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白露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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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千万别出声。”楚惊凡嚼着血兔,那极细极细的声音又钻入李华阳耳朵。

    李华阳一怔,心想,你这个蠢才,我倒想出声,可是却出不了声啊。我若能出声,定然放声大喊,他,他便会来救我。

    “殿下,得罪了。”那声音忽道。紧接着,李华阳脚腕上又是一凉,扭头看去,便见楚惊凡紧紧抓着自己脚腕,他上沾满鲜血,有些已然凝结为紫疤,愈发把她的脚腕衬得玉嫩雪白。

    李华阳拼命挣扎,想把脚缩回来,奈何却动弹不得,只觉一股气息从脚腕钻进来,往上直窜。

    “殿下,切莫抗拒。”那声音又道。

    李华阳羞得满脸通红,暗骂,楚惊凡,你竟敢,竟敢辱我,我,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女孩儿家最紧要之处,便是与脚,她脚腕被楚惊凡抓住,顿觉浑身上下又麻又痒,直气得泪水汪汪。突然,脖后猛地一热,她张嘴便要呼。

    “殿下,切莫出声。”那声音急道,谁知,已然迟了,就听李华阳嘤咛一声。

    乞丐眉头一皱,猛然回头。

    “哈哈哈”楚惊凡大笑起来。

    乞丐道:“楚兄弟为何发笑?”

    楚惊凡道:“县主殿下金枝玉叶,不愿吃山间野食。奈何肚子却禁不住呀,叫个不停,惹人笑话。”

    乞丐裂嘴一笑:“让她叫,叫上个三日三夜,看她还吃不吃?”回过头去,抓起一只山鸡便啃。

    “殿下,千万,千万别出声啊。”那声音再次钻入李华阳耳中。李华阳心想,倒要看看你想做甚么。便即忍住,不话。见她不话,楚惊凡松了一口气。

    少倾,李华阳只觉体内那股气息滚荡起来,一分为三,一道窜向她胸口,两道窜向左右腕。她拿眼瞧去,看不见楚惊凡面目,只能看见他的侧脸,脸上密布汗水。

    ‘他,他是在救我么?’她心想。

    不多时,李华阳胸口一疼,两处腕也即一疼,但却暗觉周身禁制已解,赶紧把脚腕往回一缩,楚惊凡双松松垮垮软在地上。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这时,楚惊凡却突然唱起诗来,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显得极是疲惫。

    乞丐回头笑想:“楚兄弟倒是个雅人,不过还是留些力气吧。等日后,再唱个痛快。”

    楚惊凡笑道:“大哥不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现如今,虽无皓月当头,却有浮云悠悠,正是逍遥山海,何等痛快?楚惊凡要唱,大唱特唱。”哈哈大笑,又唱将起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一边唱,一边抬头望着苍天白云,冷汗涔涔而下,竭力一挑指,自其胸口突然窜出一道冷光。就这一下,他顿了一顿,那冷光落在地上,却是一根针。

    乞丐回头笑道:“兄弟没力气了吧?”

    “谁我没力气?大哥且听好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乞丐哈哈一笑,扭过头去。楚惊风再一挑指,那针飞起,绕着李华阳腕一转,即将束着李华阳的绳索切断。然而他也力竭,那针掉在草丛里,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边喘边唱。

    另一个声音则钻入李华阳耳朵:“殿下,别起身。你拿起这针,用尽全力,扎,扎向我百汇穴。快,快”他唱的声音越来越低,若不是有背后大树支撑,定然软倒在地。

    ‘百汇穴,他这是要自裁谢罪么?’李华阳暗想,那百汇穴是人最为要紧致命的地方,我若一针扎下去,你焉有命在。

    “殿下,莫,莫迟疑。快”那声音又催道。

    李华阳心下一狠,捡起针,弯着臂绕到楚惊凡头顶。因有大树遮掩,是以看不出来。她颤了一下,扎不下去。楚惊风大急,唱诗的声音即是一断。乞丐又要回头,他只得强自再唱,脖子挣得通红如血,青筋毕露。

    “殿下,我起身你便逃,逃得越远越好,逃,逃去碧云庵。”那声音低若蚊虫。

    '你起身我为甚么要逃?我为甚么要去碧云庵?那碧云庵又在哪里?'

    李华阳心头大奇,又见他脖子上的青筋不住乱跳,她心下实怕,便闭上眼睛,紧紧咬着牙。“快扎!”那声音陡然一高。她浑身一抖,下意识猛力扎下。那针极是锐利,她仿佛听到噗地一声响,针尖穿透了脑颅,扎了进去。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已雪!”这时,楚惊凡大叫起来,声音越来越是高昂。李华阳暗觉树身正在震荡,就连身下大地也在颤抖。

    乞丐笑道:“楚兄弟果然了得,中气十足啊,足以穿云。”

    “哈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楚惊凡狂笑如雷,缠在他身上的铁链嘶嘶乱响,然而俱被他狂笑声压了下去。李华阳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来。骤然,突听一声爆喝,李华阳背靠大树不住摇晃,她猛地睁眼,便见楚惊凡长身而起,身上层层铁链寸寸断裂,他双眼通红如血,犹自狂笑不已。

    “你,你”此时,乞丐已然察觉,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哈哈哈,拿命来!”

