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红木漆牌
事已至此,李自归什么自然都有人听,更何况如今穆夫人和王管家的奸情已然暴露在他人眼前,即便穆府里的下人们仍旧得对他们保持一副恭敬态度,但是背地里如何去看待他们的,想必这两位当事人心里一清二楚。
李自归此话一出,王管家立刻便对着被留存在灵堂外院内的护院们摆了摆,众人便一同进入了灵堂之中,合力抬出了穆离的棺材。
院外许多正在扒着院门看热闹的丫鬟们见到这一幕,立刻便躲闪了开来并且聚在了一起,显然是担心看到穆离的尸体。
人们总是对死亡这件事心存敬畏之心的。
穆离的棺木被放在了灵堂外的台阶旁,并未被抬出太远。
当然,李自归的目的不只是让众人观察穆离的尸身,在此之前,他想向所有人传达的信息,正要由冷红楼亲自动揭晓。
虽然同为女子,但是冷红楼并不像这府里的丫鬟们一样对于穆离的棺材十分畏惧,反倒是走到近前蹲下了身子。
冷红楼在棺木的左后方以指关节敲了敲,在确定就是这个位置以后,她忽然按住下方的某个位置,上方便弹出了一个不大不的四方格子,就像是抽屉一样。
在场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谁也没想到穆离的棺材竟然暗藏玄。
抽屉里只有一块红木漆牌,原本还应该有一块羊皮地图的,但是被冷红楼提前拿走了,现在在李自归的上。
当然,这件事其他人自然是不知的。
看到抽屉从棺材后方弹出的时候,郑立和蔡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这棺材中还有这等隐秘所在,他们之前试图在灵堂内探寻真相时,也只是发现了穆离胸前的掌印而已,其他再无半点收获。
至于这块木牌为什么没被冷红楼拿走,那是因为正如之前李自归对冷红楼的那样,冷红楼需要的是一块令牌。
而这块木牌,只是一块名牌。
当冷红楼举起那块木牌的时候,郑立整个人的表情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冷姑娘,可否将你中木牌交给在下看一看?”
郑立开口时声音都显得有几分颤抖,冷红楼望向李自归,在后者轻轻点头之后,这才将上的木牌交给了郑立。
()(e) 郑立接过木牌后举起观望,发现正面只有两个字,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名字。
李木
郑立将木牌翻转到背面,在看到那篆刻精美的宫殿之时,他的掌都忍不住握紧了。
“三清宫没错,这是三清宫的红木名牌,是孑然祖师当年亲所刻赠予座下亲传弟子的,世间仅有七块,分别写着诸位弟子的名字”
“穆离李木”
“莫非莫非这穆庄主,就是我的六师叔十年前他并未身死”
这便是郑立此行来鄞州的目的。
三清山从百闻书院里高价买到了一则消息,内容是三清山孑然祖师座下了六弟子李木并未在三清山之变中身亡,而是隐于凡尘俗世化名穆离,在鄞州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富贾。
这同样也是李自归来鄞州的原因。
万仁的表情看上去非常精彩,他在百闻书院里的地位并不支撑他能获取到如此高级的秘闻,所以之前李自归询问他的时候,他才一脸茫然,但还是应下了。
还好李自归所言非虚,不然的话按照百闻书院的院规,书院中人在外界传播虚假消息可是要遭受惩罚的,严重的话还有可能被逐出百闻书院,毕竟有损百闻书院名誉对于号称掌握世间朝堂江湖所有秘闻的百闻书院而言,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以万仁和李自归萍水相逢堪称几乎没有的交情,他原本大可以不配合李自归的辞,这也在情理之中。
可万仁就是鬼使神差应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觉得李自归和寻常人不一样。
郑立是三清山现任掌门座下大弟子,他都这么了,穆离就是李木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
院中的江湖中人毕竟还是少数,毕竟穆家一向经商,不怎么涉足江湖,所以来祭奠穆离的宾客也基本都是同样富甲一方的商人。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郑立会在看到那块木牌时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但是对于江湖走案蔡顺来,他要比很多人都清楚其中内情。
三清山之变里,孑然祖师的七位亲传弟子几乎死伤殆尽,只余下了如今的三清山掌门。
()(e) 按理来这位郑立的李木师叔十年前就死了,尸首都被埋葬在了三清山的玉京峰上。
原本这只是一桩富商被杀案,与江湖并无关系。
可此间消息一旦传出,隐姓埋名苟活十年的李木必然会成为三清山之变重新进入人们视线的导火索。
蔡顺抬头望天,正午的阳光相当刺眼。
“此间江湖,注定风云莫测啊”
他口中喃喃自语着,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了李自归的身上。
这位一袭青衫俊朗非凡的青年自称是一介江湖游医,言谈举止也足够接地气,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全靠他在推波助澜。
李玄鹤
白雾山怪医施无常弟子
蔡顺生于官宦之家,原本借祖辈福荫便可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可是他却从沉迷于那想象中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江湖,一心只想闯荡江湖,完全不想做官。
而且他生性坚毅,为人少言正直,当初为了拒绝爷爷安排的官位,在祖宗祠堂外的大雨里不吃不喝整整跪了三天三夜,直到雨过天晴。
最后吏部尚书蔡维只能扼腕叹息,遂了这个宝贝孙子的意。
要知道,吏部尚书主管官员职位任免调动,蔡顺若真想到哪里做官,可能只是这位爷爷一句话的事情。
当然,最后蔡顺还是做了官,大理寺走案也是官,也算是借了爷爷的福荫,没让老人家寒心。
郑立在端详过中木牌以后,便将它还给了冷红楼,冷红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递向了李自归。
“穆庄主提前将这名牌放置于棺材暗格之中,又留下那样的书信,想必是想将这名牌烧毁,从此放下心中执念吧。”
李自归把玩着上的红木漆牌,口中轻声念着,表情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师兄,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你活得也并不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