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雪夜约斗
桑耶祭司想了一阵,道:“圣教中人行踪飘忽不定,我们也只知回雪崖是其老巢,却不知那老巢在哪里,更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可汗将阿依慕送入圣教,各部落也已效仿,雪原七姝有一半倒是来自我铁勒九部。”完,叹了一口气。
众人听得心头一凛,沉央心想,原来貌须罗把我当作圣教中人,所以命那黑脸童子来试探我,他们在这里商议,看来是对那圣教早有戒备,萨满祭司在漠北独享尊荣,自是容不得有人凌驾于他们之上。转念又一想,圣教中人行踪不定,偏又人人身怀大法,也难怪他们会畏之莫深。
那年轻祭司又道:“大祭司快快拿个主意吧,狮子若是打旽久了,也会被苍鹰啄瞎了眼睛。如今苍鹰已然盘在头顶,盯上我们了,若是我们再继续打盹,那便有负祖神所托。”
众祭司俱看貌须罗,大萨满沉吟一阵,正要话,这时院外一人急急而来,在门口道:“大祭司,诸位祭司,可汗来了。”
“可汗来了?”
众祭司一惊,相互看来看去。远处响起脚步声,沉央侧耳一听,那脚步声轻重不一,显然来人不少,本领也各有高低。
沉央心头也是一急,这院子虽大,但是正值雪夜,他虽敛了气息,等闲人物难以听得他的呼息声,肉眼却能看见。他当即起身,身上雪花竟也不落,趁着众祭司不备,将身一翻,即出院子。
这时,就听前院传来一阵爽朗笑声,正是磨延啜所发,又听一人娇声道:“父亲,依依没有谎,便是大祭司与依依闹着玩呢。”
“不得无礼,大祭司身份尊贵,岂会与你闹着玩。”
“若不是闹着玩,那又怎会偷偷跟着我?貌须罗叔叔,貌须罗叔叔,你在哪呢”
远远响起莫依依的呼唤声,貌须罗瞪了一眼年轻祭司,那年轻祭司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沉央再不敢耽搁,突然看见不远处有排房舍,不及多想,闪入一处屋中。
屋里有人正从床上坐起来,猛然看见沉央,嘴巴大张,便要呼喊。沉央岂容他喊将出来,打出一记清明定神咒,把他定住,然后一掌将他拍晕在床,从窗户上看去,便见一群人大步走来,当先一人正是磨延啜,莫依依挽他臂,并肩而行。
另有两名女子走在莫依依身旁,俱是十六七岁年纪,一人着白衣,一人着红衣。
着红衣那女子赫然便是苏青青。
兴许是神使鬼差,兴许是他盯着苏青青看,苏青青心有所感,竟蓦然回头向他看来,他大吃一惊,忙即闪在窗后,也不知苏青青是否看到。等了一会,不见有异,他心头一松,大步走到床边,拿起床上那人衣裳,胡乱穿在身上,又在头上戴了一顶大毡帽。
穿戴毕罢,俨然一名回纥祭司模样,他快步出屋。一群祭司从前院走来,向那后院走去,他混入人群,随人群一道走到院子门口,并未进去。倒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那群祭司到了门口便顿住脚步。他也不敢声张,只把大毡帽扯得更低,又拉起羊皮大氅衣领遮住面容。
朝院内看去,只见磨延啜等人已入堂中,磨延啜坐在主位,貌须罗坐在他左下首,莫依依坐在右下首,苏青青与那白衣女子坐在莫依依旁边,三女眉目俱冷。
众祭司围着火堆,时不时看上她们一眼。
沉央耳力非常,就听貌须罗道:“可汗深夜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磨延啜哈哈一笑:“天寒地冻,哪里有甚么要事,只是来向大萨满讨杯酒喝。”端起酒碗饮了一气,哈了口酒气。
莫依依道:“貌须罗叔叔,你可识得这个?”拿出一枚骨牌,朝貌须罗扔去。
貌须罗伸一招,将骨牌接在中,看也不看便交给那年轻祭司,淡然道:“朵结思,你刚才不慎把祖神所赐之物遗失了,如今公主已替你寻了回来,还不快谢谢公主。”
名叫朵结思的年轻祭司忙道:“多谢公主,却不知公主殿下在哪里拾得?”
“哪里拾得?”见朵结思皱着眉头满脸疑惑,莫依依大怒,嗖地一下起身,指着朵结思的鼻子喝道:“朵结思,你休以为我不知,你偷偷摸摸跟着我,便是心怀不轨。瞧你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配戴这骨牌?”
