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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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高舜和汪洋双双步入高三,生活的苦逼之旅也就到来了。

    即使高舜自诩内里是个成熟老道的汉子,在此之前的两年里,他从一人规律的生活到和和汪洋共同生活,都适应得非常顺利。甚至把一切规划得都精确到分钟,两个单身男孩的求学生活被打点得井井有条。

    吃得不是垃圾食品,住的也不是狗窝,学业保持在自身最高水准,一些不欲为人所知的训练也从没有落下过,甚至,为了保持生活的情趣和质量,他还会规划两人出游的种种。

    似乎,这世上根本没有高舜应付不了的难题了,但现实告诉他,这全部是错觉,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高三没有到来罢了!

    高三刚一开学,高舜所在的重点学校就掀起了集中营式的高压教学活动。

    因为暑假的补课计划不知被哪个熊孩子给搅了,平白比往年少了一个多月的过度时间,一开学,一众修养了一个暑假的高三老师们,就跟杀红了眼似的,每天的正常七课时直接加到了十课时,上午五节下午五节。

    这还不算,每节课老师早到五分钟,再拖堂五分钟,直接将四十分钟的课堂直接变为五十分钟,中间连上个厕所都得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去完成。

    晚上的晚自习也开始强制要求每个人必须到场,原因无他——各科老师都需要借用晚自习的时间来点随堂“测验”,一语数外,二四六政史地,周日空一天,大家集体订正一下错题。

    晚自习被占用的直接后果就是,一群苦逼的高三党上完一天课后,还要迎接一场考试,考试结束之余,还要处理这一天下来堆积如山的习题。

    饶是高舜这样大脑运转超强的人类,一时半会也有点跟不上趟了。

    坚持了两年的生活作息被打乱,每天除了试题就是习题,即使他把休息时间往后调了两个时,也不过堪堪搞定一天的学业。各种训练除了晨间负重跑以外,基本都暂停了下来。有时候连汪洋那里都兼顾不上了。

    但是不得不提的是,同为高三党,比起高舜的地狱式生活,汪洋过得简直宛若在天堂。

    一是因为汪洋的学校历年来的高三党也不过是比平常紧张一点,绝对达不到高舜他们学校的变态级别,二来是汪洋已经定下来准备走艺考的道路了,文化课方面的要求本身也没有高舜他们严格。

    而他参演的那出舞剧已经慢慢步入后期阶段了,场地舞台、舞美布置与服装等问题都已谈好,开演时间正好赶上国庆假期。他们这些非专职的舞蹈演员只需要保证每三天参演一次带妆彩排即可。

    所以进入高三后,汪洋最大的烦恼,既不在课业上也不在事业上,而是高舜与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高舜所走的路与汪洋的自一开始就不同,他是实打实要靠课业和成绩在高考这根独木桥上杀出一条路来的。

    是以,即使汪洋对最近越发不能与高舜拉拉亲亲嘴再滚滚床单啥的感到一股蛋疼的忧伤,但,还是十分努力地将自己的这股忧伤转化为替高舜做好后勤工作的动力。

    虽然洗衣服用洗衣,做饭他又不大会,但好歹还可以打扫一下卫生,暖暖床不是?

    九月的时光在一种繁忙和互相调试角色中匆匆流逝,国庆到来的时候,高舜终于从窒息一般的高三生活里暂时解脱出来。

    再怎么不情愿,一中还是给高三党们放了三天假,虽然比起国家规定的七天假,三天假简直就是一种血泪剥削。

    不过一群高三党们一早就收了自己抗议的心思,尼玛,抗个毛议,心那群早就杀红了眼的魔鬼老师直接笔刀一挥,连这三天假都给你省了。

    你嫌少,他们还嫌多呢,他们都恨不得这三天能挪出来再做几份模拟卷。

    不管怎么,高舜他们班学生是十分内心豪放欢快而面上悲痛而沉重地接受了这三天假,看在他们班主任眼中,简直就是新世纪模范高三生的典范,宣布完假期,出门就跟自己隔壁班班主任吹嘘:

    “艾玛,我们班那群孩子懂事啊,都知道时间紧迫,听到放假都没什么反应呢!你们班孩子刚才拍着桌子嚎什么呢?是高兴放假啊还是高兴多了三天时间能放松放松了?我可跟你,这紧要关头绝对要给他们上紧了紧箍咒”

    国庆第一天假,高舜是自己一个人过的,汪洋已经在五天前就被剧组给“收押”了,一群人都紧张备战十月二号的首演去了。

    一段时间非人的忙碌过去后,有了难得的空闲可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高舜却生出了一些空落的感觉。

    白天尚且好一些,高压式地生活了一个月,很多事情都被积攒了下来,刚好趁这个时间把一堆该处理的事情给处理了。其中重中之重还是去年年底买的那几套房子的事情。城南那边的重建规划方案在八月份的时候就已经出台了,最近两个月基本都是在落实拆迁的具体事宜。

    但因为高舜这段时间根本抽不出来身,加上房子当初也是袁立帮忙买的,索性就将一些具体事宜托付给袁立在办。反正袁立自己应该也从这一次的改建规划中也需要处理头上这些房产回款的问题,处理一套也是处理,处理两套也是处理,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这段时间下来,事情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袁立已经为高舜争取到了最大利益,不要金钱只要原地同面积房屋返还。

    高舜本人刚开始时,倒不想这么麻烦,因为他在明年高考结束后就要离开市,很有可能以后不会再回来,市的房产他并不需要;另一方面,他与汪洋不管考在哪个城市,他都准备在那个城市为他和汪洋购置一份房产定居下来,原地同面积房屋返还不利于快速回款,如果他们去了北边或者南边经济发达的地方,他们头的资金可能不太够用。

    但袁立一听他这想法,立马不乐意了。

    什么叫以后不会再回来啊?做人哪能这么忘本啊?根都不要了是不是?

