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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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青山带人找到了老牛媳妇的坟墓。

    是墓,其实是个土堆,上面竖了块已经发霉腐坏的木板,木板上的字都已经模糊不可辨认。

    那老牛对媳妇不好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媳妇去世甚至都没掏钱买副棺材,直接拿破草席一裹直接埋了。等尸体挖出来,尸身和草席都已经破败不堪。

    贾樟为老牛媳妇验尸,尸体坏成这样主要是看骨头,他先是大体观察全身骨头看裂痕最多的是头部。

    霍青山站在一旁看了半天就觉得不对劲。

    他虽未学习验尸之道,但是这段时间在林晓身边耳濡目染了,也懂一些皮毛。

    老牛媳妇的头骨裂纹不太合理。

    果然,贾樟扶着头骨观详半天后摇头道:

    “骨头有问题。”

    他指着老牛媳妇的后脑勺处:

    “你看这个裂纹。”

    霍青山道:

    “这是被人用石头砸的。”

    这个裂纹他很眼熟,之前西郊王狗子被砸死,他的后脑勺跟这个很相似。

    贾樟道:

    “老牛媳妇的卷宗上写,她是失足从山坡上滚下来最后摔到石头上磕到头。如果是这样,她的头骨应该有多处轻重程度不一的裂纹,最后集中在某一处有严重损伤才对

    。”

    “可你看这个骨头,后脑勺裂痕严重,根据裂纹形状可以推断出是伤了好几次的。而前额、太阳穴、脑侧几乎没有裂痕,跟卷宗上的不符合。”

    “她定是被人用钝器猛击头部而亡。”

    贾樟最后下了推断。

    霍青山沉默了,贾樟见状不由挑眉问:

    “你在想什么?”

    霍青山抬眼看着贾樟:

    “她是死于重伤不治。”

    老牛媳妇并不是当场摔死的,而是摔下山几天后才活活病死的。

    而且老牛媳妇的朋友,在那几天,老牛媳妇还是醒着的,能吃饭喝水两句话,死之前还哭了一场。

    贾樟闻言也忍不住叹气:

    “可怜天下为娘的心。”

    接下来的时间霍青山又走了几个地方,问了一些人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帮他更好的认识了牛家的情况,还有秀的为人等等。

    可是这些并不能明什么,断案要讲究证据。

    霍青山担心捕快搜证会遗漏什么东西,又去牛家一趟进行搜查。

    可是除了那件沾血的衣服外,真的一无所获。

    霍青山又独自思索了一夜,决定换个方式去审问秀。

    他坐到头发凌乱看起来很憔悴的秀面前,带着

    和煦的微笑道:

    “这两天睡得不好是吗?”

    秀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勉强点点头。

    霍青山道:

    “那吃点东西吧。”

    他示意人把东西端上来,却是一盘白糖糕。

    秀看到这个白糖糕,无精打采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吃吧。”

    霍青山将白糖糕轻轻推向秀,可是秀把目光往旁边一挪,不敢去看。

    “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霍青山缓缓道:

    “很久之前,有一对母女相依为命,尽管日子穷苦,但母亲一直都拼尽全力供养女儿,哪怕她的女儿有多么不听话,母亲都极力包容她照顾她。母亲一生省吃俭用,哪怕临死前,哪怕她是死在自己最爱的女儿里,临死前都要把本可以救命的钱拿出来,让女儿去买她最爱吃的白糖糕。”

    霍青山得令人动容,秀听到一半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秀,你家一直生活贫苦,你父亲从前更是整日为了银钱的事殴打虐待你们。可是尽管如此,你的母亲却一直视你为掌上明珠。”

    “你最后买的那盘白糖糕,上面沾着的不是白糖,而是你母亲的鲜血!”

    秀泣不成声,趴在桌上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霍青山看着秀的背,胸口好像有石头堵在那儿。

    老牛媳妇一个朋友,老牛媳妇上明明还有几个钱,却不拿出来买副药吃,却交给秀让她买一盘白糖糕回来是自己想吃。

    可是等秀拿白糖糕回来,她已经咽了气了。

    这盘白糖糕究竟是老牛媳妇想吃,还是临死前对秀的最后一点温柔,也只有秀知道了。

    秀哭得不行,怎么也不出话来,霍青山又命人让她好好休息一晚。

    等秀哭累了就沉沉睡过去,霍青山居然等她睡好了才又去审问她。

    但是这次霍青山没有审问,而是直接道:

    “你可以出去了。”

    秀诧异地看向霍青山,他道:

    “你哥哥已经认罪了,你可以出去了。”

    秀惊讶得不行。

    霍青山又道:

    “从你家搜出来的血衣是你哥哥牛大壮的,他也供认不讳了。所以,你自由了,可以出去了。”

    这是假的,牛大壮不仅没认罪,还因为被关押得时间长了开始狂躁,打打摔摔了两天了,被灌药给弄睡着了。

    霍青山着起身亲自去扶秀,秀把抽回来,又是一番沉默。

    “这件事不是

    我哥哥做的。”

    “是我。”

    霍青山为秀的坦白而感到一丝放松。

    可这不是即将能够破案的轻松,而是对于秀身上还没有泯灭的人性善良而感到的轻松。

    秀沉默了好长时间,霍青山一直耐心等她。

    终于,秀伸抹抹眼泪,霍青山主动递上一方帕子给她。

    “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秀一边淌眼泪一边道:

    “张嫂子、铁嫂子、赵嫂子,都是我杀的。”

    秀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杀她们的过程都了。

    其实跟霍青山推测的差不多。

    秀在不做生意的时候,趁着大壮睡着老牛去喝酒赌钱,半夜里悄悄出门来到几位死者家中。

    因为时间很晚,村里的人基本都睡了,酒馆的人只顾着自己高兴,很难有人看见她的行踪。

    只有杀张农户妻子的时候,她回去之时大壮醒了,于是她只好借口要出去给他买包子。

    所以大壮眼里秀是往外走,但其实秀人回来。

    现场完整的道理也很简单。

    因为着三位死者的丈夫都是秀的主顾,也时常让秀去家中留宿,所以她过去,三位死者只道是丈夫让她过去的,也不做防备就让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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