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苍白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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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死役披着一层和伊丽莎白一个长相的人皮,被切割的时候喷涌出来的血液参杂着漆黑的黏液,里面充斥着高浓度的狂厄。“温蒂,停一下。”原本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温蒂立刻冷静了下来,枷锁保护着她退了回来。“怎么了?”“这些死役看上去似乎没有攻击意愿,更像是要将我们拖在这里一样,而且它们体内有着高浓度的狂厄,再这么下去的话这个狭的地下室就会被狂厄占领了。”每一次进入这种高狂厄的地区,枷锁的颜色将会逐渐加深,原本就已经够红的闪光变得愈发刺眼,而这种程度的狂厄确实可以阻碍枷锁对禁闭者的感知。“她想把我们拖在这里吗?那我们就快点杀过去!”海拉上的水管沾上了不少漆黑的狂厄烂泥,搞得她一阵烦躁。就连温蒂的电锯也被这些死役体内的液体覆盖,原本足以锯开钢铁的链条也减缓了旋转的速度,这些死役正在靠着身体来废掉她的武器。“它们还盯着我的电锯,看来它们是不清楚我的能力了。”温蒂扔开了布满了血污的电锯,从背后的武器袋中抽出了一把短剑,只不过她并不打算更换武器,而是用动用她的能力,将这把武器转变成她熟悉的电锯。这把短剑很快出现了诡异的形变,原本坚硬的钢铁就像是泥土一样鼓动,从剑脊当中激射出了数条链锯将一拥而上的死役尽数解决。“来嘛!来啊!还有没有?”在这种狭窄的环境当中可以是她绝佳的表现地点,同样也是死役最佳的埋骨之地。将电锯用得出神入化的温蒂再次翻身杀入了死役群中,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儿。在锈河生存的时候她从来不惧这种乌合之众,更何况现在她身后还有着一群可靠的同伴。“再来!”“别一个人就这么往前冲,你难道看不起我吗!”似乎源源不断地死役涌现在了地下室,只不过相比它们出现的速度,这两名持凶器的禁闭者杀的更快,飞溅而出的漆黑液体让她们更加兴奋,杀戮的欲望极速膨胀,极致的技艺肆意地挥洒,整个地下室回响着张扬的狂笑和血肉横飞的爆裂声。虽然进展迅速可观,只不过凯尔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处的环境会让狂厄快速地积累,要是以这种速度继续增长下去的话,就连枷锁的防护也会被突破。这会让禁闭者的狂厄进一步深化,加大她们堕化成死役的可能性,这是凯尔所不能接受的。卡米利安扶住了有些头晕的凯尔,精神刺激让他再次恢复了注意力,鼻腔处的香气也驱散了原本浓烈的血腥气味。“你可以的,凯尔,快带我们走出这里吧。”这个心理医生没有问‘你没事吧’,而是给予了凯尔最为直接的鼓励,即便凯尔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她的话术,但还是会因为她的话语而感到振奋。妥妥的坏女人。不过凯尔爱上的就是这样的她。“记得骗我一辈子。”在狂厄暴涨的环境之下,他就跟沉到了海底当中一样,不过他同样有着控制海水的能力。枷锁也是如此,狂厄不断冲击着枷锁,但是同样也为枷锁提供了足够的能量。“你们让开。”霸道的话语让温蒂和海拉浑身一震,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从他她们的脚底升起,只不过在愉悦感占据她的全身之前,内心原本的怒气和新生的爱意交织到了一起,让她们感到一阵委屈。“看我表演。”这两个喜欢战斗在第一线的禁闭者回到了凯尔的身边,在她们打算继续请战的前一刻,凯尔比出了剑指,指尖所凝聚的权能远比以往要强大。“我感觉到了,力量正在高涨!聚集的力量将成为贯穿大地长枪,成为光芒闪耀的道路吧!”徘徊在黑暗行路中的混沌啊,超越苍穹的疾风为我开辟道路!