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我斩石佛
“若是佛死了”
“那你,我是谁?”
一道好似石磨般粗粝刺耳的淡淡冷笑从上方传来。
鲁逵达瞪大双眼,然而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
后背猛地攒过一阵凉意。
“噗”
那从篝火倏地便熄灭了。
庙里瞬间就被粘稠的黑暗淹没。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
便只觉身侧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游曳。
紧接着身后就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掰折和血肉撕裂之声。
“陈,陈公”
欧阳铭气虚地喊了声,想的话还出口。
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嗖一声贴着他的面颊朝着顶上的阴影而去。
热乎乎,湿漉漉。
“呜啊啊啊”
他尖叫着,当场腿一蹬昏死过去。
“别慌张,都缓缓靠到我身边。”
陈敬压低声音的一句话好似一针强心剂。
慌乱中,除了被他一脚勾到身边,已然昏死的欧阳铭。
众人急乱的呼吸声缓缓平静,迈着细碎的脚步声朝他走去。
然而平静不过几秒。
他们就听见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
“嘎吃嘎吃”
这是咀嚼的声音!
“嘶——”
倒抽冷气声接连响起。
在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他们分明瞧见那被拖动之物,正是门后的一片片残肢!
“去他妈的,什么东西在扒拉俺的脚!”
随着鲁逵达的一声粗口爆开。
死寂的空气瞬间被搅碎。
呼——
一道猛烈罡风迎面压来,好似有人朝他们丢来个巨大的混横水缸。
“呀——!”
红豆惊呼一声,脸色倏白,赶忙闭上眼睛,努力念出琼玉诀。
然而在那巨物的狂猛撞击之下。
宛若片片光玉堆叠的屏障才刚一出现,便伴着少女一声闷哼轰然破碎。
不曾阻断半分。
这是质的修为差距,她那初出茅庐,尚未掌握熟练的琼楼玉宇根本不足以庇护众人。
少女尚茫然无措。
忽听一声熟悉的轻笑。
锵啷——
怀中乌金刀鞘忽地掠出一道冲天银芒。
伴随着远天雷光滚过。
轰隆——
回过神来,就见一道高大背影将自己笼罩,斜拎长刀。
同一时刻,佛堂、地面同时发出一阵巨颤。
巨物落地的声音轰然散开。
()(e) 借着那道刀光。
众人齐齐望去,就见一近与成年男子等高的石质臂砸落在地上。
露出巨大豁口。
水桶粗细的断口处平整光滑,好似悉心雕磨。
“这,这是”
众人心血冰冷。
颤抖着抬头朝那寺庙高处,泄露惨白天光的顶上看去。
“啪嚓——”
陡然间,又一道枝形闪电在云端明灭。
而借着这一瞬的白光。
众人终于将自己身前的这座石像,看得真切:
巨大的残破石佛擎坐在大堂正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登堂蝼蚁。
它的嘴角缓缓裂开,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一丛丛爬山虎攀附在阴森的断佛之上,膨胀如鼓动的血管,根脉深扎。
那被陈敬一刀劈断的臂,在数根粗壮枝蔓的蜿蜒牵扯下,又缓缓复和回去。
连绵雷声响动。
云墨电光蜿蜒。
“蠢物,问你呢。”
“若是佛死了,那你,我是谁?”
剐耳的粗磨声自石佛口中传来。
带着一股子腥浓扑面而来。
众人看到石佛嘴角横流的鲜血,断骨与脏腑挂在齿间。
“”
鲁逵达双拳紧握,讷讷不知所言。
明明往日里骂惯了,可看着这亵渎佛祖的邪魔,他还是禁不住一腔怒火汹涌。
见他闷声不吭。
“咔嗒——”
密裂的石面破碎声接连响动。
就见那慈悲浅笑的佛面之上渐渐显露愠怒。
它的耐心好似被消磨一空。
一道巨大裂纹自眉心蜿蜒到下巴根角,无数只森森骨爪从裂隙中探出。
咔啦咔啦
黑色的爬山虎一点一点攀缘延展,在它的眼角恣意蠕动。
下一瞬,佛面上撑开的狰狞创口中,陡然间瞪开一只猩红眦翳的巨大眼瞳。
瞳孔中无数幽邃渗人的洞缓缓开阖翕张。
啪答。
随着腐臭味的糜散。
有乌黑的脓血顺着石佛的下巴淌下。
一滴一滴,正点落在鲁逵达眉心。
“咕咚。”
鲁逵达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心脏砰砰乱跳,回过神来已是一身冷汗。
不知何时起。
庙外风雨呼啸,鬼魅哭叫。
黑暗中,似有什么东西如潮水般涌来。
指甲在墙壁,门板上抓挠的声音刺耳不休。
“咚、咚、咚”
大门外,一道道瘦长的影子正缓缓走来。
()(e) 抬头看去,就见那石佛头颅正中。
一颗赤红色的流血眼球,正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自己。
渺的众人,就只有石佛的一只指那么大。
此刻,他们与佛对望。
“话——!!!”
石佛崩裂的狰狞面孔上发出刺耳的怒吼声。
“”鲁逵达握了握拳头,嘴巴微张,忽觉一阵腿软无力。
想要什么,却是如鲠在喉。
啪嗒。
这时候,一只有力的大缓缓搭在他的肩上。
就听那人随口道:
“你跟它聊着,我教它听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猛然前掠。
鲁逵达忽觉一股暖意自肩头席卷全身,力气都恢复了。
当即怒瞪那石佛,叫嚣道:
“就你这熊样,也配当俺们的鸟佛?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
石佛暴怒,双臂裹挟着千钧巨力轰然砸落。
却只见刀光裹挟着大片焦雷呲啦一声漫天划过。
嗵——
巨大的掌刚抬起便坠落。
黑暗中,一阵阵巨大震颤与轰鸣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哥哥,好样的,打爆这瘪犊子!”
鲁逵达看不清,然而每次刀光拉开,就看见一块巨大石碎漫天崩开。
他放声辱骂,好不爽快。
“该死的,该死的!”
八米高的巨大石佛修为尚不到家,俨然一副怒不可遏的姿态。
头颅上圆瞪的猩红怒目臌胀着溢出鲜血,断臂间有猩红藤蔓野蛮生长,狂乱地在庙宇中轰砸下来。
“呵。”
然而那人却恍若鬼魅,闲庭信步般的逼近中。
只淡笑一声:
“石塑的东西,流什么血?”
话落,在众人微怔的目光中。
一只的身影趴在陈敬肩头,金芒大盛。
便见他左屈指微握。
用力一扯。
噗啦——
那石佛口中眸中的血液便化作一道道猩红匹练朝着他奔涌而来。
一股股灌入那柄万千碎痕密裂的长刀之中。
忽地。
“嗡——”
一声嘹亮的刀鸣响彻庙宇内外。
在众人微扩的瞳孔中。
万千碎片在血河的冲刷下重组成一把直逼石佛眉心的三丈巨刃。
“现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