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假期第二天,高舜领着汪洋四处转家具卖场,两人意见空前一致地一进卖场就奔着床具用品而去。
公寓里两个一点的房间被打通做了舞室,只留下了一间巨大的卧室休息用,装潢结束后,高舜和汪洋才发现,他们还是没有留待客用的卧室。
看来潜意识里,两人就没有对外开放自己私有空间的意思。或者往更深了,在高舜和汪洋心底深处,这样的窝,他们只愿意也只想和对方共有,其他人,也许可以偶尔来串个门,但却不会被留宿。
因为更深的夜色里,是完全属于他们互相的时间。
于是,对于这个的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们任何情况的插曲,高舜和汪洋站在屋子里默默对视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选择了忽略。
最后,也就有了两人欢欢喜喜拉一起慎重挑选他们公寓里唯一一张大床的场面。
在中国,节假日,尤其是这种有七天长假的节假日。出远门旅行的话,绝对只能领略大中华美好的高速公路建设,但即便这样,节假日里,还是一堆人挤疯了一样四处奔跑。
这直接导致,一出门,高舜就得揪住汪洋的爪子,以防两人在这大卖场里被人挤散了。
可能是这两年西方那边同志婚姻合法化越来越趋向大众化,虽然里依旧不见丝毫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苗头。
而在市这样的一线临海城市里,因为早在中国成立之初,就已经接纳了巨大的西方文明对它的冲击,发展到今天,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这个城市保留了它巨大包容性的特质。
就如同现在,市中的市民大众对同性之间的恋情,虽然无法做到人人恭贺,但起码大部分人却有了正确认知,不会去排斥恐惧甚至做出些有违人道的事情。
所以即便高舜和汪洋牵着,甚至举止更亲昵一点底在人群中穿梭,最多也不过引起一些人好奇地看两眼,而大部分的好奇,可能还是出于对汪洋样貌的赞叹。其余诸如鄙夷或者反感厌恶基本没有。
所以,起先汪洋还微微有些紧张,但一见这么牵着,甚至再亲昵一点勾肩搭背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受待见后,他就变得有些莫名兴奋。
高舜看汪洋那股兴奋劲儿,倒不觉感慨,这市看来是真选对了。
两人前后走了几个床具卖点,最终终于定下了一张两人看着都觉得不错的大床,实木搭建符合高舜对承力的要求,椭圆形形状,符合汪洋对审美的追求。
总而言之,两人都满意了。
就在两人转出了床具用品,准备上到五楼去看其他家具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几人不期而遇。
“卧槽!”
“卧槽!”
汪洋与对面几人面面相觑了两眼,共同爆了粗口。
“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对面几人又和汪洋一起发问。
最后,几人同时笑场,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揽住汪洋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脑袋,“死孩儿,什么时候来的市?”
汪洋拨开他,往高舜旁边凑了凑,“郭茂,你差不多点就得了啊,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啊,我来这儿正儿八经来读书的,反倒是你,你为什么在这儿啊?”
郭茂挠挠脑袋,“过来求发展啊!”
汪洋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真放弃了你的工作跑来学跳舞啊?”
高舜闻言,也不由瞥了他一眼。
郭茂当初因为和汪洋一起参加林翰舞剧而做过一段时间室友,所以对于这个郭茂,高舜也通过汪洋的口多少了解一点。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印象还是这家伙时不时就想带坏人家孩子。
不过排除这一点,这个郭茂倒确实也有可取之处。他毕业于市一所二流大学,学得是计算,出来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个还算靠谱的工作,拿着一笔不高也不低的工资,在大部分人眼里还算是个体面人。
为了打发每天下班后的那点时间,从来没练过舞的郭茂无意中看到一群年轻人蹦跶时的热情,一时热血,就报了个班,学起了舞。
学着学着,居然让这个都临近二十五的男人学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慢慢的,郭茂所有的兴趣重点就都转移到了舞蹈上,但毕竟,舞蹈这东西不是有点兴趣和天赋就可以的。郭茂开始学舞的时候,身体早就长定型了。而他又不像汪洋,从好歹打过几年基础。