枷锁力量正盛的凯尔如同戴上了一顶由形状古怪的树冠组合而成的王冠,背后逸散出翼状的流光,化成宝剑的黯响远比黑暗还要黑暗,就像是一把切开黄油的热刀一般,在死役群当中撕裂开了一个细的口子————接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凌驾在此之上,将此处的狂厄吸纳于其中,黯响飞过的空间化为了真空,远方的空气猛地倒灌回来,一阵烈风吹得禁闭者们睁不开眼,同时也惊讶于凯尔的权能威力之大。“好厉害啊!这比电锯还要锋利!”“风头都被你抢完了,到底我和温蒂两个人就可以解决那群死役。”“但是你们太慢了,艾恩还等着我们。”赫卡蒂冰冷的吐槽让海拉一脸不爽,不过当她们想到平日里艾恩医生对她们的叮嘱时,还是忍下了冷嘲热讽的冲动。“走吧,要是伊丽莎白觉得这种问题就可以拦住我们的话就太天真了,而天真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正当凯尔踏过这群死役的尸体的时候,从这些死役的身上突然像是从里到外地炸裂开来了一样,里面流出来的东西凝聚成了一道道紫红色的怪异藤蔓,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朝着众人席卷而来。“果然还有后吗?”只不过这一次算她不走运了,凯尔特地给禁闭者购置了喷火武器,专门为了应付冰雪环境,没想到歪打正着也恰好可以拿来对付这些狂厄植物。轰!!!喷火器即便在最功率下运行也爆发出了极强的火力,这些诡异的藤蔓根本没法近身,在接近到他们三米之内的时候就被烧得外焦里嫩,就算是其中的狂厄驱动着它们也没法再继续活动了。在焚烧完了所有的藤蔓之后,凯尔松开了喷火器的扳,踩着藤蔓的灰烬继续前进。“真是痛快啊!狄斯军工的好货真是爽啊!”听着艾米潘吹着口哨,凯尔反而想起了斯宾塞家族那边寄过来的账单,葛昂辛作为中间人卖给了他不少军火,其中的抽成高得令人发指,然而为了避免在冰面之下溺死的结局凯尔只得割肉购买。“不好用的话还可以帮你定制一副,不过就得拿你买游戏的钱来换了。”“换呗!反而最近我都有点电子杨伟了,换点刺激的武器不是更好吗,而且我喷出来的火还可以带电呢!”艾米潘的禁闭者能力在多次锻炼之下变得愈发犀利,强大的禁闭者能力在得心应的控制之下变得更加巧妙,以往只能缠上箭矢的电流现在甚至可以连通火焰。“这可是你的,等新货一到就给你买。”凯尔带着众人继续前进,就算是搞定了两次伊丽莎白的进攻,也不代表前路将会畅通无阻,更何况她本人就有着修改记忆的能力,这可不是火焰喷射器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当他们踩着藤蔓的灰烬继续前进时,飞扬遍地的灰烬被吹得到处都是,这些灰蒙蒙的藤蔓残骸参杂着沙石铺满了他们的面罩,遮蔽了视野。“好烦,这些东西就算是被烧成灰还要恶心人。”如果它只是恶心人的话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一些灰烬竟然还存在着些许活性,其中的狂厄因子从呼吸循环系统处入侵,直接进到了所有人的肺里。“屏气!立刻注射备好的解药。”出门在外,自然是带齐了足够的解毒剂,艾恩出品的解毒剂即便在她不在身边也能够感受到她身为医者的‘仁心’。炽热的感觉从脚底冲上脑壳,别毒了,就连对狂厄的感觉都稀薄了不少,像是艾恩就站在他的面前,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嘶——这解药的感觉也太刺激了。”万万没想到,当凯尔这么的时候,周围的禁闭者都一脸疑惑,她们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你的解药有什么不同吗?”“看来我的解药还是特制的。”有着这么强力的解药,想必可以抵抗未知的毒素了。念头才刚升起,结果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妙感觉就涌上心头,刚刚被扇了一巴掌的凯尔难受地蹲了下来,不是因为那巴掌太疼了,而是狂厄因子就跟滑进了他的大脑皮层上面一样,那种古怪到极致的感觉扭曲了他的语言中枢,刚想着对禁闭者们预警的他张大了嘴巴,出来的话语都凝成了一团。