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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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志记载,景耀六年冬,魏征西将军邓艾伐蜀,自阴平由景谷道旁入。

    两军战于绵竹,这一战,汉军大败,诸葛瞻父子皆殉国而死,诸葛氏三代,满门忠烈!

    在一片沉寂之中,刘禅面带惊惶道:“诸位,计将安出?”

    群臣沉默,鸦雀无声,殿中气氛一时压抑至极,刘谌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听到皇帝刘禅问这话,刘谌不禁想起了当年先帝刘备在隆中也曾问出了一句“计将安出?”

    与如今无人应答不同的是,那时候有一个身长八尺,自比管仲、乐毅的青年,谈笑间,便三分天下!

    正在这时,刘谌注意到,在文班之中,许多官员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站在最前方的一位老臣。

    老者苍髯白发,穿黑色朝服,头戴进贤冠,银章青绶,位列群臣之首,气定神闲,颇具汉官威仪。

    刘谌心中正猜测这老者是何人之时,忽然有人进言答话。

    只见班列之中,站出一人,长眉阔目,身长七尺有余,一脸正色地道:“启奏陛下,臣或以为,汉之与吴,本为和国,宜可奔吴。南中七郡,阻险斗绝,易以自守,宜可奔南。”

    这时,又站出一人,出言附和道:“樊尚书所言极是!臣以为,北军翻山涉水,师久必疲。成都城高池深,地势雄伟,非重兵器械所不能破。城中尚有兵两万,府库充盈,粮米丰富,足支一载,届时大将军分兵来救,亦或是吴军发兵驰援,北兵必败!”

    樊尚书?

    刘谌闻言,心中略一思索,想来那人应当是蜀汉的最后一位尚书令,樊建。

    皇帝刘禅见状,迟疑不安地向群臣道:“樊尚书与向中丞所言,诸位可还有异议?”

    一言既出,殿中再度陷入死寂,刘谌心中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股妖风吹进了殿内,压抑的气氛,昏沉的灯火,就像是溺水一般,令刘谌都不敢大口呼吸。

    龙椅之上,皇帝刘禅见群臣无人表态,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洪亮而沧桑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令众人为之侧目。

    “臣以为,大汉气数已尽,愿陛下早为之图,可或爵土,若遂适南,势穷乃服,其祸必深!”

    ()(e)  只见文班之首,那银章青绶的老者抚须迈步,上前冲着皇帝行礼后,泰然自若道。

    老者之言,如惊雷般在殿中炸开。

    群臣大惊,皇帝怒目,尚书令樊建面色颓丧,皱眉不语。

    御史中丞向条面红耳赤,瞪着这老臣紧攥双拳。

    刘谌盯着这老臣,眼中寒芒闪烁,心中杀忽生。

    只这一句话,他便瞬间知晓了老者身份,此人,便是季汉带投大哥,谯周谯允南!

    望着眼前气势非凡睥睨群臣的谯周,刘谌心底无名之火蒸腾而起。

    就是这个老匹夫,曾经作仇国论,瓦解季汉人心,宣扬降魏论调。

    谯周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余光向站在斜前方的刘谌看去。

    只见北地王正死死盯着自己,谯周顿觉异样,北地王今夜似乎略有不同,但他一时也不知是哪里不对。

    皇帝刘禅脸色难看至极,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却是没有出话来。

    见谯周表态,文臣之中,走出一年轻官员,向皇帝行礼后,趾高气昂地对着御史中丞向条道:“向中丞一介书生,只凭一时意气,登城送命罢了,何用之有?自古以来,无寄他国为天子者也,尚书令之言亦谬矣!大尚书欲与成都共存亡,以搏千古忠贞之美名,却不想这阖城百姓之生死,史书之上,又有几家几姓?”

    年轻官员火力全开,言辞犀利地接连炮轰樊建、卫继等人的主战言论。

    完便转向皇帝进言道:“陛下,国弱兵疲,以卵击石,岂自取灭亡乎?今,天意属曹也!陛下当早降,以顺天理循环,王朝更迭。”

    刘谌眉头一抖,嗯?还有高?

    竟然敢在皇帝面前直言“天意属曹”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这不是自己找死?

    “杜祯,汝这等悖逆之言,罪该万死!”

    御史中丞向条怒不可遏,挥动中的笏板当庭向杜祯打去。

    杜祯竟也不甘示弱,撩起袖袍就准备教训向条一番。

    眼看着殿内就要上演全武行,只听得一声大喝道:“够了!都给朕住!”

    刘谌回头看去,只见皇帝刘禅拍案而起,怒火中烧,接着道:“殿中督何在?向条、杜祯君前失仪,给朕将二人逐出宫去!”

    ()(e)  侍立在侧的殿中督张通点头应诺,唤来两员禁军,准备将二人拖走。

    正这时,谯周重重咳嗽一声,上前两步,视线从太子刘睿身上扫过,对皇帝淡淡道:“陛下欲使吾等蜀士心寒邪?”

    罢,文臣纷纷出列,几乎大半都站在了谯周身后。

    忽然,太子刘睿也转身拱道:“父皇三思!”

    殿中督张通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皇帝。

    皇帝刘禅脸上的肥肉微微颤动,良久,喟然一叹,无力地坐回了龙椅,摆了摆,令张通退下。

    杜祯从谯周身后走出,眉飞色舞的冲着被樊建等人拉回去的向条挑衅一笑。

    皇帝吃瘪,殿中复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气氛略显尴尬。

    见无人替皇帝解围,刘谌不禁摇头一叹,忽然三两步跃至殿中督张通面前,趁其不备,一把从其腰间抽走了佩剑。

    清脆的拔剑之声,令殿中群臣心肝一颤,抬首愕然。

    谯周循声看去,见北地王当庭夺剑,眉头一皱,眯眼相视。

    杜祯转身,面色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北地王,旋即轻笑着上前,斜眼吊炮道:“大王持剑,意欲何为呐?莫不是要当庭行凶?”

    着,杜祯就摊开了双,进至刘谌面前,撇撇嘴十分不屑。

    刘谌怒而发笑,眼神玩味的瞥了谯周与众蜀士一眼。

    谯周察觉不对,心神一凛,正欲令杜祯退后,却不想电光石火之间,寒芒一闪,刘谌一剑瞬发,刺穿了杜祯的心口。

    霎时间,殿中群臣惊起呼声一片,杜祯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刘谌的脸庞,他怎么也没想到北地王竟真的敢动杀他。

    刘谌拔剑而出,鲜血溅了满面,杜祯直愣愣仰面倒地,瞪眼暴毙。

    谯周发须俱颤,又惊又怒,伸指着刘谌浑身哆嗦道:“大王何故擅杀朝廷重臣?”

    宝座之上,皇帝刘禅也惊的面色苍白,瞠目结舌。

    樊建、卫继等人亦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北地王刘谌,满眼的不可置信。

    刘谌闻谯周之问,面覆血水,胸膛起伏,持剑横眉冷对道:“无他!唯意难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