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一见周满满和虞怀简居然走在一块,孙桂菊的面色更阴下来,阴阳怪气道:“呵,这才退亲多久呢,就好上了。”
周满满气得面色驼红,瞪她,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虞怀简。
……虞怀简头也不回的走了。
啊啊啊这个王八蛋!句话嘴巴会掉金子吗!
就一句澄清的话有那么难吗!
周满满一颗心又被他的行为搞得十分火大,转头把矛头对准了孙桂菊。
周满满无视她满满的恶意,冷声问:“你有事么?”
孙桂菊才想起正事来,脸顿时变得阴沉。
“你负责派发工具,为什么不给他镰刀,要让他用手去抓!满手都是伤啊!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就因为我儿子和你退亲了,你就这样暗地里搓磨他?你要是再这样,去去找大队长揭发你!”
数落起周满满的不是来,孙桂菊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以前周满满也是娇气不肯干活,做得最多的,就是派发工具混日子。那时候她一颗心全挂在孙裕身上,不管有什么好事情,第一个想的就是他。
为了讨好他们,偷偷把工具藏起来留给他们,那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一直接受周满满带来的便利,却一直绝口不提别的。
如今周满满换了个芯子,不肯再给他们当牛做马伺候着,这才第二天呢,孙桂菊就炸了。
还有脸找上门来。
周满满气笑了,“今天我在山上干活,不在队里。”
孙桂菊一噎,硬声道:“那、那昨天他也没有!昨天你在了吧?整整两天不拿工具,你是想逼死他?”
“昨天你自个人不是给他领了么?他没有工具,关我什么事?”周满满顿了一会儿,撇嘴,“他把镰刀给周米了,关我屁事。”
“周米?!”孙桂菊一怔,下意识反驳:“怎么会?米那么懂事,怎么会用我儿子的工具?”
周满满道:“会不会用你心里没数?你儿子不是对她有求必应嘛?她去一哭一哭,你儿子天上的月亮都给她摘来。行了,别来烦我。”
镰刀来镰刀去,没完没了。
幸好她聪明,早就换了差事,不然她估计还得天天和镰刀绑在一块。
周满满完,拎着自己的木桶就走,留孙桂菊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
孙桂菊本是不信的。
她很满意周米。
和周满满比起来,周米简直像仙女下凡——懂事、勤快、孝顺。她知道儿子和周米关系好,也乐见其成。甚至有想过和周满满退亲了之后,如果儿子喜欢,就和周米亲。
但经周满满这么一,孙桂菊才惊觉不对劲。
周米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儿子太顺着她了。她这个当妈的以后话还有没有威慑力?儿子还听不听话了?
何况,现在两人还没明朗,周米就这么占他儿子的便宜,那以后嫁进来,还不得爬到头上去作威作福?
她绝不允许!
越想孙桂菊心里就酸得直冒泡,对周米万分满意的心,此时也生了嫌隙,有点意见了。
另一边,周满满哼着不成调的曲走过一道弯时,不期然看见等在前面的人,吓了一跳。
她量虞怀简一眼,咕哝:“你不是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这家伙,真想拿锯子把他嘴巴给锯开。
虞怀简目光在她身上一扫,道:“等你。”
“才不要你等,你走你走。”
虞怀简一听,果然默不作声走掉。
“……”
周满满气得咬咬牙,又追上去,想了想就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走掉了,又担心我,所以回来看一眼啊?放心,我才不会吃亏呢。”
拍拍胸脯,十分得意。
“一直没走。”
“诶?”周满满一怔,接着抿唇一笑,“还是担心我嘛,谢谢你呀。”
“不是。”虞怀简淡淡道:“只是怕你们起来出人命,我脱不开关系。”
“……”
周满满一肚子话重新咽回肚子里,气得咬牙。
他总能凭借一己之力,引得她怒火中烧!
很委屈!
