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拳
“孩子?”
舍戈尔停下中的工作,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拳赛要等晚上才开始。”
“神父,我在下城区发现了凡妮莎,”格温低声,“她死了。”
“福特家的女儿?愿她安息。”神父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我见过她几次,是个好孩子,今夜我会在圣像前为她祈祷。”
“能让人查查她的死因么?”
“可以。”
“还有,到现场调查的警卫怀疑我是凶,他问了我的名字,知道我住在哪儿。”
“从现在起,他不会再去找你的麻烦。”舍戈尔顿了顿,盯着格温问道,“还有别的问题?”
“不,没事了。”格温立即否认,“我这就回港口去工作,神父。”
“等等,”神父叫住格温,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这一先令你拿着,去澡堂里洗个澡,把身上的味去去。”
“有味道么?”格温愣了一下。
“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鲸油的臭味儿。”舍戈尔的胡子翘了翘,格温不确定他是否在笑,“你打算靠这个来打败对?”
舍戈尔将一先令弹了过去,雕琢着女皇头像的银币在空中翻转着划出一道弧线,在格温瞳孔中不断放大。
“叮!”
铃声响过,一记凶狠的刺拳迎面向格温打来,他来不及躲闪,双臂架在脸前,硬接下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踉跄着步子向后退开。
对没有给他喘息的会,紧跟过来,一记右摆拳打开格温的防御,左勾拳随即从斜下方打向格温下颔!
格温猛地偏头躲开,但还是被撩中脸颊,他连续错动步伐后退,赤裸的脚掌踏在沙坑里,溅起细碎的沙粒。
一座巨型沙坑,底部铺满干燥的沙粒,环绕在沙坑周围的七层看台上座无虚席,数千名观众挥舞着中的票单,看着沙坑里两名赤裸上身的拳像野兽一样抵死搏斗。
庞大的喧哗声如浪潮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喝彩、尖叫、咒骂,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有层次的味道,酒精、烤肉、炉火、劣质卷烟,还有汗液和血水的气息。
()(e) 贫民窟地下有一个庞大的排污管道系统,从百年前至今已翻修过六次,来自民居和工厂的生活、工业废水都经由这些如蛛般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流进污水池,处理后再排入大海。
加斯特格鲁在三十年前成立“阿卡纳下水道清理公司”,承包了整座城市地下水道的维护和清洁工作。
明面上的公司员工是那些穿黑色皮衣的清道夫,实则还有数千名盗贼、乞丐为公司服务,他们游荡在街头巷尾收集情报,如同盘踞在下水道里的鼠群,而加斯特本人也被起了一个“鼠王”的诨号。
这座庞大的地下拳赛场地就出自鼠王之,每天深夜,工人、贫民,甚至是乞丐,每个幻想一夜暴富的普通人都会聚集在此处,花几先令买票下注。
格温今夜的对是一个努瓦泰人。
他戴着藏蓝色的狼头面具,头发绑成根根长辫,体格高大结实,亮黄色肌肤上涂满刺青,两条移植的械铁臂上开有数道散热孔,每次挥拳都会喷出灼热的蒸汽。
一头狰狞丑陋的章鱼怪兽纹在他胸前,八只触随着努瓦泰人的呼吸起伏摇晃,好似成了某种邪恶的活物。
“海狼!海狼!”看台上的观众们呼喊着他的名字,为拳先前一连串犀利的快攻喝彩。
在格温上台前,这个叫海狼的拳已连胜七场。
地下拳赛有守擂一,拳选定在擂台上坚持的场数,坚持越久,能够拿到的奖金分成就越多,现在买他赢的人下注已近两百磅,“海狼”再胜一场,就能拿到一百镑奖金。
但如果格温赢下这一场,且再连胜三场,奖金就归他。
不过观众并不看好他,想以未经改造的血肉之躯击败拥有两条义肢臂的海狼,无异于痴人梦。
开场的短暂交锋后,格温没有急于出,他踩着碎步在沙坑中变换位置,躲闪海狼的进攻。但观众并不满意,他们想看的是拳拳见血的暴力斗殴,令人热血喷张的对撞,不是其中一方一味闪躲的场面。
“动啊!把那子揍趴下!”
()(e) “打死他!”
在狂热的呼喊声中,努瓦泰人加剧攻势。仗着臂长和力量的优势,他接连两次出左拳佯攻,右拳架在身前伺待发,但凡格温接拳,就会被一连串骤雨般的击打给黏住。
海狼的前七个对就是这样被他击败,有几个还被铁拳砸断了骨头。
格温并未上当,他踩着灵活的步伐和对保持距离,躲闪攻击,两始终护在面前防守。
许是沉不住气,接连试探无果后,海狼前踏一步,右拳像铁锤般抡了过去。格温附身躲闪,拳风擦过头顶,他发现这一拳力道远比想象中,立刻意识到又是一次佯攻,此时对方左拳已迎面刺来。
格温俯身前扑,全身重心都压在左腿上,任凭对方左拳贴着自己眉骨擦过,拧腰出拳击中海狼左腹!
砰!
拳头在皮肉上砸出闷响,海狼额头上爆起一层细汗,肋骨断裂的疼痛令他下意识放低臂,露出面门。格温抓住会,右拳自下而上正中海狼下颌,将他脑袋打得向后高高仰起,当场栽倒在沙坑里。
看台上声潮一滞,整座地下空间里一时间安静了许多。
“还要继续守擂么?”裁判心翼翼地问道。
“不守。”
格温活动五指,从沙坑里爬出来,捂着额头走进看台后的隧道里,将嘈杂的喧哗声都抛在身后。
在七层看台上方,墙壁上开了扇大窗,窗后的房间里铺着层厚地毯。
一张奢华的天鹅绒沙发摆在窗前,上面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侏儒,他皮肤苍白,颧骨高耸,顶着乱蓬蓬的灰发,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沙坑里开始新一轮拳赛。
“加斯特。”
侏儒猛然回头,见格温走进房间,立刻咧嘴笑了。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我的朋友!”他张开双对格温致意,“那家伙已经从拳台上赢了一百六十磅,幸好有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