

    他越潜越深。

    直到身边出现了生有无数吸盘的巨物、

    两只眼睛如煌然大日一般将海水煮沸的异种、

    一道横贯在黑暗深海中的空间裂缝

    在那道唤声的接引之下,他竟然能够绕过这些东西,继续进行深潜。

    主观意识因危感而挣扎着想要苏醒,因此变强了的潜意识里产生了困惑——

    我为何凭什么,能深潜至此呢?

    我仅仅只有深度2啊

    他下意识打量自己的身体,便看到在模糊躯体的左腕上,黄铜表正发散着淡黄色如流苏一般的光线。

    那些光线由黄铜表发出,包裹着他的身体。

    每当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想要接近他,淡黄色的流苏就会将那些东西刺穿。

    原来是因为黄铜表。

    他继续深潜。

    直到眼前陷入了完完全全的黑暗。

    直到黑暗中出现了一双人类的眼睛。

    那眼睛像是“生长”在黑暗里,在黑暗中生根发芽

    梁横从那双眼睛里感受到了十分强烈的情绪,那些情绪让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就是他在呼唤我吗’

    他完全没有清醒的意志去思考那东西是什么。

    他因为那些情绪而过分愉悦,想要追寻,不由自主的向那双眼睛游了过去。

    忽然间,一声音波穿透了梁横的身体,直朝着那双眼睛而去。

    下一刻,对梁横无害的声波击中了那双眼睛中的一只。

    那只眼睛开始扭曲,变成了恐怖的畸形,并在音波旋转的力量中开始崩解。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出现了。

    在一瞬之后,异常浓厚的血腥味就已经充斥着整个海底的每个角落。

    也是在这一瞬之后,情绪的引导,断掉了。

    梁横这才发现,之前吸引自己的“声音”并非来自那双眼睛的主人。

    ‘它在伪装着它是猎食者’

    他沿着那微弱的呼唤声而去。

    不知继续深潜了多久,一艘沉船映入眼帘。

    那沉船看起来像是十七世纪初期,欧洲东印度公司的大型奴隶运输帆船。

    三十六根桅杆像是从海底刺穿的利剑,即便已经沉没很久,即便已经被藤壶覆盖,桅杆与桅杆之间有海草丛生,也依然能看到当年的锋芒。

    梁横看着这玩意儿,潜意识发出了无意义的不满:

    ‘他妈的这么泯灭人性的船竟然修得这么好万恶的资本’

    脑袋不太清楚的梁横循着呼唤声,绕过桅杆,来到像是被大型重武器毁坏过的破烂甲板上。

    便看到甲板中央,有一人高巨大扇贝的寄居位置,腐烂的木制甲板块上,竟然杵着一盏被点亮的昏黄煤油灯。

    昏黄的煤油灯照亮了甲板上丛生如草坪一般的海草,那海草看起来竟然像是被打理过的,繁茂但并不杂乱。

    海草草坪上,煤油灯昏黄又温暖的灯光下,摆放着一张缺了一条腿的圆桌,圆桌旁摆着两只倚靠部位的红皮子已经腐烂掉的红木椅。

    其中一只红木椅上坐着半具骷髅,那骷髅穿着一身酒红色燕尾服,只剩下半边生肉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他生前的相貌特征——

    他生前大概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被岁月雕在脸上的皱纹即便在死亡的帮助下,也不能掩盖他眼神里的一股英气。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梁横的到来。

    梁横浑浑噩噩之间在圆桌旁的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便看到老男人向他看过来。

    目光里有对后辈的审视在。

    即便这里是深海,即便老男人的喉腔已经烂了,腐肉被丝藻寄生,他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到了梁横的耳朵里——

    “我通过和你相关的媒介,将你接引至此。”

    老男人探出没了血肉,只剩枯骨的那只臂,竟然有一只鹦鹉螺具象在他掌心。

    他将鹦鹉螺放在桌面上,并未解释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表明自己是否就是将鹦鹉螺作为锚点的深潜者,更没有解释自己获得和梁横有关的媒介是什么。

    ()(e)  他仅仅是:

    “船长,你能帮我的忙。”

    船长?