周满满怒目而视,然而人家压根不看向她,垂着脑袋,瞬间跑出老远。
周满满急得跺脚,对着他远跑的背影,扔了个石子——自然是没扔中的,不过怒气算是消了。
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哄的,很快又哼着调子回家去。
在路上还碰见去个猪草回来的建军建华,两个孩对视一眼,跑过来要帮她拎木桶。
周满满没好意思。
她今天也没干啥活,不定还比不过这两孩子,佯装生气的把他们瞪开。
两孩这才放心的跑开。
回到家门口,还没进家门,远远就听见周仓嚎叫的声音。
她这个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永远这么有活力。
被揍了,当场认错,却绝不悔改。
周满满摇摇头,推开门走进去,果然一眼就见到院子里鸡飞狗跳。
周萍拿着扫帚像个武林高手似的,舞得虎虎生风,而周仓则是灵巧的上蹿下跳。
不过这一次周萍怒极,下了狠手,周仓没辙了,屁股挨了好几下,瞬间嚎得十分大声。
“臭子你还敢躲!”周萍气得只管揍人,连周满满也不搭理了,“今儿个我不弄死你,我就跟你姓!”
“那你本来就和我一个姓!”
“好哇你还敢顶嘴!”
唰唰几下,屁股又挨了个结结实实。
周仓“嗷”的一声叫,捂着屁股躲开,大声道:“妈你别了!再我裤子就破了!我可没新衣服穿啊!”
听了这话,周萍才气哼哼的停下来。
她心疼裤子!
家里可没钱没布票去给他扯一身新的,这么大个人了,还光着腚见人,丢人呐!
见她个太可怜了,周满满只好扶着周萍坐下,给她顺顺气,撒娇道:“妈,别了,疼了你的手,我可心疼。”
周萍瞬间喜笑颜开,转头面对周仓的时候,又阴云密布,“给我滚出去!”
周仓没滚,不过老老实实蹲在角落里,委屈巴巴的模样。
“哥又犯了什么错呀?”
“哼,子有出息了,把我之前的话都给忘个一干二净!我过,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许你再踏进你奶家一步!全给我忘了!”
周萍和周奶奶到底有什么恩怨,周满满不懂,只知道两人水火不容。
以前还好,爸爸走了之后,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原文没提,周满满也不知道,此时只好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周萍见她如此,柔声道:“还是我的贴心棉袄懂事,不跟那些个讨债鬼来气你妈。”
周满满干干笑了。
周仓还不怕死的大叫道:“妈,那我也没办法的嘛。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祖宅的屋顶破了,没人修。她又修不动,我只能帮她修补屋顶了。”
得,周米不愧是女主大人,牛批!
求完孙裕求周仓,祸害的全是她身边的人。
上次被周满满嘲讽一通过后,周米是不敢去找孙裕帮忙了,只好来求周仓。
周满满心里也膈应了,对着她哥啐了一口,“你该!”
周仓闭嘴了。
“就是该!”周萍气道:“等我休息好了,我一会儿再你一顿!我看你是不长记性!人家哭几声,你就啥都答应。屋顶给补了,屋子给收拾了。呵,我看我哪天哭着求你,你头也不回的走!我养你干啥?你跟你奶过去吧!”
“妈你啥时候哭过啊?”周仓是真的不怕死,一个劲儿的火上浇油,“那我不帮她,奶就要住漏水的屋子,我心里过不去。”
周满满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暗暗掐他一把,示意他闭嘴。
哪知周仓这边是停了,可他的话却点了周萍的□□桶。
周萍气得满面通红,冷笑,“你奶是个大善人,人见人夸。我呢?我是个人,是个悍妇,是个神经病!你们都紧着她,我十月怀胎,没人紧着我,这是我活该!”
周萍骂道:“以前我刚生下你妹妹,村里闹了饥荒,差点饿死在床上的时候,你奶干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她把家里最后一口粮给了周米!她再不吃就要饿死了!给阿猫阿狗,给所有可怜的人,就我和你妹妹不可怜!她帮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见有人给她来补屋顶?吃的时候,念不着我。有难处了,就找我儿子?我告诉你,没门!没门!你再敢多一句,我弄死你也不让她从你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周萍的这件事,周仓还有点模糊的印象,瞬间一个激灵,全记起来了。知道自己错了话,悻悻看她一眼,茫然无措。
他记得妹妹刚生下来的时候,一个,像个耗子似的。
那时候家里光景不好,所有人的粮食都不够吃。
她天天哭啊哭,声音越来越。
妈妈没有饭吃,没有奶水,母女两人都吃不饱,在床上奄奄一息。
后来,妹妹啃着妈的十根手指头,几乎要啃秃了,才活下来。
那是他妈的血啊!
就是那时候,奶把周米捡回来,用家里仅剩的粮食,给她磨了糊糊。
周仓看见周萍休息好,又提着扫帚上来,吓得两股战战。不过这一次没敢逃,反倒扑上去,“妈,你吧,你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