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夜游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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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正是宗圣宫副掌教,萧清纶萧真人。

    罗公远一心向道,不问世事,宗圣宫大事务均是由这位女真人打理。三人见礼之后,萧清纶领着二人向宗圣宫走去。

    路上行人见萧清纶领着一老一少,老者紫须飘飘,威风凛凛,当是得道高人无疑,但沉央却太过年少,且又十分俊俏,自是引人侧目。众人心下捉奇,无不私议纷纷,更有那胆大的女郎,悄悄把车帘揭开一角,偷偷一眼,脸上便红,心道,真是一个美郎君,好生俊俏。

    沉央闭了耳力,随着萧清纶快步急走。

    待至山颠,行人减少,道人减多,放眼看去,青山隐隐,又有飞瀑流泉,白鹤往来,啼惊苍穹,真是好生一派仙家胜地。在那青山绿水之间,道道殿宇层次铺开,数不胜数,一望而无际,怕不有成千上万间。殿宇间,山林中,白衣道人呼来纵去,寒光乍闪乍逝,仿似莹虫辉月。

    见此气象,便是沉央也不得不感叹,宗圣宫不愧为天下道门领袖,真是家大业大,好生兴旺。

    “紫霄真人请,沉央大法师请。”待至宫门前,萧清纶把一摆,快步入内。众人鱼贯而入,沉央边走边看,但见道殿雄伟,殿峰直插青天,地上尽铺汉白玉,无数白衣道人行走于其间,气定神闲,眉目非凡,直若仙人一般。

    萧清纶领着二人进入太清殿。

    众所周知,天下道门均是源自三洞尊神,宗圣宫自也不例外,宗圣宫承得太清一脉,尊奉太清圣人,习太清大法,创派祖师是文始真人尹喜。萧清纶把沉央领入太清殿,那是把沉央当作紫阁山掌教来对待了。

    三下坐了,略续几番闲话,便论及天下大势,紫霄真人趁道:“今日所来,乃是为见罗真人,望罗真人以天下苍生为己念,负剑而出,莫贪一时清静。”

    紫霄真人人如其名,面如重紫,蓄着尺半紫须,极是威凛,话行事也是直来直往,并未与宗圣宫留得颜面。萧清纶与他是旧识,知他性情,倒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俗话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等修道之人?只是二位道友来得不巧,掌教大师兄昨日方才闲关,要不然,定来亲见。若是旁事,萧清纶自可做主,但此事滋事体大,需得掌教大师兄出关,方可再作计较。”

    紫霄真人与沉央对视一眼,心想,我不来,你不闭关,我一来,你便闭关,天下哪有这等巧事?当即便道:“却不知罗真人几时出关?”

    萧清纶想了一想,皱眉道:“实不相瞒,掌教大师兄闭关时短时长,短时三五日,长时三五年,大师兄何时出关,萧清纶也实在不知。”叹了口气。

    紫霄真人暗怒,冷冷道:“既如此,那便叨扰了。”

    “二位道友莫怪,实是不巧得很。”

    萧清纶站起身来,便要往殿外走去,她以为紫霄真人与沉央要离去,谁知二人却坐在蒲团上,稳如泰山。她不由一愣,忽又笑道:“宗圣宫虽比不得武当山与紫阁山,但也景致清幽,二位道友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住上几日。”

    这话,明着是留人,实则是赶人。

    紫霄真人嘿嘿一笑,道:“来时路上,便见宗圣宫好生气派,武当山那是多有不如,正要叨扰叨扰。”

    沉央心头好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也道:“既来之,则安之,需得叨扰叨扰。”

    听他二人都要叨扰,萧清纶眉头紧皱,心想,他二人,一个是一派教尊,另一个也是掌教大师兄,若身份地位,那都是名扬天下,受人敬重的人物。如今他们赖着不走,我若是再冷言冷语,传将出去,天下人必我宗圣宫自恃甚高,目中无人。罢了,你们要留,那便留。这样一想,眉目俱展,笑道:“既如此,还望二位道友多留几日,莫怪宗圣宫怠慢。”

    “多留,多留”

    沉央与紫霄真人相视一笑,来时路上,他们便曾想到,极有可能会吃得闭门羹。宗圣宫不出山,若当真是因为李隆基之故,那罗公远避而不见,才是正常得紧。但沉央与紫霄真人也不得先来宗圣宫,道理很简单,若是先去见李隆基,以李隆基那称孤道寡的性情,此事多半难成。

