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玥泉宫票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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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浓厚的血腥味,直冲石珪的天灵盖,屋外传来阵阵激烈的打斗声。

    石珪扶着柱子,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了心神,他低头一看,那胖子的尸身,还在微微抽搐。

    他对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窗外激烈的打斗声充耳不闻,他解开了自己甲衣,让甲衣松脱了些,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身上,这才从容的蹲下身子,往那胖子的脖颈上,扯下了一块物件。

    按照平苍县衙门的规矩,自己费心费力的独自一人,杀了这人,先从这人身上,拿几样东西,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再,窗外的那两队正,正与那胖子的护卫伴当,打的有来有往的,自己这时候出去帮忙,一来是太过显眼,自己比另外两个队正,还要更快的解决了,比那些伴当侍卫更强悍的对,这样显摆就太招摇了。二来是解决了那些伴当护卫之后,那两个队正就会跟着进屋来打扫战场,到时候再分走一份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战利品,难不成自己打生打死,还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么?

    于是,石珪心安理得的把那物件,举起来一看,原来是块金镶玉的玉牌,半个巴掌大,主体是一块青白色的玉牌,周围镶嵌了不少黄金装饰,那玉牌两面都雕刻着繁复的各种纹路,牌子的一面在正中央刻着“玥泉宫票凭”几个字,另一面则是细细的刻了几行字,那些字上都是黏糊糊的血迹,看不清爽。

    石珪弯下腰,拉起那胖子的衣角,擦了擦那玉牌上的血渍,又把那玉牌往自己眼睛前凑了凑,这才看清那几行字:“玥泉宫执事殿,为给发票凭事,凡参吴地升仙试诸生,需持此票凭参试领卷,无此票凭者不得入场。”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奇特之处。

    石珪看着了这几行字,很是有些熟悉的感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如今,这屋子里满是战利品,也不急于在此时,能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来,他顺将那玉牌收进自己胸前的内包里,又蹲下身去,在那胖子的身上摸索起来。

    那胖子之前,正在与那青衣女子温存,石珪打进来后,那胖子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套宽松的睡袍,石珪在那胖子身上一阵摸索,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石珪也不气恼,站起身来,往旁边的地面上,寻找了一下,就看见那胖子刚才“表演懦夫献宝”的那个布袋子,正躺在距床边不远的地方。

    石珪走过去,用雁翎刀挑起了那个布袋,抖了抖,却不敢用打开,那胖子心思缜密,段多端,谁知道这布包里的东西,有没有陷阱之类的东西?

    那布包随着晃动,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几件东西在布袋子里相互碰撞,石珪沉吟了一下,还是用刀尖把那个布包,挑到了那胖子的身上,然后,心翼翼用短刃把布包的绳子割开。

    “咻!”

    一根细若发丝的黑影,闪电般钻进了,那胖子还算完整的大臂里,顷刻之间,那胖子的大臂上,就像沾染了一团墨汁一样,出现了一块不规则的黑斑。

    石珪见状,咂了咂嘴唇,心中暗骂那胖子果然心思歹毒,居然真的在那布袋里藏了根毒针,看现在那胖子尸身上,表现出来的毒性,如果是自己被扎中,恐怕只有尽快断臂求生一途。

    他用刀尖挑起那布袋,开口朝下,抖动了一下,稀里哗啦的就掉出了一堆东西,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木块,五六块各种颜色的水晶圆片。

    石珪弯腰从那胖子的睡袍上,撕了一块布,用布包住,捡起了那块木块,细细查看之后,这才知道,这东西原来是一个设计精巧的木匣子,木匣子的一端,有一个的孔洞,另一端则是一个翻盖。

    石珪把木匣有孔洞的一端,往那胖子的尸身方向甩了甩,看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心翼翼拿到近前,粗略的研究一下。

    那木匣,不知道是哪个能工巧匠所制作的,在石珪眼里,简直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这个的,看起来就跟一块木块,没有什么区别的东西,居然是一个微型的弩,只不过它发射的不是弩箭,而是一枚的毒针。

    木匣一端的翻盖,就是上弓弦的扳,同时也兼做弩,石珪试着掰拉了几下,这才把这个弩上上了弓弦,另一端的孔洞就是摆放毒针的箭道,使用时,只需要把另一端的翻盖,反方向掰动,就能发射毒针,而且可以利用,翻盖自带的一个简易支杆,就能很轻松的把弩,做成一个自动发射毒针的陷阱装置。

    石珪觉得这个东西很是有用,关键时刻可以拿来阴人,于是,有些欢喜的准备收下,但要怎么取出毒针,又让他有些伤脑筋。

    他本想用自己的短刃,把那胖子大臂上的毒针挖出来,但转念一想,这可能会让自己的短刃,沾染上剧毒,这短刃自己平时也是贴身收藏,如果沾染了毒药,对自己不太安全,所以,也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如果不用工具,只看那枚毒针,已经完全没入,那胖子的大臂之中,如果没有工具,挖毒针时,一不心沾染上毒汁,也是件有风险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屋子的另一端,捡起青衣女子掉落的那把利剑,他打算使用这把利剑,当做工具去挖那只毒针。

    ()(e)  原本,他是想把这把锋利的宝剑,占为己有的,但两相比较之下,他觉着这把弩,更值得带走,也许关键时候,还能救自己一命,至于这把宝剑,虽然锋利无比,但和自己的雁翎刀,在功用上有些重合了,不能带走也不会太遗憾。

    如今,四下之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具,也就只能忍痛,将就用这把利剑,当做挖针工具来使用了。

    石珪提着利剑,来到那胖子的尸身前,隔着一臂长的地方,就拎着利剑,往大臂上那道不规则的黑团中央划去。

    “滋啦!”

