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指导作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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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国魁心里骂归骂,毕竟不敢拂逆师参谋长这一级别的现管。按照电话里的吩咐,他带上了焦友三,唐睿明,把阵地暂时交给了朱陈二位班长。

    然后李国魁想了一想,叫解天佑也作为勤务兵跟上了。

    既然是表演教习,那就让解天佑也大概看看师精锐士兵到底是怎么打仗的,排里那些老兵都夸解天佑学东西快,万一就学出来了呢?

    再就是在参座那美言几句,搞不好稀里糊涂就把解天佑的军籍问题解决了。

    等到了营部,李国魁才知道,去友邻那里进行教学指导的并不只有自己排上出人。工兵营蔡仁杰营长带了一组工兵,都带了工兵锹和钢筋,看来是要演示如何挖战壕和掩体,如何搭建简易工事。

    还有一个人是李国魁一直躲着不敢见的,火力连的连长雷雄带了一个战防炮组以及轻重枪各一个组,雷雄初时似乎还和蔡营长有有笑,看见李国魁进门,立刻板起了面孔,根本不看这边,连白眼都不屑给李国魁。

    这下搞得李国魁心里更加打鼓:“这个雷公脸的爷爷到底要怎么样啊?不是收了我送的军刀么?是看不出那把军刀的价值?还是胃口更大?难道还真的要自己上门负荆请罪,才肯来一场‘将相和’么?”

    既然人汇齐了,事不宜迟,这就出发。加上张柏亭所带的卫兵,一行二十人,乘着夜色匆匆绕行至大场镇后方设置的某处临时指挥所。

    刚一进门,李国魁就知道,今天这种场合,自己是连开口话的份都没有了。

    这个临时指挥所征用了一处棉纱厂房,地方异常宽阔,甚至几门刚运上来的战防炮和高射炮堆在里面也不嫌拥挤。一群军人军装颜色五花八门,显然之前互不统属。

    师月份即开赴淞沪,穿的其实是夏秋季军服,是参考德国国防军的一种青苹果绿色。

    在场有一两位穿草黄色军服少将军衔的,应该是川军的将领。

    穿墨蓝色军服的应该是黔军,本来李国魁不太确定,但他发现穿这种军服的有人和他一样,也是挂彩后包成了粽子一样,但是那人非常激动,依然喋喋不休的在和其他人诉着什么。

    这么看来,这位军官确定是隶属于这两天正在前线血战的部队了。

    还有大量穿着黄绿色军服的军人,这是桂军军服,其中又混着几个穿中央军灰色军服的校官,大概是加强给桂军2集团军的江苏保安团。

    这么多的人,看领章最低也是个中校,他们正中更是围绕簇拥着一个身材不高的二级上将,这样的场合自然没有李国魁这个少尉话的份。

    张柏亭示意师的人列队站好,立刻上前敬礼报道:“报告陈司令长官,卑职师参谋长张柏亭,奉令前来进行步兵操演。”

    那二级上将点点头:“相豪啊,你们师的战报我们右翼军这里也都看到了,打的非常好。在座的各位都是革命军里的前辈,对你们师的战术战法非常欣赏,所以特别请你们过来操演一下!”

    陈上将此人算是个务实派,没有过多寒暄,操演即刻开始。

    ()(e)  外面偶尔响起的沉闷炮声提醒着大家战事不等人,因此操演步骤也十分简化。

    就是由张柏亭解介绍到近日的某个战例,战例中应用到的战术战法,再由师的某部战士当场示范,并由他们的长官在一旁回答上峰以及友军的提问。

    雷雄的火力连首先被点名出列,演示战防炮的使用方法,

    他们结合月份在虹口围攻中近距离部署战防炮击穿敌坦克车的战例演示了战防炮在前线的快速迁移和展开作战。

    右翼军里的各个派系的人马本来就对刚刚调运上来的这两个德制pak35/36型战防炮连十分感兴趣,纷纷眼馋。

    又听这些德制战犯炮可以正面击毁日本坦克,那更是来了兴趣,一定要雷雄指挥士兵反复操演,甚至要求自己部队里的炮兵也跟着试演几回,方才心满意足。

    第二个操演科目是蔡仁杰的工兵营,蔡营长是这个年代中国军队里非常少见的技术型军官,一开口就全是战例和数据相结合。什么战壕从传统的一尺半卧位挖深到四尺站立位可以减少几成几成伤亡,什么临时用钢筋和木板充当工事顶盖可以提高枪阵地几成几成生存率