“嘟噜噜噜噜——”如同电话铃声一般的叫声掩盖了他想的一切,大脑当中的思绪就像浆糊一样,意识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凯尔回头看向禁闭者们,她们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噩梦缠身时的那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潮水一般的思绪涌入凯尔的内心,然而他依旧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幻觉并没有剥夺他的行动力,但是却占据了他的大脑,狂厄因子当中有着将记忆扭曲的力量,只不过却影响不了他的判断。卡米利安早就在他的脑中设下了可以预防这种情况的保险,只不过其他禁闭者都拒绝了这一提议,只有凯尔百分百的信任她,愿意被她的禁闭者力量侵入到脑部。结果到了现在只剩下凯尔和卡米利安还留有行动力,其他人都被狂厄因子影响,变成了一个个像是在酣睡的婴儿。至于卡米利安则装出了一副和其他禁闭者一模一样的样子,完全没有正面战斗能力的她将自身的安全交给了凯尔,相信着他一定能打赢伊丽莎白。不出话的凯尔只是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品尝起了伊丽莎白给他准备的幻境。仿佛从远处飘来的歌声将他笼罩,眼球映照的依旧是狭窄的地下室,但是大脑看到的却是一条残破的街道,街上的装潢和前世的老街相似,熟悉的骑楼再次围绕在了他的身旁。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回到了熟悉的大街之上的凯尔一动不动,脑袋里只是回荡着一首病恹恹的歌曲,声音微弱毫无生气,与其是音乐————不如是这个地方的伤疤,就像是一个没有躯体的幽灵。他试着去回忆最初是在哪里听到这首歌的,但是前世记忆在逐渐被此世的经历所覆盖。越是集中精神,就越是迷茫。不过实话凯尔也并不在乎。骑在父亲头上的孩,踩着电驴前去买菜的老大爷,新鲜但是充斥着车尾气的空气,以及半是现代半是颓唐的商业大厦。重回故地,他才发现环境和故人与前世必不可分,它们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会变得鲜明起来,其余的时间就跟一张张封尘的照片一样,被他埋在了记忆的深处。原本从大城市念完大学的他考研失败,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就跟玛奇朵一样成为了一个公司人,为了柴米油盐忙碌不停,开始觉得那些还有时间关注国际局势,和外国暴君产生同理心的年轻人十分幸福。原本他可能会向其他的同事一样,在某个未来因为忍受不了孤独谈了个和自己性格相似的女朋友,一段时间相处之后摆酒结婚,再过个几年让孩子成为家庭新的连结本应该会这样。但是在他的业余时间为了不被淘汰而考了一个会记证书,刚好还记得其中知识的他突然发现公司账目上面有着些许的不对劲,循规蹈矩的他立刻汇报给了上司以及合规部门,只不过换来的只有石沉大海的结局。也许是年轻人冲劲的残渣影响了他,亦或者是他内心还存有着某种精神洁癖,之后的剧情就是他前往了相关部门进行举报。从来没有体会过社会黑暗面的他以为事情会以正义获胜结束时,在他过去的路上,遇见了一辆失控的泥头车,结果可笑的是还真的把他送到了异世界。死亡的瞬间很短暂,短暂地连看清楚司究竟是谁都不够。只不过就在举报的前一天,他让工作上敬重的前辈看到了他的辞职信,他和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大学挚友畅谈人生,他在醉酒之后在电话上对着有过好感的女生吹嘘自己明天将要去做一件大事。也许司会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也许都不是,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凯尔终于想起那首难听的歌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了就是当那台该死的泥头车撞飞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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