    楚惊凡信一招,抓起一柄长剑,杀入人群,势如猛虎入林,又似龙卷平岗。只得一剑,便杀了三人,头颅横飞,鲜血四溢,溅在他脸上,牙齿上,他仍是狂笑。乞丐大吃一惊,摧起绿油油鼎,与他剑气相抗,奈何却敌不过,被他一剑斩得倒飞十丈,哇地喷出一口血。

    “怎,怎会如此?”乞丐膛目结舌,魂飞天外。

    “怎会如此?楚惊凡要死,你们也活不了!”

    楚惊凡纵声大笑,双眼越来越红,胜过血,赛过火。起剑落,打横一扫,又杀四人,人人齐腰而断。他提着剑,走向乞丐,一边走,一边笑。

    乞丐步步后退,然而身后是绝壁,已然退无可退,蓦然一声大喝,一掌拍在鼎上,绿芒大盛,尽数朝楚惊凡卷去。

    楚惊凡哈哈一笑,二话不,提剑一斩,竟然将那绿芒一剖为二。去势不竭,猛地一剑斩在乞丐那鼎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那鼎应声而碎。剑气奔涌,冲向乞丐,正中他胸口,就听他一声惨呼,往绝壁下坠去。

    “杀得好!”李华阳叫起来。

    “嘿嘿”

    楚惊凡冷冷一笑,提着剑回转身,朝李华阳走来。此时,他浑身上下俱是血,脖子上,上,青筋如虫,不住冒血。那双眼睛早已不是人眼,而是恶魔一般。李华看得大惊,叫道:“楚惊凡,你,你想干甚么?”

    “嘿嘿”

    楚惊凡又是一笑,双举剑,指向天空,正要一剑斩下。“仙嗡,仙嗡”突然,也不知是那里响起了两下琴音。一听这琴音,楚惊凡陡然一震,竟而呆滞。

    那琴音一响即逝,过了数息,楚惊凡浑身一软,半跪在地,拄着剑,低着头。

    “楚惊凡,楚惊凡”李华阳又惊又怕,哆哆嗦嗦走上前,想把他扶起来。

    “走,快走!”

    楚惊凡浑身血染,不住颤抖,鲜血从他身体冒将出来,又流在地上,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救了我,我当然得救你。”李华阳颤颤抖抖走去。

    “走!!!”楚惊风又是一声嘶吼,猛然抬起头来,向看李华阳。那双眼里哪里是人,比野兽更凶,比恶鬼更恨。李华阳‘呀’地一声,坐在地上,暗觉浑身脚发软,想走也走不了。突然,楚惊凡强撑起身,横起剑来一拍。李华阳便如苍蝇一般,高高飞去,远远落去。

    “啪”地一声,李华阳落在草丛里,经得这一摔,她神志尽复,想要再去扶他,却又不敢,猛听远处嘶吼阵阵,如同野兽咆哮。她心下实在怕得狠了,只得朝着吼叫声音方向拜了三拜,抹了一把眼泪,掉头就跑。

    人在逃命之时,奔得实快。

    李华阳越奔越快,暗觉一颗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处,上不去,又落不下来,只想就此逃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停下来。奔得一阵,突然力竭,一头摔倒,哇呜哇呜哭将起来。

    这一哭,当真是凄惨无比,闻者心伤,见者断肠。到底,她只有十五岁,又是那等尊贵的身份,平日所见俱是盛章华彩,几曾见得这般狰狞恐怖之事?能撑到现下,已是殊为不易。

    “殿下为何要哭泣?”

    正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听一个声音响起,她下意识便道:“我自哭我的,与你何干?”那声音一愣,道:“人生伤心事,最是悲欢离别时。若是生离死别,那也当哭。”

    “谁?”

    李华阳这才猛然惊醒,抬起头来一看,只见自己扑到在一块石头

    当先一人面如冠玉,眉目和善,头戴玉冠,身穿圆领华袍,看上去颇是温文儒雅,只是里却提着一柄带血剑。她心头一惊,再一细看,这人虽然笑着,脸上却有痛意。她一愣,便见这人少了一支,左齐腕而断,新包扎得伤口止不血,仍在一滴一滴往下流。

    “我姓庄,因排行第二,江湖人称庄老二。”

    那人淡淡道。李华阳却是听得大惊失色,心想,庄老二,庄老二,糟啦,这人与那乞丐是一伙得。

    当真是,才脱狼群,又入虎窝。

    “圣女有令!”

    这时,远方飞来一道人影,那人来得极快,三两个呼吸便已窜到大石头上,看了一眼李华阳,冷冷道:“速速将她带去碧云庵,不得有误。”

    庄老二道:“是,庄老二领命。不过,圣女可知,伏牛山中有得紫阁派中人。黑寡妇丢了一条腿,我庄老二也少了一只。”

    “圣女已知。”那人道:“来者是紫阁派当家人。”

    “既如此,圣女为何还坐得住,任由来人左冲右杀?”人群中忽有一人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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