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退亲(1)
初一到了,不早不晚,这天姚拂正好病了。
张勉的邀约,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用去。
喝完药,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贴身侍女气气喘吁吁地过来禀告:“有客人到访。”
姚拂笑道:“什么客人把你激动成这样?”
侍女屏住气息,心翼翼地:“临淄王来了。”
姚拂默然,过了一会问:“是找外祖的吧?”
侍女试探姚拂的意思,“老大人一早就出去了,没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就让他们实话实,回了临淄王?”
姚拂又是一阵沉默,终于还是:“我去见一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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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然翁的这座宅子,端木浅从前来过,且非常熟悉。
那时,他和姚拂常常在云然翁的书斋里,有时各自看书,有时陪着老人家下棋。
仆人把他领到一处后院。
这是佛堂的后院,佛堂是姚拂的外祖母在世时礼佛的地方,非常私密,没人打扰,院中还新种了一棵石榴树,从前是没有的。
没过多久,姚拂来了。
端木浅回玉京那天,姚拂就在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的盛况,两京贵女一提起他的种种神往和倾倒,她记忆犹新。
端木浅和她订亲的时候,还是个胖子。那时候她还想,长大了,她嫁的就是个大胖子。
没想到,他长着长着,竟长成了让世人神往的玉人之姿。
“若极。”她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身形颀长,背影好看的人,是有的,可往往一转身,相貌和背影的风姿区别很大。
可端木浅恰恰相反,他转身,就连看过他无数次,和他一同长大的姚拂,一颗心也还是止不住怦怦乱跳。
姚拂薄施了脂粉,一双杏眼,眼波流转。
“外祖父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是找寺院的方丈了,他们只要对弈起来,很难什么时候能回来。”
来的人不是云然翁,而是姚拂,难怪让他在这里等。
端木浅点头,“是我来得太仓促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端木浅做了个势,指指脸,“上次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姚拂无所谓地笑笑,“一点伤,不值一提,谢谢你的药。”
秋水堂那晚,当时他的枝条明明划伤了姚拂的脸,她却能做到一声不吭。
据辜星曳,姚拂之所以能做到,固然是不想惊动人群,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扔出枝条的人是他。
“不管怎么样,那天晚上谢谢你。”端木浅道。
姚拂低了眸,轻轻:“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你今天好像气色不太好?”
姚拂敷了脂粉,还是被端木浅看出来了。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荒唐。
五年来,她常常要饮一点酒,才能睡得安稳。不能在家里喝,就借故出去躲在车厢里喝。
昨晚喝得多,在车厢睡着了。车夫不敢打扰,于是她就着凉了。
无论如何,端木浅还是关心她的。她了解他,一句“气色不好”,他不会对每个人都这么问。他会过问的,从来就只有极少数人。
“昨晚着了凉,已经喝下药了,不严重。”她回想起照花楼的酒,第一次觉得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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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浅今天是来拜访云然翁的,来得有些仓促。
他原来想,如果云然翁不在,他就悄悄撤了。
没想到在前厅的时候,被个侍女看到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姚拂的贴身侍女,认得他。
“云然翁不在,那我改天再来拜访。”端木浅准备告辞。
奇怪,姚拂想,端木浅找她外祖父做什么?而且鉴于他的敏感身份,他是不便和外祖父有任何交集的。
“若极。”她叫住他,“不能跟我吗?”
能,又不能。
自从那晚在书斋,辜星曳承认她喜欢他之后,他已经在暗暗筹备迎娶辜星曳的事。
他想娶辜星曳,今上已经默许了,但不意味着前面的路就不难。
辜星曳那个人,就不能给她什么时间。
他早看出来了,她不是养在内宅中的闺阁女子,心里根本没有传统闺阁女子的那套准则。她受教于雨花天山,随时可以像她的师尊那样隐逸山林或云游天下。
他要尽快做的就是,使她那颗东飘西飘的心,安定在他这里。
他要给她一个夫君,一个家。
早上和魏总管商量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里面有一桩很大的漏洞。
五年前,姚拂是逃婚了。
众所周知,他和姚拂之间,不再有可能,毫无关系了。
可要命的是,今早他才知道,当年订亲的时候,婚书,临淄王府赠给姚家的聘礼,姚家的回礼等,双方至今还没退回。
因此当年的订亲,从实质上,还没有解除。他依然是她的未婚郎君,而姚拂依然是他的未婚娘子。
惨就惨在临淄王府败落后,就剩下姨一个亲人。
姨自己都还没嫁出去,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当时他仓促地离开玉京,前往龙须关,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回来。
去龙须关后,常常有性命之忧,一来二回就把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姚拂逃婚在先,他也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单方面地结束这桩订亲。
只是那样对姚拂来,太过难堪。
就像他作为胜利者凯旋归来施予她的一种惩罚,不如两家相安无事的补办一下五年前没有办的事宜。
他们这桩婚约,姚拂这方是云然翁定下的,所以端木浅来找云然翁商量。
本来也不该由他亲自来,可不是没长辈吗,嫁不出去的姨这几天在田庄忙着插秧呢。
所以,他对姚拂,怕她难堪。不对姚拂,也不公平。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它同样会影响到姚拂的婚配。
“是有一桩事情。”他温和地注视着姚拂,“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原来当年订婚的文书等,我们双方都还没有退还。订亲的实质,其实还在”
姚拂静静听着。
从端木浅回京之后,她就发觉了,每次当他用这么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的时候,就意味着某种拒绝。
没有退还,是她的主意。
家里人虽然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但也默默地尊重她的决定。
“所以,我是来和云然翁商议解除当年的婚约。”
端木浅想,姚拂逃婚,可以证明她对这桩亲事是抗拒的,当着姚拂的面,她即便难堪,最终也难堪不到哪里去。
可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像射出一支箭,箭头极尖极利,而那并非出于他的本意。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