    是谁?

    他虽然是需要帮忙,但语气姿态皆是强横,完全没有一丁点“真心求助”的意思。

    老男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梁横,他明确知道梁横此时此刻意识模糊,但依然出了谜语一般需要猜的话:

    “我需要你的帮助,因此,我现在告诉伱一些你能够承受的真相,以换取你的好意。”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情商极低,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所在的位置,有一枚只存在于传中的,特殊的黑篆。

    这枚特殊的黑篆,能够让你拥有不同于你所在深渊矩阵中阵列的力量——

    你可以拥有另外一种深潜者的力量。”

    老男人盯着梁横时而彻底浑浊,时而又像是有了一丝清醒眼神的眼睛:

    “同时,对于作为拥有锚点:鹦鹉螺的你而言,这枚特殊的黑篆,还是一张特殊的藏宝图。

    你将这枚特殊的黑篆作为媒介,就能开启一座藏匿于闹市中的宝藏。”

    这些信息无一不刺激着梁横的精神,让潜意识的活跃强度达到几乎要转变成主观意识的程度。

    每一次在即将发生转化之时,来自四面八方深海中的刺骨冰寒就会加剧,压制他作为生人的热——

    压制他的生,让他的精神活动快速变慢,于是潜意识始终达不到转化成主观意识的强度。

    梁横的潜意识在和那股力量做对抗,可两者之间的差别比神明和蝼蚁之间的差别还大,他连动弹都难。

    老男人的指引还未结束:

    “帕岛地下灾变迁移之地之所以成为了现在的样子,同样也是因为那枚特殊的黑篆。

    也或者,正是那枚特殊的黑篆中的力量,帕岛地下的灾变迁移之地才会形成,才会发生一切事件,才会将那么些人困在其中。”

    “关键在那女孩身上。”

    老男人:

    “我只知道那女孩和特殊的黑篆有很强的关联,但不知道那关联是什么,又到底如何将其攥在中。

    你需要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然后,活下去。”

    梁横混沌的目光落在老男人的脸上,远远达不到“注视”的地步。

    “一切都不是命中注定。”

    老男人忽然换了话题,即便他知道梁横什么都听不懂:

    “深渊让一切的一切拥有了无穷多的变数。

    即便强悍如船长之人,也都因为无穷的变数而倒戈在真正的深渊之前。

    因此,即便我对你进行更详细的指引,你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成功。

    事情究竟该当如何全凭你的作为。”

    “你回去吧。”

    他朝梁横摆了摆。

    梁横的身体像是被一条来自海面的隐形绳索“捞”起来一样,很快消失在深海的黑暗里,朝着海面而去。

    老男人看着梁横消失,无目标的视野忽然落在了梁横的座位上。

    他看到那座位上修剪平整的丝藻似乎缺了那么一块。

    “他的孙子当真不是善茬!”

    他完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仿佛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一下。

    脸上庄严肃穆冷气凛然的表情,便逐渐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不断进行着微的扯动。

    积累下来的量变最终产生了质变,他半张生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扭曲崩坏。

    瞪大了的眼睛注视着梁横消失的方向,破损的喉腔里发出丑一般尖锐的笑声:

    “嘿嘿,嘿嘿。”

    他坐在那里,四肢扭曲,眼神里有难耐的饥饿爆发了:

    “鹦鹉螺,鹦鹉螺”

    他尖锐的声音仿佛变声期一般很快过去,之后,竟成了和梁横的鹦鹉螺一模一样的唱诗声调,刻意优美以至于听起来过分油腻:

    “美味的餐桌上多出了一盘端上了新的鹦鹉螺,谁能够成为这一餐的食客呢?

    传中曾经见证过深渊真面目的船长所遗留下的宝藏,最终将会落入谁呢?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

    答案在腥甜的夜风里。

    答案在飞流直下入深渊的水道中。

    答案在深渊的螺旋里,一遍又一遍的被衍算着,直到得出了完全随的不唯一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