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茎汁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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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山庄,发现潘语辰远远的站着,多日不见的丫鬟于瑶也在她身后站着,也还穿着那款翠绿色襦裙半臂装。潘语辰见我望她,撇嘴摇头、脸上却也冒着欢喜的光芒;于瑶稍稍欠身行礼,神情和潘语辰大同异。

    我从袖中取出折扇,彬彬有礼且目光含情的冲她们二人点头回礼,抬脚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我一路带来的型首饰盒,打开。首饰盒的外观朴素无华,内部设计巧妙简洁;巴掌大,奇思设计后可利用的空间不少;此时里面只躺了两只发簪和一朵花型的发卡。

    我将其中一个可套戒指的木勾往右边一拨,将首饰盒关上,翻到底部。拇指和中指按住最长的边缘处,拇指用力,打开底部。木板下还是一层木板,最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状的独立木板,看起来还可以打开。拇指甲勾起木板上面的凹槽,打开,里面装着米大的透明珠子。捏出一个珠子。珠子的感软软、滑滑的。

    从袖中心取出一个帕,里面包着一株有三片叶子的草。草的茎很特别,较平常的草粗些,看着十分饱满。快速掐断茎,顿时茎内有透明的汁液流出,几滴落在帕上。

    腕一转,里多了两根银针。将银针仔细插入透明珠子,分开出一个空间。左拿住两根银针,右将汁液倒入珠子内。珠子突然被汁液撑开,变成黄豆大。我把草立在一旁,左取出银针,珠子的表面又融为一体,看不出之前打开的痕迹。

    同样的方法,又做了一颗茎汁珠子。茎内的汁液刚好用完。

    从腰间摸出一个刚好能装下三颗茎汁珠子的迷你木盒,把珠子轻轻放入其中。又把木盒塞入腰间。

    用绢把草全部包好,拿在左藏于袖下。右从袖子里勾出折扇,摇着出了门。

    路过曾遇见钓鱼翁的湖边,我踩着那日的脚步走到湖前,蹲下。将帕打开,把三叶草迅速用泥土掩盖,然后在湖水里边洗边洗帕。洗了几下,觉得上有刺痛感。抬起,对着阳光,我看见指处有一道划痕,已变红鼓起,中间还有几点凝血。

    大概是我运用雪狼秘笈时,速度过快,被路上的枝条树叶划到的。

    只是不巧,帕上沾了三叶草的茎汁。

    这三叶草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千岁草。千岁,并不是人们吃或者用了它可以活到千岁。千岁草的得名归功于它的茎汁,就是茎中透明的液体。这液体有强烈致幻的效果,如果不心食用茎汁或被伤口处碰到,就会产生幻觉,三日内无解药的情况下,就会一直活在幻境中。长生不老是很多人的梦想,所以把这种三叶草叫作千岁草,也正是因为在幻境中,人们会自以为得偿了所愿,活到千岁之久。

    干笑了一声:我可没有解药。

    把帕拧干,在衣服上擦干。大概是我的运气还不错,转头就看见一只翠绿色的鸟儿在不远处悠哉的飞过。

    “红哥,红哥!”我压低嗓子喊道。

    翠绿色鸟儿的听觉实在是比不上嗅觉,我喊到第八声,它终于扑打扑打过来了。红哥是杀红养的鸟儿,红她就爱红哥那一身翠绿色的羽毛,和自己的代号是绝妙搭配,宠爱至极,给它也起了一个本家的名字。

    红哥歪头瞅着我,伸给我一只腿。我从泥土里又翻出那株千岁草,拧了一段,用湖水洗干净后取出一盒朱砂,往空空、湿润的茎中灌了一些。朱砂很快溶于茎内壁的湖水中,看起来很像血液。我满意的把这段茎放进红哥脚上绑的竹筒中,拍拍红哥的脑袋,示意它可以跪安了。

    ()(e)  红哥发现没有零食打赏自己,有些不开心的叫了两声,扑打扑打、风一般飞的走了。

    什么脾气,跟红一样。

    我摇摇头,又看了一眼上的伤口,觉得心好酸。

    一路打听,找到成轶的住处。看门口侍卫的人数和装备,想必闻人思也在。房内的话声音极,成轶的咳嗽声倒还算清晰。看来,成轶的伤口深,治疗不彻底,已经引发炎症。

    院正门旁候着一位厮、一位侍卫。

    我从袖中取出一个巧白净瓶,对厮:“劳烦转交给成总管,云府的水曦晗有一味疗伤药送上。”