“这块骨牌是祖神的恩泽,是大萨满亲替我戴上,骨厄思大祭司也曾戴过。”
朵结思慢慢道,把骨牌挂在胸前。莫依依更怒,脸蛋气得绯红,胸口也在不住起伏,忽然坐下,看着磨延啜气恘恘道:“父亲,分明便是他跟着女儿,想要,想要”
“想要如何?”一直默不作声的桑耶祭司忽道。
莫依依一怔,朝苏青青看去,苏青青点了点头,莫依依顿时神情大振,大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们便是想跟着我,寻到回雪崖去。”
桑耶祭司‘哦’了一声,慢腾腾道:“且不是否便如公主所想,也不朵结思是否心怀不轨。只那回雪崖难道是甚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不容人得知?”
莫依依腮邦一鼓,正要话,他又看着磨延啜道:“可汗,自古以来,漠北人便在祖神的垂视之下繁延生息,草原上奔跑的牛羊马匹,沙漠里的寒泉涸眼,这些都是祖神的恩赐。”
磨延啜笑道:“老祭司得是,在祖神的注视下,铁勒人世世代代奔驰在草原和沙漠之间,绵延久长。”又喝了一口酒。
知父莫若女,莫依依眼见父亲又想大事化,事化了,心头焦急,脱口便道:“千百年来,草原上都是你们了算,你们自然见不得我们,嫌我们本领比你们强,我们能伏得妖,你们却伏不了。兴许,兴许那些妖魔鬼怪便是你们故意纵容的,没有妖魔鬼怪,就没有甚么大祭司,也就,也就没有那甚么祖”
“阿依慕!”
眼见莫依依便要出‘没有那甚么祖神’,磨延啜眉头一皱,出言喝止。莫依依吓了一跳,回眼看向父亲,只见磨延啜脸色阴晴不定,火苗掩映着他下半张脸,嘴唇下抿,极是威凛赫人。
她心头害怕,便又向苏青青看去,苏青青点了下头,她心下一安,嘟嘴道:“难道,难道我错了么?”
磨延啜道:“你自然错了,祖神腾于草原,腾于沙漠,若无祖神恩泽,便没有铁勒人。你以后不许如此话。”
“是,父亲,女儿知道错了。”莫依依低下头去,心里却是一喜,忍不住又看了苏青青一眼。
“可汗!”
众祭司大惊失色,均想,质疑祖神,那可是亵渎神灵的大罪,轻则在都斤山上向祖神忏悔,不得祖神宽恕不可下山,重则便当被火烧死。阿依慕是公主,自然烧死不得,但也当去都斤山忏悔,至于祖神宽不宽恕,那便是我们了算,怎可轻而易举便避了开去?
“诸位祭司,你们都是阿依慕的叔伯,向来知她,她也不过是句浑话,不必放在心上。来,来来,喝酒,喝酒。”
磨延啜端起酒碗,环环一邀,然而众祭司无人应从,都拿眼去看貌须罗。
大萨满脸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火苗,突然朝着磨延啜一拜,又转眼看向苏青青,冷冷一笑:“公主无知,必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圣教中人降妖伏魔,貌须罗也久有耳闻。大唐人有句话,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们既然来了,那便拿出本领来,让漠北人瞧瞧”
一听要斗法,莫依依眉头即是一挑,嚷道:“貌须罗叔叔本领高强,是漠北最有名的大祭司,难道还想欺负我们不成?”
“依依”苏青青摇了摇头,看向貌须罗,笑道:“大祭司得是,若无本领,自不可让天下人信服。久闻大祭司座下有七位童子,个个变化多端,来无踪去无影,苏青青真想见识一翻呢。”
“二师姐!”莫依依大吃一惊,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心知二师姐本领虽是了得,但也敌不过貌须罗,不由得惊呼出声。
苏青青微微一笑,摁了摁莫依依腕,示意她少安毋躁,又看向貌须罗,道:“大祭司勿恼,苏青青虽是有心见识大法,却也不敢向大祭司请教。”
貌须罗冷笑道:“我们服不了的妖,圣教能服。我们降不了的魔,圣教能降。若大法,圣教才是人人怀得大法。雪原七姝?嘿嘿,朵结思,你去领教领教圣教大法。”
“是,大祭司。”朵结思站起身来,看向苏青青。
苏青青丝毫不惊,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院外,又回眼看向貌须罗与磨延啜,正要话,那白衣女子忽道:“既然要论个高下,那便得有规矩章程。”
“甚么规矩章程,若是怕了,不斗也罢,何必拖延?”朵思结冷冷道。
白衣女子起身道:“你还不配与我二师姐交。”冷冷看向貌须罗:“我们有三人,便当斗三场,若是我们输了,即刻便带你们去回雪崖。让你们看看,圣教倒底是不是见不得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