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鬼神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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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商赋凄凄惶惶地掩袖泣而出时,恰与伯懿擦肩而过。


    听完方才发生的一切,伯懿望向她:“你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商赋?”


    玉浅肆站在空着的竹墙之前,以指腹摩挲着墙面,叹道:“来惭愧,我的确不擅谋,因为猜不透人心。所以之前几次已是极限了,因跟着少主耳濡目染,大致懂得如何看顾大局,所以才敢下赌。”


    不然也不会将玉里馆之事交给寂空大师代为处理。


    “不懂人心?”伯懿看着她从桌案上拿起一摞泛着青意的簇新竹牌,埋首穿着红线。


    “每每接到新案,每每查出凶,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惊异于人与人之间由各种复杂的情感生出的心思。所以,经越多的案子,反而越不懂人心。”


    是以,上次算计帝王,是战战兢兢反复思量过很久,已是尽全力了。


    伯懿走过来,一拿着红线团,一捧着竹牌,帮她悬挂竹牌上墙。


    见眼前的红衣女子扬着娇俏的下颌,眸光坚定,他不由得也牵起了嘴角。


    即便阅尽天下不平事,遍察人心,但依旧怀着一颗真朴本心,出淤泥而不染。


    “不过现在路又断了。”


    “不,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地牢和关本身。


    “神秘人给雅音的图纸是新的,关也是新的,可困住我们的地牢却不是新挖的。”


    就如之前所言,这么多巨石重物可不好搬运,就如之前所言,他们定会寻一个合理的名目在别苑附近走动,不然总会被偶尔路过的人察觉异常。


    想要搬运这些重物,能用的接口无非是修缮一类,只要从这个方向去查,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可这亦犹如大海捞针。”


    “是呀,所以那个地牢是关键。若不是商家人所为,那便是那间别苑的上一任主人了。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起码可以知晓商家是否可疑。”


    玉浅肆此刻正站在墙边的一摞书上布线,可即便如此,也不过堪堪高过伯懿半头。


    她借用竹牌拍了拍伯懿的脑袋,以往可难寻到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


    伯懿扬起头,满含无奈地看过来。


    “其实,还有一条线索,只是若我告诉你,你不得慌张忙乱,我们要从长计议!”


    见她要作势要跳下来,伯懿伸扶了扶她。


    待落在地上后,玉浅肆才“嘿嘿”一笑,缓缓道:“其实,我上次去云中市,在云中君的私牢里见过类似的巨石,我想这件事情,恐怕也与他们有些关系。”


    只不过,云中君是有意而为之,还是不知这关会被拿来对付她,便不得而知了。


    但对云中君来,无论何种情况,结果都一样。


    这个神秘莫测的云中君,对某些事情的知情程度,远超她的意料。


    他还特意不许伯懿这些官门中的人前去。可若是自己此时前去询问,还不知又会被借勒索些什么信息。


    那个人深不可测,她难得有些犯怵。


    但若是能寻到一些他想要的线索,主动权便会回到自己中。无论云中君要乾坤推演术为何,总是个可以撬开他嘴巴的契。


    伯懿看她的神色,定然是已经有了计较,满含宠溺颔首道:“好,我答应你,绝不轻举妄动。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以身犯险。”


    玉浅肆伸出三根指头:“我保证。”


    伯懿看着她满脸笑意,点点头:“好,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罢,见方才带随风前去休息的耀光折返回来,便知他们还有话要,先一步离去。若是同自己有关,阿如定会告诉自己。


    玉浅肆却在伯懿走后,迟迟沉眸不语,整间屋子里只有玉里乾坤的泠泠声响。


    其实,线索难寻也好,简单也罢,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只是有可能寻到幕后黑的支路。


    但幕后黑,虽可能与十年前的案子有关,但不一定等同于凶本身。


    因而,抛开这些迷人眼的遮挡物,最重要的还是案件本身。


    十年前,祈福殿内发生的一切才是关键。


    因而,只要能无限接近于真相,不愁对方不会露出马脚。


    可如今,她虽已有了些许想法,但没有尸首,就无法回答所有的疑问,更无法扣成案件的最后一环。


    想到这里,她轻嘲喃喃:“当初在广安侯府讥他天马行空要去挖坟,如今我怎得自己也想做一回土夫子了”


    耀光见她握拳停住了玉里乾坤,这才缓缓道来。


    “大人,今早果然有异常。许多人都在谈论各处的诡异情状,不过听起来都是些鬼盗神示一类的杂耍把戏罢了。”


    耀光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一明。


    “杂耍把戏又如何,能骗到人便是好把戏。”


    玉浅肆从墙角的那一摞踮脚的书里,抽出了一本有许多翻看痕迹的旧书,细细思索着。


    这些所谓下血雨、神明垂泪之类的异象,看似松而无着,但其实,都隐隐与前夜里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耀光,若是天下认为帝王不义,该如何?”


    耀光忖了片刻,沉声道:“大盛建朝后立下的规矩:与万民同在。若帝王不义,需前往皇陵,膝行上山跪拜,并降罪己诏。”


    不过,至今还从未有帝王如此做过。


    玉浅肆心里一沉。


    皇陵?


    这么巧?


    玉浅肆掀起眼皮,定定望向耀光。


    耀光踟蹰道:“大人,属下先设法压住了这些流言,但恐也坚持不了多久。若不加阻挠,这些消息不出三日,便会传遍京城。您看是否要”


    玉浅肆抬了抬,耀光见她又开始拨动玉里乾坤,拧眉沉思,不敢再出声,悄然立在一旁等候。


    她看着桌案上还未清理完的细碎竹屑,若自己满心的思绪一般毫无着落之处。


    这个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头一次猜不透此人的想法。


    费劲心将她诱出京城,趁在宫里做局,可如今又引着陛下朝皇陵而去。


    困住她,是为了警示她莫要再追查当年之事。可逼迫圣人去皇陵又是为何呢?


    玉浅肆将掌放在桌案上,重重扫去满桌碎屑,抬首冷然道:“耀光,随我入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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