    随着黑色的肌肉,被划开一道口子,一股黑色的液体就冒了出来。

    好在他距离那胖子的尸身比较远,那些冒出的黑色液体,滴滴答答的顺着那胖子的尸身,不停的滴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溅到石珪身上。

    石珪现在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拿着利剑,就在那胖子的尸身上,左翻翻右找找的扒拉那支毒针所在。

    那毒针虽然细,但在有心翻找之下,还是很快就被找到了。

    石珪心翼翼的用剑,把它挑了出来,然后再顺从那胖子的睡袍上,撕一块布,包住把那根毒针捡起,然后再如履薄冰的把那根毒针装进了微型弩。

    石珪把沾染毒汁的布随一丢,又转身从床上的锦被上,撕下一块锦帛,仔仔细细的把这弩给包裹起来,然后,再放进自己的腰包里,直到这时,他才松一口气。

    他随把利剑,往那胖子尸身上一扔,就弯腰在不远处的地上,捡起那几块亮晶晶的水晶片。

    那些水晶片,有大有,有红、黄、蓝、紫等几种颜色,大的那枚呈紫色,有大拇指盖一般大,两面都镌刻着花纹,正中间则是阴刻着一个“十”字,其他几枚,还有三种大规格,分别对应着红、黄、蓝三种颜色,也是正反面镌刻花纹,只不过中间所刻的字分别为“五”、“二”、“一”。

    石珪搞不懂这些精美的水晶片,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能被那胖子用来当做诱饵,想必也是比较珍贵的事物。

    石珪想了想,又转身从床上的锦被上,撕下一块锦帛布,把这五六枚水晶片,也细细包裹了起来,然后一并放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些东西只能先收着,兴许等自己见识多了,或是得知消息,自然会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到时候,难还有用途,目前他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着自己。

    石珪再侧耳听了听窗外的打斗声,两边还在势均力敌的战斗着,自己还有点时间。这胖子身不凡、派头不,想来身边肯定还会有些好东西,自己还有些时间,来好好找找,自己的战利品。

    于是,石珪就开始在这间充满着血腥味的大屋子里,满屋子的翻找起来。

    他在大床上,细细摸了一遍,床头的枕头下,床边的褥子下,锦被铺盖下,整个床铺都被他翻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他又去房间的书桌前找了找,只翻找出些店家所放的物品,他今天下午躲在房间里偷懒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间见过,这些东西。

    就这样东翻翻西找找的,石珪终于在房间靠里的地方,找到了搁行李的大柜子,他心的用雁翎刀挑开了柜子门,就看到了那胖子搁着的行李,那行李不大,就是一个软皮包裹着的竹笼箱。

    石珪微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胖子如此做派,起码也应该有两大箱行李才是。

    想来应该是,那胖子是带头的掌柜,他其他的行李应该有伴当帮忙携带,他自身所携带着的东西,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石珪心中不免又有些期待起来,他试着用扯了扯竹笼箱的箱盖,箱盖晃了晃却没有打开,石珪凑近了看了看,只见这个竹笼箱上有一个有插孔的地方,他心里推测这箱子的内里,应该有一个很精巧的闭锁关,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石珪回头看了看,那胖子的尸身现在已经满身血污,甚至还有从臂处流淌着的黑水,沾满了一半尸身,他心中一阵无语,实在是不愿,再去那胖子身上,翻找钥匙了。

    他想了想,还是默然的从鞋子里抽出短刃,灌注灵力,“噗嗤”一下,就给竹笼箱戳了一个大窟窿,接着又是几刀接连戳下,直到把整个竹笼箱的一面,戳砍了个稀巴烂,这才罢休。

    看着被强行拆开的竹笼箱,石珪无不恶意的臆想到,等会要留下强人的印记,如今自己这样强拆竹笼箱,是不是才符合一个入屋杀人的强人的作为?自己去血污里翻找钥匙,也太不符合一个强人的形象了。

    石珪一边想着,一边用刀子,把竹箱笼的一面削开,他见竹笼箱里没有什么了关之类的东西,就放肆拿把竹笼箱破损的那个面,完全扯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竹笼箱里,有几件换洗衣物,除了衣物之外,更多的是一叠叠的文书资料。

    石珪随便抓起一本来看,上面都是些生意往来的书凭,其中还有几张交割茶叶的书证,石珪对此不感兴趣,随一扔,又伸在竹笼箱里,翻找起来。

    他从一叠文书资料下抽出一叠纸张,这叠纸张,用一张稍厚的白纸,对折叠起夹住,中间是几十张花花绿绿的厚纸,石珪从这些厚纸中,抽出一张来,用捏了捏,这纸张比一般的白纸要厚,而且韧性十足。

    ()(e)  石珪扫了一眼,中的厚纸,那厚纸上画着各种复杂的花纹,那些花纹中间有各种字体的字,标记着印发这张厚纸的各种信息,而票面当中又有几个大字,写着“恒庆号银票,当一百两”。

    原来是银票!

