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巳时锦囊之秘(追读很重要拜托了!)
别馆正殿之内,四人环坐。
刘谌将装有锦囊的木匣与白羽扇亲自放在了诸葛京面前。
“此乃诸葛丞相遗物,自当归还诸葛后人。”
诸葛京望着眼前先祖遗物,刹那恍惚。
一旁同坐的西乡侯张瑛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既是诸葛氏遗物,怎在北地王中?
刘谌站在诸葛京面前,目光如水,静静注视着他。
为什么堂堂卫将军加行都护诸葛瞻的儿子,却只是一个的都水掾?
比起其他勋臣子嗣来,都水掾却显得有些不够格了。
都水掾,修筑水利,治理水患,直接对朝廷负责,不受地方管辖。
像李球、张遵、诸葛尚等重臣之后,基本都挂尚书郎之职,怎么也是身在朝廷中枢之地。
“殿下唤臣来,乃因锦囊之中,定有吾名吧?”
诸葛京旋即一叹,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这个不在权力中心的都水掾,谁曾想今日忽受北地王召唤。
祖、父、兄皆为大汉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只想安安静静顺应天命,为诸葛氏保住血脉根基。
但当这木匣和羽扇摆在面前时,他便知道,一切都是宿命。
刘谌略感讶异,看来诸葛京知道这丞相之遗,锦囊之秘。
“原来行宗早已知晓。”
“吾父曾授,臣不愿接,方至殿下之。”
诸葛京面露苦笑,父亲率兵出征的前一夜,曾将这锦囊羽扇欲托付于自己。
只是主闇臣昏,奸佞当朝,太子性弱,诸王平庸,他心中早已对朝廷失望了。
纵以先祖遗计,保大汉一时,可国无圣主,早晚将亡。
先帝,诸葛氏,尽力了。
谁曾想父兄绵竹身死,令他更加心如死灰。
“锦囊之中,两名列首,其一为地名,另一为人名,即是你诸葛行宗。”
刘谌的目光中,充满了对锦囊之秘的渴望。
他想知道,丞相留下的这份遗书,上面的人名与地名到底是什么意思,其中又有什么关联。
想来当初丞相没有写明,也是防了李福一。
万一李福没有老实转交遗物于诸葛瞻,即便锦囊泄露,旁人亦无可猜度。
还好李福为人忠实,将遗物转交诸葛瞻,诸葛瞻定然早已参透了其中奥秘。
诸葛京闻言,伸轻抚案上的羽扇,就仿佛像是幼年时牵住了祖父的,思念之情,顿如泉涌。
()(e) 沉默许久,诸葛京扭头看了看座中的西乡侯张瑛与安平王刘辑。
张瑛与刘辑都很有眼色,立刻起身告退。
刘谌却是摆一笑,道:“都坐下,此地无有外人。”
众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便重又落座。
诸葛京望着刘谌气定神闲的样子,心思泛起涟漪。
这几日,北地王的作为他多有关注,杀杜祯、走帝陵、斗费立。
在北地王的身上,他似乎看见了先帝的影子。
见众人期待的目光汇来,诸葛京忽然之间,竟有释怀之感,不由轻吐郁结之气,娓娓道来。
刘谌越听心中越发感慨,丞相不愧是千古名相,竟谋天数。
西乡侯张瑛彻底惊掉了下巴,仿佛化为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安平王刘辑虽有心理准备,却也是满眼震撼,谁能想到,丞相早在三十载前,便已提前落子。
遗书所列人名,皆为丞相伏笔。
以监宵之徒,以备不时之需。
建兴十二年,八月,丞相病笃,陛下使尚书仆射李福省侍,因谘以国家大计。福至,与丞相语已,别去,数日还。
蒋琬、费祎之后,何人可继?
丞相不答,只托李福转交遗物与诸葛瞻。
那时,丞相便已预见了大厦将倾的这一天。
为诸葛瞻留下了一批可以动用的暗子,以便在降党遮天之时,绝地反击!
此刻,刘谌不免心中疑惑,诸葛瞻为何没有早点动用丞相留下的这些人呢?
若是早早动用,又何至于悲愤曾言:内不能除黄皓,外不能制姜维,进不能护国土,吾有三罪,无颜回朝。
诸葛京似乎窥见了刘谌心中的疑问,开口落寞道:“吾父常欲以己之力,匡救朝纲。”
刘谌恍然大悟,丞相曾言诸葛瞻早慧,又蒙余荫,名动蜀地,这样的人,想来是极其自尊甚至自负的。
他或许太想超越自己的父亲了,只可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以至于到了最后时刻忽然醒悟,才会发出那般悲叹,毅然率军迎战,死不旋踵。
刘谌不免感到一阵惋惜,丞相老来得子,诸葛瞻未习真传。
不过,智谋虽不扶危主,忠义真堪继武侯!
“日暮西陲,大王仍欲重整河山?”
诸葛京捧起羽扇木匣,起身放回了刘谌书案之上。
“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让江山。”
()(e) 刘谌回眸对望,剑眉星目,正气凛然。
诸葛京英姿俊逸,立于案前,近前两步,又问道:“江油失陷,涪城孤危,剑阁粮道将绝,只需一月,粮草便会后继乏力,届时邓艾据绵竹,钟会入剑阁,两路并举,成都绝无生。”
刘谌岂能不知,邓艾偷渡阴平,其意本在剑阁。
剑阁粮道,以涪城、梓潼为转继,而邓艾破江油,自左儋道入,攻克涪城,便切断了成都往剑阁的粮道。
只要等到剑阁粮尽,姜维主力大军便会自溃。
诸葛瞻率军出战,外需解粮道之危,内又受谯党相逼,也是迫不得已。
但,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刘谌负沉声,正色道:“一月,足矣。”
诸葛京不语,直勾勾盯着刘谌,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一个月,北地王真的能扭转局面吗?
见两人四目相对,西乡侯张瑛与安平王刘辑俱是失神,仿佛看见了当年在隆中草庐之中,诸葛丞相与先帝刘备初次相见的场景。
昔年隆中草庐,今朝帝陵别馆。
良久,诸葛京沉沉一拜,道:“臣诸葛京,愿效先祖之节,以图殿下之志。”
刘谌大悦,连忙伸上扶,慨然答曰:“诸葛氏一门,乃千古垂范,行宗不必多礼,孤如鱼得水也。”
张瑛与刘辑俱有喜色,向诸葛京作揖致意。
诸葛京谦逊回礼,心中块垒,顷刻消散。
“殿下,接下来有何谋划?”
“既知锦囊之秘,便承丞相之遗,荡平谯党,重振朝纲!”
刘谌此刻前所未有的底气十足,之前中力量薄弱,难与谯党正面对抗。
但现在不同了,锦囊名单之上,皆可为己所用!
既然如此,何须在委屈周旋,自当是毕其功于一役,以雷霆之势廓清朝野,掌控实权。
诸葛京会心一笑,便道:“所以毁坏降表,便是诱谯党出,殿下后发制人?”
“正是,师出须有名嘛。”
刘谌点头,只有逼谯党先出,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发力抗衡。
虽皇子举兵,必为人诟病,但被迫自保总归还是能洗一洗的。
只要刀够硬,话就有人信。
于是刘谌便同诸葛京、张瑛、刘辑在堂中开始筹谋起来。
这时,陵中午时钟声响起,悠悠回荡在松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