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高价收炉
在古玩行里,回头买卖,也就是走了又回来,原先的价儿就不算了。
所谓“买卖回头折一半”,出了古玩铺子再回去,老板还能给原价,那就是很大的诚意了。
而二十块的收货价,是正常的。
若是明末到清初的“玉堂清玩”铜香炉仿品,差不多百八十块的行情,比康熙以后的仿品高多了。
开门做生意得赚钱,二十块收货,百八十块卖货,对于古玩一行来,赚得其实不算多,因为是仿品嘛。
不过,若是做得特别精的高仿,卖好了,不定能卖个大价钱。
所谓的“卖好了”,其实就是当真品蒙出去。
而这一件,莫年并没有找出是仿品的凭据,但也不能完全判定是真品。
模棱两可之间,尚不能定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便最终判定不是真品,这也是属于能当真品蒙出去的东西。
当然,结果是结果,过程是过程,收的时候还是只能当明末清初的仿品收。
瑞时轩的宫三言,很可能是要当真品往外蒙的,别看他表面上只比聚鑫阁的黄有城多出了八块半。
若是不想当真品蒙人出,这八块半也不会多出。
而聚鑫阁的黄有城只出二十,还再回来价儿不变,明他不想当真品蒙出去,就是当明末清初的仿品卖。
从这两位掌柜的出价还能看出,他们都觉得真品的可能性不大。
否则不会这么出价。
莫年开口了,“我能出五十。”
虽然一时没想到更好的鉴定方法,但是这炉子值得一赌。
若是倪玉农也不看好,大不了自己掏这五十大洋。多大点儿事儿啊。
桂生却连连咳嗽。
在他看来,这就是二十块以里收的东西。
但莫年的话已经出去了,他咳嗽也晚了。
却不料,中年男子却给拒绝了,“您出价比其他掌柜的高,但还是太低了!”
桂生面露喜色,他正怕中年男子答应呢,那就不好反悔,只能掏钱收了。
()(e) 结果他还是嫌低。
“不好意思啊先生,既然您不同意,我们也加不了了,不行您就去别家再看看吧。”桂生甚至都想逐客了。
莫年却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事儿你别掺乎了,就算出问题,我扛。
桂生却没回应,也没离开。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而后慢慢将这件铜香炉放进乌木盒中,又把包袱慢慢扎起。
“这么着,不妨您告诉我,您多少钱能割爱吧?”莫年又出口问道。
此言一出,桂生不由也看向中年男子,也等他回话。
中年男子又一次叹了一口气,“家传之物,若非急等用钱,我也不想卖啊。”
“您有难事,我也不方便多问,但这物件出让,我出五十您不应,您总得出一口啊!”莫年轻声道。
“不是我不,是我想的,跟您的出价相去甚远,倒不好意思了。”
莫年爽朗笑道,“古玩生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我五十收,您五万卖,天差地别也没事儿的。”
“这位先生,我觉得您不一般,起码阅历很丰富!”中年男子的从包袱上拿开,冲莫年拱拱,“这只铜香炉,五万那是开玩笑,但最少给我五百块才能卖。”
“什么?”桂生一个没忍住,“这价儿,您不要琉璃厂,不要京城,全国都没有!先生,咱得看东西话啊!”
“明代的铜香炉,还带着如此精美的底款,难道五百都不值么?”男子这次没有保持温和的口气,有些激昂。
桂生见状,语气便就软了,“先生,东西和东西不一样的,比方要是明代的宣德炉,五万它也买不到啊,但明代的铜香炉多了,好些是不值钱的。”
“家传之物,若是五百都不到,那东西留不住,钱也不够用,我卖了又是作甚?”男子着,便站起身来,提上了包袱。
“不好意思了,您也别着急上火。”桂生在一旁又陪笑道。
“命该如此。”男子走向了铺子门口。
“请留步!”莫年终于打定主意,“先生,五百就五百,我收了!”
()(e) 赌一把,赌中了那就是百倍以上的利市。赌不中,以现在的身家,五百大洋也赔得起。
桂生侧身拦了下莫年,连连咳嗽。
“没事儿,掌柜的若不要,我自己出钱。”莫年拍了拍桂生的肩膀,来到中年男子面前,“您是要大洋还是银票?”
男子愣住了,他虽然不懂这铜香炉,但在琉璃厂连连碰壁,已然觉得卖不到他需要的钱数了。
他还想着出了宝式堂,也不必继续进别的铺子了,心都灰了。
却不料,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五百大洋,多,多重来着?”中年男子话都有点儿别嘴了。
“二三十斤,不行您就要银票,支取您放心。”
“不,我拿得动,我得要大洋。”
“好,跟我来。”莫年点头,又看向桂生:
“帮我开下柜先给这位先生五百大洋吧。放心吧,我到做到,倪掌柜不收的话,我就补上这五百!”
桂生甩甩,“我还能不信你嘛!”
桂生从钱柜中拿出了五封红纸包装的大洋,一封一百,五封五百。
男子一一开封检查,完事儿又重新包好,用细绳捆扎结实,又拿了那个包袱,给紧紧包了起来。
他留下了乌木盒子和铜香炉,背着沉重的包袱走了。
莫年将他送出门外,再回来时,却见桂生面带不爽之色。
“行了,万一是个大漏儿呢!”莫年笑了笑。
“兄弟,我眼力是不如你,但我从在琉璃厂学徒开始,就没见过一件宣德炉刻玉堂清玩的真品!你这一件它可能是真品吗?”桂生没好气儿。
莫年知道他是好心,哈哈大笑,“可能啊!万一赌对了呢?”
“行了,你都收了,我还能什么?希望掌柜的能留下,还能当真品蒙出去。”桂生摊。
“这样,今儿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顿好的,安慰你受伤的心灵。”莫年一边,一边又回到了桌边,拿起了这件铜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