所以就算他付出加倍的努力,一时半会也很难看到巨大的成效。
但凭借一腔热情和一股脑的冲劲,郭茂倒也幸运的获得了林翰那出舞剧的一个角色,和汪洋跳的那个角色差不多,在舞剧中只比跳群体的好一点,但也摆脱不掉边缘角色的命运。
一般正常来,对于像郭茂这样的业余舞者来,二十多岁才开始正儿八经学舞,学了两年多,能在林翰的这出舞剧里跳一个角色,前后参演了五六十场演出,也差不多值了。
舞团里类似郭茂这样情形的也还有几个人,大部分人做得选择都在意料之中,舞剧热度过去后,基本都回归到正轨的生活里去了。
如果在业余时候有时间和激情了,就继续寻找类似的途径去参与这类的活动,如果没有会了,其实也不算遗憾。
但偏偏郭茂并不和大部分一样,他在成功出演了这场舞剧之后,心里潜伏的那颗火种瞬间烧成了熊熊大火。
早先,汪洋和他同住的时候,也只是听他自己那么一,越来越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要走舞蹈这条路的,虽然晚了,但好歹最终找到了这条路,他一定要走下去一类的。
当时的汪洋白了,在舞蹈这条路上也不过是个生中的生,但因为高舜对他的无条件支持,和他自己先天高于一般人的天赋,并没有感受到其中艰辛。
所以对郭茂发出的种种豪情壮志,不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十分受鼓舞,简直就有一种找到革命战友的泪流满面感,于是汪洋便毫不吝啬地对郭茂点赞认同。
而时至今天,当舞剧的热度消退后,汪洋重新回归普通的生活,一步步地通过汗水、努力和考试,又在周栀的可以教导和引领下,一步步深入这个行业这条道路时,他才知道自己当时对郭茂的那些鼓舞赞叹的话有多不负责多不靠谱。
所以突然在这里看到郭茂,还得知他辞掉了工作,只身一人就跑到了市里寻求更多关于舞蹈的遇和发展,汪洋心底一边为他这义无反顾的举止表示赞叹,一边也替他的前程感到担忧。
与郭茂一起的,还有几个当初参演舞剧时大家玩得比较好的年轻人,舞剧热度散去的时候,这几个人因为舞剧也都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之后便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而汪洋因为一离开舞剧的剧组,就投身到高考的大军中来了,和这些人的联系渐渐少了,但当初一起流汗练习到深夜的革命友情都还在,所以能在这里相遇,也都挺开心。
这几个年轻人并没有学郭茂,只是乘着国庆假期过来市玩的,刚好他们也知道郭茂六月份的时候辞职来这边求发展了,也不知道近况怎么样,索性结伴来看看他混得如何。
能在路上偶遇汪洋,并在几句浅谈中得知汪洋是他们这一拨人里正儿八经学了舞,以后会成为科班出身的人,都挺为他高兴。
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
一群人聊到兴头上的时候,都忘了时间地点了,还是高舜看他们聊得这么兴起,提议找个饭馆一边吃中饭一边聊。
众人齐声道好,转战八楼的美食天地,找了家湘菜馆子要了间包间,坐下了细细开聊。
起先众人都是围着郭茂在问他近况,尤其是汪洋,得知郭茂六月份就过来了,混到今天,也有四个月了,十分想了解他的现状。如果不太理想,他大概打算找周栀帮点忙。
结果一问才知道,郭茂已经混进了一个舞团里做舞者了,众人一惊又一喜,纷纷打听什么舞团?怎么进的?是不是遇到会相马的伯乐了?
郭茂高兴地了两句,很快将话题带开了。
一众人光顾着替他高兴了,也没注意到郭茂起进舞团时的不自然。高舜倒是留心到了,但左右扫了一下郭茂的神采,只能看出郭茂不太想提这个话题,间或有些尴尬和难堪,个中具体的东西他也不懂。索性,也就装作没注意到。
话题最后又被带到了汪洋身上,众人听着汪洋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羡慕嫉妒恨已经难以表述那复杂的情感了。
最后,一群人中一个女孩儿道:“汪洋,你你老师是你贵人,我倒觉得,你哥才是你贵人。”
汪洋笑吟吟地扭头别具深意地瞥了眼高舜,卓面下的轻轻伸过去握住高舜的,“n,n,n。他不是我的贵人,他是我哥。”
女孩儿失笑,“嘚瑟!”
一群人哄堂而笑,只有郭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朝汪洋和高舜看了一眼。
一顿饭直吃到下午三点,众人还没有散席的欲望,高舜悄悄出去把帐结了,又给一群人叫了茶水和点心,然后跟汪洋打招呼,让他接着跟这些朋友聊,他要去把家里的一些必备家具给买了,不然两人今晚就只能住只有一张大床的屋子。
汪洋侧脸过去对他点头,顺便叮嘱:“那只能买必须的几样啊,其他好一起去买的。”
众人听出了点意思,“怎么?你们不住学校吗?”
