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计将安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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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刀不误砍柴工,与李国魁从四行仓库里仓库逃出来所不同的是,仅仅过了一夜,在顾竹轩和田昭明两路人马的帮助下,李国魁一行人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已经焕然一新。

    专门有妥帖的医生从外面请回来处理了李国魁的伤势,也带回了一些孤军团的最新新闻。正如李国魁所料,对外宣传上,租界方面已经以任何交战国军队不得持械进入租界的名义扣押了孤军团,同时在日本人的压力下准备对孤军团实施长期软禁。

    值得庆幸的好消息是,杨瑞符,朱胜忠等与李国魁相熟的伤员已经得到了良好的救治。并且包括顾竹轩和田昭明在内,各路爱国人马都在设法救援这批正在医院救治的孤军八百壮士,力求不让这些人落入租界或者日军的魔爪。

    另一条好消息是,根据田昭明在国防部打听到的,李国魁军衔晋升的文件,其实已经正式获批了:战场功勋拔擢一级加上四行孤军集体嘉奖一级,目前李国魁是个正儿八经的国军上尉。

    其他人当然都是恭喜连连,顾竹轩特意送上了一支崭新的勃朗宁m90作为李国魁的新配枪。

    田昭妍在一旁吐槽到:“多好的一把枪,在你里估计也就听个响。”

    李国魁看出来她是喜欢这把枪,乘着顾竹轩老爷子没注意的时候借坡下驴,悄悄对田昭妍:“那送给你了。”

    这下倒把田昭妍闹了个大红脸,嗫嚅着拒绝道:“算了吧,对于我来,十步之内刀比枪快。”

    闹了半夜,李国魁等人睡了一个饱觉终于要出发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田氏兄妹早已告辞,但田昭妍许诺的东西也送过来了。

    新的军服,新的证件,新的联系名片,一架崭新的蔡司望远镜,最关键的东西装在一个信封里,李国魁拆开看了片刻,眼睛都亮了!

    在信封下面还有一盒点心,大约是准备给李国魁等人路上吃的,李国魁随打开一看,愣住了:

    这是一盒常州老字号德泰恒出产的大麻糕。一路上碰撞,作为酥点心的麻糕已经有所变形了,但还是能看出长方型的是椒盐味道,圆的是芝麻白糖,马蹄状的是葱油口味

    李国魁拈起半块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是无比熟悉的味道,他心里暗想:“这回这个人情欠大了,下次我买点儿什么吃的送过去还人情呢?”

    ()(e)  和田昭明,李国魁等人充分沟通后,四名志愿上战场杀敌的青帮兄弟也被当作师524团的战士补进了队伍。

    其实当时上海青帮有不少基层帮众已经响应抗日救国号召加入了杜月笙和戴笠组织的苏浙别动队也就是日后的忠义救国军。但是顾竹轩这里还是有一些自重身份和恪于门墙的人空有报国之志却不方便去杜老板那里报道。

    这次派四名门徒直接加入李国魁部下其实是顾老爷子这边的人马先试试水,也算是他们四个得偿所愿。

    顾竹轩乐得为抗日又出了一分力,也没有在杜月笙那里落了面子,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李国魁敏锐的察觉道,自愿跟随他的这四个人各个心思缜密身不凡。顾老爷子已经吩咐过了:既然入了行伍,那就要服从李长官的命令,唯李长官马首是瞻。

    这样在解天佑外,李国魁又多了四名忠心耿耿的卫士,算是有了十足的上尉“排场”。

    在李国魁心里他深知:这四个人如果好好培养的话,绝对都是优秀的军人苗子,只不过此行凶险,他也不可能立即把这些兄弟当作种子悉心调教了。

    有时候,在残酷的战场上,打一仗,活下来,就是一员名将一生传奇的开始。看个人造化吧!

    挥与亲自送行的顾老爷子,顾家少爷一一作别,心情忐忑的李国魁踏上了顾家为他们准备的卡车,这辆卡车有为租界工部局采购蔬菜水果的许可证,出入租界前往乡下根本不会引人关注。

    几十公里外的金山卫卫城,同样有人心情忐忑,国民革命军第八集团军第2军63师旅的李伯蛟旅长正陪同师参谋长李古愚视察阵地。

    63师刚刚接到命令,将师部和主力旅旅部前移,重新布防。

    李伯蛟李古愚此二人是同族亲戚,随从和卫兵也大多数是跟随多年的老兄弟,因此二人之间的话就异常随便了起来。

    李伯蛟是多年的老行伍,跟随盟兄陈光中,在苏区积年进剿,靠滚滚人头换来了如今的地位。

    他十分清楚自己部下几斤几两,看完阵地情况后有些忧心忡忡。于是当场就和李古愚诉起了苦:“老大(大哥),你日本人真的会从杭州湾登陆么?要是日军主力从海上打过来,我总觉得下的兄弟们挡不住!”

    李古愚年龄较长,读的书也多,默不作声良久,反而是讲起了古:“明永乐十四年十月金山卫建卫不过区区三十年,倭寇就借着卫中精锐出城樵采的空档袭破卫城,杀人无算。”

    ()(e)  “明永乐十六年,倭寇十多艘船只在金山卫城以南的海月痷再度登陆,卫城指挥卻清迎战时中箭身亡,倭寇再度袭入卫城屠杀百姓”

    “到明嘉靖朝,倭寇更是屡次从金山卫入寇,直到戚大帅在义乌练兵有成,方才让金山卫就此无虞。”

    “后至南明,清军却是从咱们背后也就是青浦,松江方向袭来,再次破城。”

    李古愚边回忆边屈指头数数:“至少四次啦,这金山卫的泥土下不知道埋着多少我们汉族人的白骨与冤魂,所以,这一次日本人若来,就是第五次啦!”

    李伯蛟觉得自己这同族大哥话像是在打哑谜又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禁皱眉追问:“老大,你的意思是?”

    “伯蛟,这金山卫城城墙低矮,卫墙的坡度又平缓,确实不是一处易守之所,但现在自乍浦至此处的海岸线皆是我们63师的防区,职责所在,不得不守。”

    李古愚见李伯蛟依然不得要领,继续叹了口气,“虽然司令部发来的战报很多地方语焉不详。但是从战线上看,我国军大部基本上已被日寇推出了sh市区,我听闻近日里友邻部队在不断调往中路重整战线,这上海眼看是要守不住了!”

    李伯蛟也点点头,正因为从战报上看出战局已经十分危险,因此李伯蛟一来担心日本人从自己这里发动攻击,他更加担心:63师这种杂牌中的杂牌会被当作丢给日本人的诱饵弃之不顾。要知道上面那位总裁可是能心狠到连御林军的师都丢在四行仓库殿后打表演的人物。

    李古愚又叹一口气:“伯蛟,你自己不是常常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种道理下面的人不懂上面的人难道也不知道么?’现在,大约就是到了这种道理我们这些人至少要知道的时候了啊”

    李伯蛟听完算是明白了李古愚意之所指,他也不出其他话来。

    不过终于问出了又一个关键问题:“老大,我那位盟兄现在人在何处,你也不知道么?”

    这确实是真正要命的问题,在这种紧要关头,整个63师从上到下居然已经足足有半个月时间联络不到自己的师长,群龙无首的状况下,那真是更加无所适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