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来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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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浅肆不着急解衣剖验,依着张仵作所言,查看了尸体头部是否有暗伤。


    伯懿帮她将尸体从棺中撑起来,方便她查验。


    多亏了这上好的软尸香,棺中的尸体竟像是有人熟睡了一般。


    “头部并无暗伤。”


    在伯懿将尸体放回之前,玉浅肆鬼使神差地撩开脖颈处的碎发,看了一眼脖子后面。


    伯懿一惊,自然明了玉浅肆此举的用意,以防万一,他也细看了一眼。


    脖颈后一切如常,并未发现奇怪的痕迹。


    他声提醒道:“若是幻颜,死后也不会消失。”


    玉浅肆点点头:“那便要解衣带了。”


    墓室虽暗,但伯懿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尴尬之色,他转过身去:“我去帮石沫儿找些能换钱的东西,若需要帮助,喊我便是。”


    墓室之中烛光跳动,过了约莫有一刻,玉浅肆深呼一口气,将尸体的衣服归拢好。


    正在同石沫儿一起挑挑拣拣的伯懿听到动静,怔了一瞬,忙问道:“如何了?”


    今日一路走来,他都格外平静。静到他自己一时都有些想不起,他和玉浅肆一起冒了这么大风险,是在做什么。


    甚至,当看到明悼皇后的尸体时,他都毫无波澜。


    可此刻,他却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站在哪里,在做什么。


    以及,眼前便是他苦苦追寻的答案。


    “身上有多处短的利器伤痕,其中左胸一处利器伤为致命伤。当年,那把匕首应当是凶器无疑。”


    玉浅肆知晓这对伯懿至关重要,连忙道:“可是,明德皇后一定不是凶。”


    她招招,示意伯懿靠近。


    “你看,”玉浅肆抬起一只胳膊,拨开广袖,道:“她的掌、五指有很多线状的血痕,尤其以掌两缘的血痕格外深重,像是被人用细线绕了很多圈,勒出了血。另一只也是如此。”


    伯懿站在棺椁另一侧,闻言抬起了尸体的另一侧胳膊看了看,的确如此。


    可这个痕迹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玉浅肆合十掌,摇了摇头:“这不是被人捆缚住双后的挣扎伤。”


    不会有人蠢到捆别人的时候,只捆掌却不捆腕的。


    可尸体腕却很干净,并无任何明显伤口。


    玉浅肆双在空中绕了绕,握拳向两边拉开,似是在扯着一根无色的丝线一般。


    倒是有一种情况,极大可能出现这种伤痕。


    玉浅肆眸色闪了闪,低头指了指尸体掌内侧。


    “这个是最让我在意的。”


    尸体虎口、四指内侧、尺骨处,均有老茧。


    伯懿一摸便已明了,这是常年习武的武茧。看这茧子的走向,林贵妃还是个使兵器的行家。


    “这”伯懿一时也犯了难,悄声道:“林氏出自武将世家,会些功夫,倒也不是罕见之事。不过,我幼时的确没见过她舞刀弄枪。”


    玉浅肆示意他们盖棺。


    自己却绕到了龙棺的另一侧,低头看着眼前另一具凤棺,有些拿不定主意。


    依着她的性格,好容易来一趟,自然是要查个清楚。可这毕竟是明德皇后的棺椁。明德皇后为了伯懿,百般布局,自焚而死。若是当着伯懿的面开馆,恐怕他心里会难过许久。


    罢了,反正尸体已经烧得不成模样了,以她如今这半吊子的水平,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


    于是扭身拍了拍另一侧的龙棺,解气般轻喊了一句:“开这个!”


    伯懿心中闷郁之气,被这一拍,拍散了大半。


    真是胡闹,却也是只有她才能做得出的举动,如此鬼祟的事情,却被她搞得像是赌石一般。


    玉浅肆鼓着脸:“好容易来一趟,总得都查验清楚了。总不能下次有问题,再跑一趟吧?”


    伯懿哭笑不得,只好和石沫儿一起,拼力打开了龙棺。


    这一回,石沫儿的惊怕是再也遮掩不住了。


    他干脆挪到了墓室之外,躲在了门后,双抱头,大有眼不见为净的势头。


    玉浅肆这才声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他怎么死的?”


    伯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深沉,缓缓摇了摇头。


    “我虽也不在乎,但”玉浅肆撇了撇嘴,随意道:“不管是真病重,亦或是其他死因,既有会查看,自然要一探究竟。”


    若非病重而亡,那便有意思了。


    若真有人敢在皇帝身上动脚,恐怕不容觑。


    虽于她无益,但若是能帮到少主,让他多警醒,也是好事一桩。


    “咦?”先帝胸前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细伤口,似是新伤叠盖旧伤,多次反复。伤口很浅,像是匕首浅浅划过一般。


    玉浅肆满脸疑惑,看向一旁的伯懿。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先帝有什么自损的奇怪癖好?


    伯懿神色闪动,伸扯过衣袍盖住了伤口:“没什么,陈年旧伤罢了。”


    “不,有什么!”


    玉浅肆重新揭开衣袍,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伸扯住了伯懿的衣领,想要拉开。伯懿吓了一跳,捏住了她的腕,惊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玉浅肆惊觉自己的过激之举,一连了许多个抱歉:“我记得你身上也有这样的伤口,是他伤的你?”


    墓室中的灯烛愈发昏暗,玉浅肆眼前模糊不清,回忆却愈发清晰地涌了上来。


    她回想起在鬼市,她替中毒的伯懿医治时,曾瞥到过他身上的伤。


    其中有一道旧伤,便在胸口。


    同先帝胸口最下面的一道伤口很像。


    不仅如此。


    那日,七佛城。江既清归来后,闯入王嵩的房间,他衣衫不整,胸前似也有一些这样或深或浅的伤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脑中似飘过了什么,却难以在这黑暗中抓住那片鸿羽。


    昏黄的灯光也难掩伯懿僵硬的面色,黑眸后似有暗潮翻涌,他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几近于求饶般低声道:“阿如”


    玉浅肆被这眼神一激,愕然回神,掩住了先帝胸前的伤口。


    “对不住”


    伯懿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不过,”玉浅肆泠然道:“先帝并非病重而死,而是失血过多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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