汪洋摇头,“不住,我们在这里买了房子。”
“喝——”众人夸张地倒抽冷气,“市一套房子买就买了,够土豪啊!一直没听你过你家是做什么的啊?而且你们两兄弟也不同姓啊?”
“我们本来就没血缘关系”汪洋一脸黑线。
高舜看他们聊得热火,便就从侧门处出去了。
这一聊,一群久未相聚的朋友就整整又聊到了晚饭的光景,郭茂实在受不了这群人的聒噪,把一群叫嚣着让汪洋接着请吃晚饭的吃货们给踹出去了。
“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吗?一个个该去哪玩儿就去哪儿玩去!诺,这个时间点,你们去东大街那边刚好能从街头吃到街尾,再打个转去西边看夜景。”
一群人被郭茂给哄散了。
随后,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又扭头看汪洋,“我也得走了,晚上约了朋友吃饭,你呢?”
汪洋伸了个懒腰,“我去找我哥。”
听到汪洋提起高舜,郭茂的神色瞬间微妙了几分,他动了动唇,但还是没什么,他冲汪洋摆摆,“那我先走了,以后有空联系。”
汪洋高兴地点头,看郭茂走到十多步远的地方后,他才低头准备打电话给高舜,却不想,被人从背后猛地拍了一下,汪洋迅速回头,看到是高舜,脸上露出笑,下意识就转身往高舜身上扑。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走出来就看到你们一群人站在门口,要各回各家的样子,就没再往前凑,怎么,都回去了?”一边一边把汪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让他站好。
汪洋左右脚挪动了几下,又蹿到高舜的背上去了,“哥,你背我回去吧。”
高舜面无表情地准备把汪洋从背上扯下来。
“哥,我腰都酸了一天,走不动道了。在里面跟他们聊天的时候,还不敢揉,还要挺得直直的,更酸了,罪魁祸首就是你!”汪洋狠狠勒住高舜的脖子就是不下来。
高舜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但却不再继续把汪洋往下扯了,只好任由他趴在自己背上。
汪洋见状,乐了,笑嘻嘻地凑到高舜的脸旁边啾了一下。
一抬头,看到郭茂傻愣愣地站在对面看着他和高舜,瞬间,汪洋也傻了。
郭茂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我这不是忘了问你现在的联系方式了嘛”
汪洋刺溜一下从高舜背上滑下来,“啊哦,我号是32。”
汪洋报完号后,发现对方根本还没来得及记录,正尴尬着,郭茂却扯了扯嘴角,镇定地掏出把号码记了下来,然后道:“记下了,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存一下我号码。我、我先回去了,今天确实有点迟了,改天联系你。”
等到郭茂走远了后,高舜才侧目对上汪洋的眼睛。
汪洋的眼中还有些迷茫,也有些惆怅——似乎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朋友。
他伸揉了揉汪洋的脑袋,汪洋抬头与他对视,“哥”
“没事儿,他会联系你的。”高舜笃定地道。
汪洋撇嘴,“反正早晚要知道的,不联系拉倒。”
完,汪洋更明目张胆地牵起高舜的,大踏步地朝家走。
这么一耽误,国庆假期过去了两天,两人的公寓也没能收拾出个样子。
随后几天,为了不浪费时间,两人基本都是在家里商量要没什么,列了目录和基本的一些要求,分头在家具市场里逛了起来,这么一来还真别,效率提高了不少。
在国庆最后两天假里,屋子里的大件东西都没齐全了不,也都拼装收拾妥当,摆到了该摆的位置了。剩下一些东西就看平常了,什么时候得空了,什么时候淘换两件都可以。
就在两人要给自己整一顿好的晚餐做犒劳时,一个咆哮的电话打断了他们的这个念头,“卧槽!你们居然把市的公寓给退了,你们他妈的再也不回市了是不是也得给兄弟们一声啊?我怎么一个假期都找不到人,感情你们压根儿就没回来!一堆同学等着同学聚会见大神呢,居然不见大神到场!”
“高舜,你他妈的现在在哪儿呢?”
高舜把电话给开了免提,拿着离自己远远的,“屈震,我在市”
“我当然知道你在市,我是你人现在在哪儿?我们一堆人等着你呢!”
“你们这是在哪儿?”
“在你学校门口!”
“”高舜头疼地看了看汪洋,汪洋以十分无辜的表情回望他——跟我什么关系都木有,你看我做什么?
“除了你还有谁?”
“胖子、六他们都在!”着好像把电话交了出去,一群人在那头鬼哭狼嚎。
“行了行了,我马上过来,你们等会儿。”
“舜哥,帮汪洋带来啊。”着又美滋滋地笑了,“嘿嘿,我们今天都带了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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