    石珪心中一阵释然,原本在平苍县,是不曾见过这种东西的,直到京城来人在平苍县里大肆买卖,平苍县上上下下都才知道,这世间还有银票这种东西,石珪本人也只在李掌柜合伙的赌坊里,见过这种东西,但那些人中的银票,也绝不是自己中拿着的这种银票式样。

    石珪想了想,也许这是不同银号印发的银票,而这银票,按照李掌柜的法,平日里可以当做银子来交易,但是要换成银子,还是要去找印发银票的银号兑换。

    要把这恒丰号的银票变成银子,还得去找恒丰号银号去兑换,可平苍县里,就没有听恒丰号,这些银票带回平苍县,只怕也无用处。

    石珪转念一想,有便宜不占,那就是乌龟王八蛋,兴许以后能找到愿意兑换的银号呢?

    他闷着头一阵计较之后,这才咬了咬牙,发狠从一大叠银票中间,抽了一张“当银两百两”,一张“当银一百两”,叠起来装进了自己胸前的内包里。

    他怕抽多了,让艮山营的周录事等人怀疑,拿上三百两银子,别人不会跟他计较,日后回了平苍县,找不到恒丰号换银子,也不会心疼,真要能兑了银子,三百两银子也够自己一家人吃喝好几年了。

    随后,石珪又在几件衣物中间,翻出了七八张金叶子,想必那胖子也知道那些银票不能通兑,还是把这几张金叶子,当做零散金银备着使用。

    对于此等浮财,石珪自然也不会客气,这等金银可比那些个银票好太多了,他伸就把那七八张金叶子,全部撸了起来,顺就放进自己的胸前内包里。

    他在箱笼中又是一阵翻找,正当他以为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时候,这才有在竹笼箱另一面,没有被砍坏箱壁的夹层里,翻出了几本绢书。

    这些绢书,是用牢固的绢所制,可谓相当轻薄耐用,这些绢书中,有两三本是精美的平话本,书里还有许多漂亮的插画。

    石珪随意翻了翻,这有的书,讲得是公子佳人的爱情话本;有的书,讲得是读书人在朝堂之上幸进的话本;还有的书,讲的是侠客行侠仗义的话本。

    这些书可能是,那胖子在旅途中,用来消遣的东西吧?

    没有看到有用的书籍,石珪不免有些许失望,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哪个有权有势的人,会平白无故带着自己生平所学的东西,招摇过市?

    就这样,直到翻到了最后一本绢书,这才让石珪眼前一亮,这本绢书,明显要其他几本书要古旧的多,整本书都呈现出一种焦黄的颜色。

    焦黄色的书皮上,画了些邪气森森的图案,右边还写着几个张牙舞爪的大字:“鬼门白骨爪”。

    石珪迫不及待的翻开这本书,才读了几行字,不禁又有些失望,这本书不是修仙的功法,而只是本世俗间的武功秘籍,看内容似乎还是本上乘的武功绝学。

    而看这本武功秘籍所描述的武功招式路数,明显不是那胖子刚才所用武功的路数。

    想来,应该是那胖子在这次的旅行中,各种“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武功绝学,可能是想连同其他东西,一并带回家去,所以暂时放在自己的行李里。

    如果不是石珪已经踏入修仙之路,只怕能得到这本“鬼门白骨爪”,也会被他当做珍宝珍藏起来,但如今石珪已经开始修仙,就不大瞧得上这类武功秘籍。

    比如,这“鬼门白骨爪”的开篇,就是教授修炼内功真元的方法,然后在后面的篇章中,教授如何将体内的内功真元,汇集在人的五指之上,然后用特定的方式,做到指灌真元,摧敌首如腐乳,如此这般,就能练成这门“鬼门白骨爪”。

    当然,这书后面,还有些分筋错骨之类,适合这门“鬼门白骨爪”的实用招数,就像使用白骨爪时,辅于分筋错骨的法,端是犀利无比,三五下就能扭断敌人脖子,杀伤头颅。

    但这些武功,对如今的石珪来,还是有些鸡肋,就像石珪的灵力,远比内功真元要强悍的多,灵力灌指之后,随一抓,连石头都能抓破。

    但完全丢弃这本书,石珪又有些舍不得,例如这书里,教人如何在指尖灌注真元的方法等等技巧,用来指导自己灵力灌指,应该还是有些价值的,再如此上乘武功,以后拿来给亲近人修炼,也算是个拉拢人的段。

    石珪想了想,还是将这本“鬼门白骨爪”,连同其他几本绢书一起,用锦布包裹起来,系做一个包袱,背在了自身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