    李国魁深知这是现阶段中国军队所有军人们最需要补上的一课,但是在蔡营长嘴里讲出来就彷佛是天书一般,众人听得无精打采,有不少军官还露出了不以为然甚至鄙夷的神色。

    花了半时功夫,蔡仁杰带领下的工兵们仅凭工兵铲就在这仓库里挖出了一条临时步兵班组阵地,有前线监视敌人动向的散兵坑,有环形的交通壕,有可以交替射击的三座枪工事,其中一个还是使用了钢筋可以防住日军重枪的半永备工事。

    随后李国魁指挥三排战士,与雷雄指挥的枪组,一同进入阵地,开始演示这些天师在闸北赖以固守的班组战术。

    初时,这些军官们听李国魁他们一天打退日军八次乃至十余次进攻,一次性打残日军一个中队这些壮举还颇为惊讶,等到看到焦友三和唐睿明在战壕里拱来拱去打几下就躲,雷雄指挥的枪组打几十发就要换位置,不禁开始面面相觑。

    已经在阵地上和日军交过的部队尚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憋屈,还没有进入阵地的几支部队甚至有人要么冷哼,要么嗤笑,直接表达了不以为然。

    等师这些人演示完,再立正站好时,刚换的新军服已经变得土苍苍一片。

    陈上将越看也是脸色十分凝重,可能他也没有想到前线将士要在这么逼仄的状况下与日军交。

    这个时候一个极老的湘军中将已经忍不住开口了:“都德械师是钢盔师。钢盔师,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师就算师长亲至官阶都在此人之下,于是完全不敢接茬。

    没想到此人继续道:“明明一个个爬来滚去,头上都已经热得开锅了,这钢盔还是舍不得丢掉,这样行动不便,怎么能好好打仗呢?”

    戴着钢盔作战确实不如简便军帽或者光脑袋来的爽利,刚补入师的新兵其实也有不习惯戴钢盔的,他们以前国内打仗就从没戴过,也没见多死几个人,结果一般和日本人作战两三天后,所有人就乖乖戴上了。

    ()(e)  师官兵神色复杂,这名中将十分自傲,继续高强度输出:“我看师的各位兄弟,你们打仗是趴在地下打,藏头缩尾,有点怕死。我湖南广西的哥子们打仗,是站立着打。鬼子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他这种观点,十分鼓舞士气,竟然有人纷纷附和,还有人大声喊好,倒显得刚才冷场的气氛热烈起来。

    “stnktle,fnffltlk!(奇谈怪论,满嘴放屁)”李国魁没忍住,神色虽然是一成不变,经典国军台词那是张口就来,他没想到的是,站在他旁边的雷雄居然憋不住噗呲笑了出来,显然雷雄是听得懂这几句英文得。

    “这位兄弟?你什么?”中将人生阅历丰富,听到李国魁这句话,一时迷糊也觉得雷雄的笑声有古怪。

    “我长官高见!”李国魁脸上笑嘻嘻,心里继续暗骂道:要不是你们这群蠢货,抗战至于那么难打?前线将士们的鲜血至于白白流淌?

    李国魁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声了出来:“这位长官,除此之外,我还有几句话:你只觉得我们不够勇敢,但是和日本人打仗,光凭勇敢杀敌是不够的!”

    “日本人一年生钢产量是多少?长官你并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整整50万吨。我们中国呢?区区四万五千吨!这些钢换成炮弹的话,日本人可以用一百枚炮弹换我们一发!”

    “若是能换倒也罢了,我们打的准一些,一发炮弹也能打死他们不少人,偏偏这一发炮弹,我们都只能花钱去国际上买,自己不一定能不能造出来呢!”

    中日两国的工业差距,整个国府在抗战期间就从来没有调查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后世军事爱好者也只能凭借一些粗陋的数据推算,即便如此,李国魁出这样的事实也让在场的一群将校感到莫名的震惊。

    李国魁这时其实在暗暗吐槽自己毕竟年轻气盛,改不了互联上和人死杠的劲头。

    现在出的这些话,不要把这群人吓得投敌了,于是李国魁最后又丢下一句狠话:“我们下边的人,以死报国而已!各位长官却每个都负有守土卫民之责任!只希望各位长官到时候看到那种士兵无谓牺牲的景象时自己要知耻,而不是丧师辱国,撂下士兵,逃跑了事!!!”

    “你个混账子什么!”湘军中将终于按捺不住:“我朱某人是藏头露尾,贪生怕死的人么?!你看明晚,我亲率我湖广子弟,一波冲锋,杀他个尸横遍野!”

    “强生兄!”陈上将见越越不是个,几乎连右翼军未来的作战计划都要透露给下层官兵,急忙出面打了圆场:“日军火力炽烈,下面的弟兄这么打也是不得已的么。这些战术战法,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借鉴,选择适合自己的战术就最好不过了!”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更深一步的战术教导那自然是进行不下去,李国魁认定支线任务基本是没希望完成了,大家自此一拍两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