    尤其哥几个以后肯定要在市里打天下的,你这意思是以后跟哥几个兄弟都不做了不是?人不回来,缺钱用还要靠卖房子!寒碜谁呢?当哥几个不是人啊?

    一来二去的,高舜也只好暂时打消快速回款的方式,接受袁立为他谋取的这个最大利益,原地同面积房屋返还。

    高舜花了一个上午去把袁立谈好的协约给签了,中午和袁立和他的一堆狐朋狗友吃了顿饭。饭局上,高舜得知今年新一轮的野战赛又开赛了,但是地点不在市了。袁立他们这帮野战玩家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抽出时间去玩两局。

    这群人玩两局就真的是玩两局了,可能也就是为了舒展舒展筋骨,享受一下乐趣,已经没了前年那种为了一场比赛拼尽全力也要赢的心思了。

    高舜知道这是因为两年时间下来,当年那群只需要忧愁怎么吃喝玩乐的纨绔们,在一步步朝三十迈进的途中,也终于收敛了那份重玩乐的心思,纷纷开始步入事业的轨道了。

    一顿饭吃完,高舜又无故接了一堆为这帮起了玩兴的大男人们检修装备的活儿。高舜暗暗苦笑,袁立是觉得自己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吗?这是变着法子给自己送钱上门呢。

    但自己这会儿光应付学校那边就已经够呛了,哪还有时间做这些?高舜一边摇头一边决定找个时间还是把这事儿给拒了。

    下午回到公寓后,本准备收拾收拾屋子,结果四外一打量,发现根本没什么值得他动的地方。微微一个愣神后,想起这段时间汪洋只要一有时间就在屋子里乱窜,东忙一下西忙一下的身影了。

    他仰脸看了看天花板,对自己一错神就开始想着汪洋有些无奈,就着屋里的几样训练器材,狠狠一通训练,流了一身汗以后,冲了凉,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告诉自己啥都别干,好好享受一下睡觉的滋味儿就行。

    结果愣是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半时的呆,也没能睡着。脑子里来来回回窜的都是汪洋那越发勃壮的身板,和各种招人喜欢的表情了。

    这一个月,两人其实一直都住在一起,但却一直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他,面对面上几句贴心话,或者做点亲热的事情。此时此刻,当高舜放空大脑后,一种浓厚的想念像蚀骨的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啃食高舜的理智。

    忽然,高舜从床上一个鱼跃,跳了起来,换了身衣服后,就锁门下了楼。

    拦了一辆车就奔着汪洋被“收押”的地方去了。

    今天是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为了保证舞剧的神秘性和首演意义,大剧院外面守备还是挺森严的。

    高舜到达目的地后,在周边溜达了一圈之后,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趁着人不注意,几个动作就溜了进去。

    他循着有声的地方走,不一会儿找到了汪洋他们彩排的那个场地,悄无声息地潜进去,寻了最后一排十分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去。

    舞台上的舞者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表演中,而舞台下最前一排的诸如林翰一类的编剧啊负责人之类的,全部都背对着高舜,全部心思都在舞台上,所以压根没人看到高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侧门走进来,坐在了老后面的地方。

    高舜一直不是个懂文艺啊艺术啊这类东西的人,通常来,别这种彩排了,就是正式的大型现场演出,你白给他票,他也不一定来。

    但今天,舞台上一群人就那么滑来滑去又跳来跳去的,高舜居然看出了点有意思劲儿来!

    好吧,主要原因是现在正跳着的人是汪洋。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眼他家的汪洋,这事儿出来还真有点跌大老爷们的份儿,但高舜却头一次不那么在意这种事儿。原来心里不知不觉住进一个人,而且在无声无息中,这个人沾满你心里全部的空间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高舜单支着脑袋,自己也有些惊讶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只是单纯地依靠时间的累计,就能变得如此浓郁而醇厚。

    有些着迷地看着在舞台上滑出一个大圆圈的汪洋。

    汪洋在这一幕的最后一个回旋中,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通了某种感应一样,一个跑偏,就扫到了剧场最后一排的那个角落里。

    他的心一颤,那里有人!

    因为那个角落实在太偏而且过于黑暗,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人形的影子。

    不待他想明白,他的最后一个动作已经步入尾声,一个收尾动作之后,他开始退场。鬼使神差地,另一个念头窜进他脑子里——那个人是高舜!

    几乎在这样想的同时,他便匆匆朝那个方向又瞥了一眼,还是没看清楚,但鼓动的心脏却告诉他,就是高舜,就是高舜。

    于是下意识地,他抿唇漏出一个细的微笑,然后人就消失在幕帘之后了。

    高舜一丝不落地将汪洋在台上的每一个表现都收在眼底,看到汪洋那最后的一丝甚至称不上是笑容的笑容时,他的心情忽然就好得没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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