    厮兴许这几日见过我,他接过疗伤药,爽快的冲我点头:“水姑娘有心了,我稍后就转交给成总管”。

    道了声谢,我转身往回去。

    出了众人的视线后,我一个旋身,一个踢腿,在树林的掩饰下,绕到成轶卧室的正后方。墙上的窗户打开,我悄无声息的靠近。

    成轶是跟着闻人思一路打拼的老人,所以房间的装潢和用料既沉稳又不凡。此时,成轶倚在床上,看他的眼神,还是怒气未消、多有不甘,一万个不愿意躺在床上,但力不从心。

    闻人思坐在床边临时摆放的椅子上,椅子旁的高脚桌也是临时放置,上面有两套茶杯。谈话刚中止,闻人思左托杯、右用杯盖拨开茶叶,品了几口。

    门口出现脚步声,我拿出腰间的木盒,心捏出一粒千岁草茎汁珠子,放在指上,瞄准成轶的水杯。

    敲门声响起的一刹那,水珠从闻人思的袖子旁飞过,动静很的落入成轶的水杯中。

    首饰盒底部的这些珠子,是由一种虫子的分泌物制成,粘稠度很大,易溶于水,尤其是茶水或中药。

    门口的厮走进房间,递上我给他的白净瓶:“这是云府的水曦晗姐送来的疗伤药。”完便告退。

    闻人思拿起白净瓶,打开,将药粉倒出少量,用鼻闻,用拈开观察。不多时,他将白净瓶推给成轶:“这确实是水氏的伤口愈合药,没想到多年后,再次得见。”

    “水氏向来神秘、难觅其踪,能得到水氏的药品,也实属不易。”成轶语气平淡的。

    闻人思把药瓶又推了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位水曦晗是拿着当年水氏留下的拜帖出现。拜帖之事,属于很高的密。”

    “也许拜帖和水氏之物都是事出有因。”成轶疑心重,和传中的又相同。

    “你已经咳嗽了,先把药吃了,外用加上内服。”闻人思的口吻更像是命令。

    成轶遵从闻人思的指示,将上的布带解开,撒上白净瓶中的药粉,眉头随之一皱:“这药性真是猛烈。”完,咬牙把布带重新系好。

    闻人思看起来像是已有经验:“药效也作用的快。”

    成轶又倒了一些药粉在心,一口吞入,拿起自己的那杯水,灌了好几口。

    药效确实快,千岁草的效力也会随之加快。

    “起水氏,也不怕你叨,我一直觉得荣清夫人也是水氏族人。”成轶面部轻度扭曲,看起来上的伤口和身体都受到了不的刺激。

    闻人思早已把茶水放下,他摆摆,:“你又起这个,清儿绝不会是水氏。”

    “你总是不信我,当年山庄刚建好,来了一波使用暗器的人马,当时明明有一枚暗器在我们拦截之外。站在那儿的只有荣清夫人,我当时吓坏了,以为无法向你交代。可是那枚暗器凭空就没了,那么准确无误的暗器,就那么不见踪影。”成轶皱着眉头回忆。

    ()(e)  “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清儿哪有这样的功力?况且只有你一个人这样,都你是看错了。”闻人思回道。

    “或许是我看错了,那湘儿三岁以后,为什么要被荣清夫人带走两年?这样的习俗,我可闻所未闻。”成轶的伤似乎痛到极致,他几度咬着牙,闭起眼。

    “清儿的家人想看看自己的外孙女,我当时又走不开,虽然时间是长了些,但那样动荡的时局,她这么安排也是可以理解的。”闻人思。

    “好,好,对于荣清夫人,你宽容又大度。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上。”成轶深吸口气,想来是药效已经发挥完效力了。

    闻人思脸色一惊:“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湘儿七岁那年,荣清夫人突然感染风寒,身体情况急剧恶化,最严重的那几日,我们都看得清楚,她面如白纸,咳得都是血。怎么看都是将去之人。”

    “那好像是腊月,天气越来越冷,她终于没有熬过去,我们很遗憾。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

    闻人思表情痛苦,右托头,拇指按住太阳穴。

    “那样一个毫无力气的重病之人,凭空消失,只留下窗台一个旧发簪。这是什么?她的家人接走了她?认为是她的家人也得通,他们的武功这么高深,带着无法行动的病人居然可以在山庄悄无声息的离去?在出生地安息,是她们那里的习俗?”成轶一句一句的分析。

    “你还想些什么?”闻人思抬头看向成轶,问他。

    成轶也盯着闻人思,:“你一直向我隐藏荣清夫人的身份,而我一直猜测她是水氏族人。可是没想到那日的黑衣人却问了你一句话,‘闻人湘姐是否闻过这摄魂香。’。”

    “原来,荣清夫人竟是烟云涧的人。你瞒了所有人,你瞒下了荣清夫人是我们一直对抗的敌人这个真相。”

    成轶缓缓地继续:“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连我都瞒着。为什么是她?你看上了她什么?才貌双全?”

    闻人思摇摇头:“你看,你也不理解我。”

    “是的,我无法理解,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你选了最不该选的那一个。”成轶的语速突然变慢,声音也变轻。他晃了一下头,眼睛眯起。

    “怎么,药力过去后,开始疲惫了?”闻人思关心道。

    成轶显然不认同这种形容,但看他一时也想不通确切是什么感觉,他点头:“可能吧。突然思绪变得混乱,现在又忽然安静下来。”

    闻人思:“你这几日精神一直绷着根弦,身体吃不消。休息吧,等身体养好了,你再慢慢想。”

    “是,我是得好好休息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荣清夫人了。”成轶。

    闻人思皱着眉,起身,最后对他了一句:“你呀,就是疑心太重。”

    起得太早,杵在原地不动差点儿打了个哈欠。等了半天,成轶体内的药性早已发挥,然而千岁草并没有激发出我想听到的话。反而一片树叶飘过,让我看成了一道紫色的衣摆。

    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我看向我上的划痕:大概,是我太紧张了,自己在吓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