    先来见罗公远则是不同,宗圣宫毕竟是天下道门领袖,罗公远也是闻名天下得有道真人,不论如何,罗公远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独享清静,置万民苍生于不顾。若行惘顾,那宗圣宫数百年声誉便毁于一旦,届时莫天下道门再不会奉宗圣宫为尊,便是天下正道也会不耻宗圣宫所为,罗公远岂会不知其中厉害?正所谓,道行越高,责任越大便是如此。

    当下,见二人不愿离去,萧清纶只得将二人引入偏殿,命道僮上茶,陪坐了一会,又托称教中另有要事,匆匆离去。她方一走,紫霄真人便叹了一口气:“看来,果如郭老真人所料,宗圣宫稳居山中不出,乃是另有原由。”

    沉央点头道:“我辈修道之人,盛世隐逸,乱世救人,这是千古不变得道理,罗真人是有道真人,理应感天下之所痛,念天下之所危。”

    “得极是,那我二人便等他一等。”

    紫霄真人朝着屋外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纳平气息,就此打起坐来。沉央也看了一眼屋外,淡然一笑,盘腿坐在蒲团上,心脚心向天,打坐。

    二人俱是身怀大法之人,这一入定足足有得三五个时辰,沉央睁开眼时,旭日消沉,新月已起,屋外挂着一轮钩月。紫霄真人也即睁眼,传音与沉央:“若是他一直托辞闭关,那当何如?”

    沉央想了一下,传音道:“等上三日,若他不出,便去长安。”

    紫霄真人皱眉想了一阵,道:“也好,我们等他三日,他便要拿宗圣宫三百年声誉来换。嘿嘿,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换。”这话得极是大声,并未避人。

    话还没落脚,便听敲门声响起,紫霄真人微一挥袖,房门无人自开,一名道僮走进来,奉上吃食与茶水,神情极是恭敬。二人心安理得,来者不拒。吃完,道僮领着沉央去往旁边厢房,二人均是大有来头之人,宗圣宫当然不敢怠慢,令二人共居一处。

    厢房收拾得极是干净,冷月飘窗而入,既清且幽。

    沉央又即打坐,但却并未行功,此地是宗圣宫,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修习得是上清真诀与太清真鉴,那太清真鉴是从沧海珠得来,如今他虽已将二者融为一体,另成大法。然而,他倒底不敢大意,若是教罗公远得知沧海珠是被萧半月盗走,又被金刚三藏以金刚杵击碎,内中竟然藏着太清真鉴,那罗公远会如何作为?

    且不罗公远会不会认为是他盗走沧海珠,只罗公远知道沧海珠内藏着太清真鉴,又岂会放过他,定会让他交出太清真鉴。若是太清真鉴可以随意交出,那倒也罢了,但太清真鉴本就形同天书,全在自悟。沉央如何交得出来?便是交得出来,那又岂不泄了上清真诀?

    因此,莫论罗公远是否得知,沉央也断无可能交出太清真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然不愿节外生枝。

    沉央闭目假寐,转念又想起即将去见李隆基,李隆基与他有得血海深仇,他心想,也不知郭真人为何笃定李隆基便会见我,就算见了,难道我便会放过他么?父仇不共戴天,若不是李隆基,萧半月也就不会杀了我父亲,我娘亲也就不会因生我而亡,我之一生孤苦,实是拜李隆基所赐,我当杀他,他也当杀我,这才是正理。

    思来想去,越想越乱。这时,忽听窗户上微响一声,他心下一惊,睁开眼睛,喝道:“谁?”

    冷月幽幽,窗外无声,沉央提剑走去,探窗一看,但见月华如水,洒得满山冷冷如雪,四野也无人,唯有点点灯光层次浮现。他心想,方才我思绪大乱,竟未觉察有人潜到近前。那人是谁,既能潜来,便不会弄出声响,弄出了声响,又不见人,到底是谁?

    正自凝思,忽见一只木鸟从窗前掠过,向远方飞去。他心头一动,侧耳一听,只听隔壁悄无声息,暗吃一惊,冲到隔壁窗户旁边往里一看,只见屋内空无一人,紫霄真人竟是不知去向,他心下更惊。这时,那木鸟又飞回来,绕着他飞了一圈,扑腾着木翅飞走。

    他想了一想,见怪不见,其怪自败,你既要引我去,那我便去见上一见。

    当即蹑木鸟之后,随其而去。

    木鸟极是灵动,对地形无比熟悉,引着沉央绕殿走巷。此时已是三更时分,万籁俱寂,宗圣宫中人十之八九俱已安歇,便是偶然遇人,那木鸟也会提前示警。沉央本领高强,但暗行于闻名天下的宗圣宫,也不敢大意,行得极其谨慎心。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